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父情绪非常激动，本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一个大佬级别人物，这时候脸色涨红，双手乱挥，几乎要逼到楚聿的脸上来。

  楚聿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结。

  他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孟父的咄咄逼人。

  “孟伯父，不是我不愿意负责任，但是……”

  孟父简直就是在大吼大叫：“我都说了一百遍了，你不愿意娶懿思就是不负责任！我不接受其他任何方式！”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大，整条走廊都被惊动了，有几个人从病房中探出头来看怎么回事。

  已经被送进病房的孟懿思，这时候也心烦不堪地揉着脑袋，从病房里出来了。

  压低声音道：“爸！别在这里这么大声吵！你是想让别人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她好像是被气到了，一阵头晕，身子一歪，就要朝地上倒去。

  “懿思！”

  孟父连忙上前接住她。

  对楚聿甩下一句“我回头再跟你说！”然后就忙着把孟懿思扶进了病房里面。

  林绯染在后面，全程看下来，一直都是沉默。

  这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上前一步，走到了楚聿的后面。

  轻声对他说：“我们出去一趟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楚聿转头看她，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跟林绯染一起走了出去。

  这时候，外面太阳升起，已经是早上了。

  林绯染开车，带着楚聿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有做早餐，现在已经开门了，不过因为时间尚早，所以里面还没什么顾客，十分的清静。

  楚聿一看到这里，就想起来，这是林绯染第一次请他吃饭时，来的那家餐厅！

  那时候是因为他帮了林绯染，她为了表示感谢，说要请客。

  他记得他当时精心收拾打扮了一番，而她就穿着平时上班穿的职业装。因为她的菜单上没有价格，她看不到要花多少钱，所以一脸肉疼的表情，最后还是他暗地里让餐厅弄了一个抽奖，给她免单了，她欢天喜地，一路回去都是笑眯眯的……

  无数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

  楚聿站在这个熟悉的地方，看着周围的一切。

  餐厅还是那种浪漫唯美的装潢和布置，处处透着暧昧的氛围，最适合情侣和夫妻约会。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

  物是人非事事休。

  林绯染找了一张角落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服务员立刻过来，给他们桌上的花瓶里插上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那鲜艳的色泽，在平时看过去是艳丽热烈的，代表着火热的爱情，但现在看过去，却带着一种刺眼的感觉。

  林绯染点了菜，因为现在餐厅里没有其他顾客，所以菜上来得很快，桌上不一会儿就摆满了。

  林绯染给楚聿倒了热茶：“吃吧，早餐还是要好好吃。”

  楚聿的嗓子眼里就像是堵着什么又酸又苦又涩的东西一样，哪里吃得下去，只象征性地草草吃了几口。

  林绯染却是吃得很认真，慢慢地全部吃完了。

  最后，她放下了刀叉，缓缓抬起目光，看向楚聿。

  楚聿的心里就像是绷了一根紧紧的弦，又像是审判的巨剑已经悬在他的头顶上空，即将要落下。

  林绯染轻声道：“我们到此为止吧。”

  楚聿早就预料到林绯染要说的是这句话，但他还是脸色骤变。

  “不行！我不同意！还没走到最后的地步，你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

  林绯染脸上无喜无怒，只有一种淡淡的悲哀。

  她打断了楚聿，声音很平静，这种平静中，带着一种余烬般的灰暗疲惫。

  “现在这个地步还不够吗？孟家那边不松口，你就这么一直跟他们拖下去？那我们也没法过啊。”

  楚聿还想争辩：“我……”

  林绯染继续道：“你不可能彻底不管孟懿思，就退一步来说，你们最后协商好了，孟家答应你不用娶孟懿思，但你还是得顾着她和孩子，那也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孟父昨晚找过我，想让我主动离开你，说了很多，从客观来说其实都是很有道理的。尤其是其中一句，现在孟懿思怀了你的孩子，你们三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三口人，我就算跟你在一起，我们也注定了永远不会美满和谐。

  “就比如昨天晚上，孟懿思出事了，你就不得不去陪她，因为你们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以后这样的事情必然还会发生无数次，她产检、分娩、坐月子、你们的孩子生病、住院、过生日……各种大事小情，你都不能缺席，因为你是人家的父亲，你必须负这个责任。

  “那我呢？我会处在一个多尴尬的地位？我难道要一直看着你参与养育你和孟懿思的孩子吗？”

  林绯染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并不是怨你的意思，你很好，只是现在这个局面，我们真的没法走下去。我现在就已经感觉很累了，一想到这样的未来，我就觉得一片黑暗，看不到有坚持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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