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写不写作业了……”趴在桌上的王蔚然脸色不太好。

  其实自打第三节课开始李耀辉就注意到了。看着阴霾的窗外已经开始星星点点的落下小雪花，李耀辉知道，天气和前世对应上了。

  “你平时都怎么上学来的？”李耀辉站在角炉的窗边看着摩卡壶里翻涌上来的咖啡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骑自行车！”王蔚然没好气道。

  “中午饭都是花钱在外边解决的？”

  “我不想跟你聊天，你快点写，我就能早点吃上午饭……”王蔚然头抵着桌板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

  “我帮你买饭吧！吃点热乎的肚子会舒服点！”

  “你懂个屁！”王蔚然哼哼道。

  “要真是个屁，放出来肚子就不疼了，可惜它不是啊！”李耀辉耸耸肩从纸袋子里拿出一个布洛芬缓释颗粒的小药瓶。不用问，问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吃一粒，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后就不疼了……”李耀辉磕了磕瓶口，一粒药片跳进手心。“我妈每个月……都吃这个……”

  “你……怎么会带这个到学校？”

  “我经常偏头痛，所以常备……”李耀辉随便找了个借口。

  “谢谢……”王蔚然接过药片，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太空杯。咬牙坚持着站了起来。

  “别去了，我这儿有热水，新的保温杯还没用过呢！”李耀辉又从纸袋里拿出一个不锈钢保温杯。还是计划的一部分。拧开杯盖反过来就是个小茶杯，日本进口的老虎牌保温杯质量和保温性能杠杠的。李耀辉给王蔚然倒了一杯热水，杯子汩汩的冒着热气，上面还飘着一颗枸杞。

  “这是什么东西？”王蔚然看着水里这一颗橙色像葡萄干一样的不明物体皱了皱眉头。

  “枸杞啊，保健养生的！”李耀辉转身回到炉子旁端回来摩卡壶，将浓稠的咖啡液倒进陶瓷茶缸里。

  “你的咖啡能给我倒一点吗？我有点累……”王蔚然眼睛停在了李耀辉手里的大茶缸。

  “累了就歇会儿，布洛芬跟咖啡因混在一起可能有不良反应……”李耀辉这可不是信口胡诌，当年这条推送还是老妈转发在“相亲相爱一家人”微信群里的呢。

  “你休息会儿，抱着这个！”说完李耀辉又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形状很像老鳖一样的暖水袋……呃还是计划的一部分。热水还是李耀辉第三节课间去冲的热水这会儿不烫了，温度刚刚好。

  喝了热水吃过药的王蔚然，脸色好了许多。暖水袋贴着肚子，似乎肚子里的冰疙瘩正在一点点的化开。

  “你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买午饭……”

  李耀辉走出教室，雪已经下大了，鹅毛片一般的雪花打在脸上，凉凉的。两个女生手挽着手低着头笑着往教学楼跑来，李耀辉停下脚步正盘算要给王蔚然买什么吃的呢，两女生脚下一滑，随即就跟自己碰了个满怀。俩女生应声倒地。

  “你没长眼睛啊！”女声嗔道。

  明明自己站着没动，是她俩撞上来的。一句没长眼让李耀辉准备伸出拉人一把的手又缩回了兜里。

  “不会说话就好好学说话……”李耀辉掸了掸胸前的衣服。定睛一看这不是谭冰冰跟她的好闺蜜吗？又不是王蔚然和李璟雯，李耀辉可没义务惯着她们。

  “你挡着路了！好狗不挡道！”闺蜜名叫白洁，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

  李耀辉面无表情，从白洁身旁跨了过去。“还说你不挡道？”

  “呸！什么玩意儿！你这辈子都别想追上我家冰冰……”说完白洁和谭冰冰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算了！是咱们先撞他的……”谭冰冰看着李耀辉的背影若有所思。

  “撇开事实不谈，咱撞了他，他扶一下说声对不起总可以吧！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白洁喋喋不休的叫嚷着，长满雀斑的烧饼脸气的通红。

  “你不先骂人家，说不定人家也就扶了……”谭冰冰拍了拍身上的雪：“算了，咱们走吧……”谭冰冰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受了委屈打碎牙齿和血吞的样子就是给旁边三班的刺儿头薛刚看的。

  果然薛刚从教室里跑了出来，一脸关切的问道：“冰冰，怎么样？摔疼了没有？”

  谭冰冰一脸委屈却又装作风轻云淡的表情，眼眶里还转着泪花，强忍着不流下来的样子，不给个奥斯卡最佳演技奖都亏了。看也不看薛刚只是幽幽的说了句：“谢谢，我没事……”

  “踏马的，刚刚那货是几班的？看我不好好收拾他！”薛刚双拳握紧，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乎再加一点点怒火就能变身超级赛亚人似的。

