“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虽然林依典那么说，可是心里仍然很紧张。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盯着那个缓缓向上移动的黑影。

  杜金呈解开绳子有他自己的打算。

  假设观景台是在石龙的中间部分，那么往下有十丈，往上应该也有十丈。他们所带的绳子肯定没有那么长，捆在腰上反倒成了累赘。

  花纹的间隔不是很宽，大概半人来高。如果用轻功向上，再将这一层层突出的花纹作为踏板，也不是不可行。

  只不过杜金呈不能保证每处花纹都是粗糙可以落脚的，要是碰上光滑的脚底抹油，那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他还是采用了最原始的方法，攀爬向上。

  这边恭喜等人都不敢说话，怕回声震动会影响杜金呈的判断。

  他们都压低了呼吸声，目不转睛地瞧着那黑影。

  杜金呈俯身，望着他最初站的那层凸起，他大约爬了十多米的距离，可是这石龙依然望不到头。

  但长时间的攀爬消耗了他许多体力，他扶着石龙，轻轻地喘着气。

  若这样爬到顶部，还不知道要多久，于是杜金呈决定铤而走险。

  他将内力凝聚于丹田，身体微微后仰，只剩足尖与石龙接触。

  然后他舌抵上颚，双手下压，提气，起身。

  只见他的脚在石龙上一点一点，每一下都恰好踩在凸起平台上。就如水上漂一样，杜金呈双脚交替地在花纹上借力，好像蜻蜓掠过水面，只不过他是竖直用功，更耗体力。

  这样的方法比攀爬要快上许多，幸运的是每一层的平台都未经雕琢，保留了原始的质感，也增强了摩擦力。

  杜金呈最后一蹬，提气下落，稳稳地停在石龙的顶部。奇怪的是，这里并不是雕出龙头的形状，而像一个山丘凸起。

  难道是拉穆那人来不及完工？

  杜金呈心里存疑，点燃了火折子。

  借着橙黄色的火光，他看见有一棵树长在石砾之上，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月枫树了。

  杜金呈大喜，用手拢了拢火光，小心地走到近前。

  这棵树和古籍残片上画的几乎一样，叶子形状像枫树，只不过是黑色的。果子嘛，应该呈月亮的形状，只不过一树才生一果，得仔细找找才行。

  杜金呈举着火折子，蹲下身来。那些黑色的叶子一靠近火光，就像被灼烧了一样，瞬间变得卷曲，然后枯萎。

  原来它们怕火。

  杜金呈吹灭了火焰，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虽然这里的日光不强，但月枫树的叶子却长得繁盛，杜金呈掰开树叶伸手摸索，可是一无所获。

  他只好重新点燃火折子，将它放在稍远的地方，借着微光，再次翻找。

  找来找去，最终发现在一片树叶下，藏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果实，想必这就是月枫果。

  杜金呈小心翼翼地将它摘了下来，借着光亮，发现它确实呈现出弯月的形状，但是颜色发绿，外面的壳摸起来也是硬硬的。

  他唯恐压坏，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竹筒，小心翼翼地装好。

  要离开时，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举灯一看，才知道是一些坚硬的核。这些应该是之前月枫果腐烂后留下来的，杜金呈想。

  管他能不能用上，先带着再说。

  杜金呈取出另一个竹筒，将这些果核捡起，分开装好。

  突然，他的手指触到一片濡湿。

  好像是……没有腐烂完全的月枫果。

  古籍残片上说，月枫树百年而结一果，一果生而一果落。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那也就是说前果落地时间并不是很久。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杜金呈脑海中升起，虽然他极力克制，可那想法却越来越清晰。

  树上的月枫果，不会还没熟吧——

  也许是这里黑暗，腐化过程也慢些。杜金呈安慰自己。古籍上也没说解惊雷引一定要成熟的月枫果。

  他收了心神，席地而坐，盘腿调了会内息，就起身向下而去。

  向下的过程和上升差不多，只不过方向不同。用轻功向下比向上要轻松得多，但会受惯性影响，容易刹不住车。

  杜金呈提着一口气，一点也不敢松懈。

  自杜金呈消失在视野中后，林依典看着虚空发了好长一会呆。

  她一会看见小宝和之前一样活蹦乱跳地喊她娘亲，一会又看见他手上的黑线变成一段一段，表情也扭曲痛苦。她一会看见杜金呈来到她面前递上月枫果，一会又看到他自石龙上失足坠下，跌落深渊之中。

  几种极端的情绪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让她颤抖到不能自已。

  因此当她看到有黑影迅速下落时，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动了，动了！”恭喜小声地叫了起来，“门主下来了。”

  果然过了不多时，杜金呈便向他们飞来，停在观景台上。

  “怎么样？”众人异口同声，都期待着结果。

  “拿到了。”杜金呈的目光落在林依典的脸上，他看到她的眼睛因兴奋而亮晶晶的，他实在不忍破坏这份期待，于是将自己的猜测咽了下去。

  “我们先救小宝要紧，现在先把这月枫果送出去，这石龙头和拉穆那，我们再探不迟。”杜金呈道。

  大家都表示赞同，马上沿路返回。有了之前的训练，曲吉的憋气时间也延长了些许，杜金呈扯着他在最前面疯狂地游，不一会便离开了长长的地道，冒出水面。

  苏永南等人看到他们回来了自然十分欣喜，又添了些柴将火堆烧得更旺一些，以便他们烘干潮湿的衣裤。

  “怎么样？”这边见面也是问了相同的话。

  “一切顺利，月枫果在这里。”杜金呈解下腰上的竹筒，吩咐道，“快去取石舂来。”

  林依典将马车中的小宝抱了出来，温柔地唤他起床，可是叫了半天都不见回应。

  杜金呈皱着眉一搭脉搏，暗叫一声不好。气息微弱，命火衰微。

  “先将月枫果捣出汁来吧。”他催促道。

  苏永南接过竹筒，将里面的月枫果倒入石舂之内，用石杵细细地捶捣。

  “咚咚咚”，荒野里只余石头的敲击声，每一下都好像敲在林依典的心上。她的心跳得猛烈，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在焦灼的等待中，他们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话：“奇怪，怎么这月枫果，捣不出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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