  “五班的李耀辉呗，还能有谁？傲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白洁火上浇油道。

  ……

  王蔚然在教室里捂着热水袋，这会儿觉得肚子全都捋顺了一样，舒缓了不少。看了看李耀辉还没喝的咖啡已经凉了，端起来轻轻的闻了闻，皱皱眉把杯子放在了角炉台子上保温。抱着暖水袋来到教室门口，看着天上飘下的鹅毛大雪若有所思。

  李耀辉买了份肉沫炒米粉、又买了份米酒汤圆，抱着双层不锈钢饭盒就往学校跑去。广播电视开始播出暴雪预警，学校的相关领导赶紧通知了各班的班主任，由班主任挨个打电话代为传达学校下午停课的通知。校门口的大门也关了，挂着的小黑板上同样写着下午停课，请同学们自行回家。

  李耀辉抱着饭盒回来的时候，看门的大爷正关校门呢。

  “下午不上课了，临时通知的！快回家吧！”大爷朝李耀辉摆摆手。

  “我书包还在教室！我去拿一下！”李耀辉算着时间点回到了学校，这仍是计划的一部分。

  王蔚然抱着暖水袋站在走廊的栏杆边，黑色的风衣衣角和红色的围巾在风中猎猎飘动。李耀辉仰头看去，这长腿大妞身材咋长的？简直美极了。两人眼神对视，李耀辉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晃了晃手里的饭盒。王蔚然高高的俯视着自己，白了一眼扭身回到了教室。

  炒米粉冒着袅袅的烟气散发出食物的香气。李耀辉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王蔚然：“趁热吃，我给你加工一下酒酿圆子……”说完就从桌下的纸袋子里拿出切好的姜片、红糖搅拌到不锈钢饭缸里。

  用火钳挑开封煤火的生铁盖子，炉膛里的火苗烧的很旺，火钳子两脚分开架在上面，然后把饭盒坐上去，不一会儿酒酿圆子就发出咕嘟咕嘟气泡破裂的的声音。最后李耀辉在里面打了个生鸡蛋。等荷包蛋凝固成型，一碗生姜红糖鸡蛋酒酿圆子就大功告成了。

  王蔚然胃口不是很好，米粉炒的有些油腻，只吃了一半就不动筷子了，看着李耀辉的背影发呆。等他转过身来像变魔术一样端上一缸子红糖圆子时，顿时眼圈一红。

  “对不起啦，让你中午这么陪着我补作业……不舒服就多喝点热汤……”李耀辉坐在王蔚然的身边，摊开卷子就开始写作业。

  “别嫌弃我的这个饭缸子，我每天都刷的……”李耀辉不抬头，手里不停的写着题。只是会在王蔚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瞄几眼。

  “谢谢你啊！没想到你有这么细心这么温柔的一面，雯雯一定很受你照顾吧！”王蔚然吸溜着鼻涕，吹了吹红糖酒酿圆子。喝下一口，甜甜的暖暖的，夹杂着姜片微微的辛辣最终汇成一股暖流直沁心脾。

  “她？经常去我家蹭饭倒是真的。”李耀辉这次没有施展左右开弓的绝技，题一道道的写，卷子一份份的答。

  “你们俩关系一定很好，真羡慕你们！”王蔚然睫毛低垂，抱着饭缸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对了，你的咖啡给你放炉边温着呢……”

  “哦，写完这张我就喝……”李耀辉刷刷几笔，最后在卷面上重重一点，哗啦一声翻面。

  “你寒假是不是补课了？听说你上学期成绩年级倒数第15……”

  “一直第一有啥意思？扮猪吃老虎，把学霸拉下神坛才更有戏剧性嘛！”李耀辉笑着说。

  “哦？那你可有的努力了。”王蔚然玩味的笑了笑：“出生到现在，学习上我还没输过，结果刚来第一天你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李耀辉停下笔，坐正身体目光炯炯的正视王蔚然：“说来也奇怪，我昨天遇到你居然有种我们认识好久了的感觉。一点陌生的感觉都没有……”

  “哦？或许是上辈子的死对头吧！怪不得一见面就那么针锋相对。”王蔚然笑了笑不以为意。

  李耀辉拱手抱拳：“极有可能！但冤冤相报何时了？王壮士，前世在下纵有千般不是，今生也请壮士多多包涵！”

  “写你的作业吧！就知道贫！”王蔚然把饭缸往桌上一放。脸上带着些许嗔意，但更多是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王壮士，在下拙作一张，还请笑纳，咱们一笑泯恩仇如何？”说完李耀辉从卷子下面拿出来一张钢笔速写，寥寥几笔的线条就把王蔚然抱着饭缸喝酒酿圆子的神态勾勒的活灵活现。

  “你有这天分怎么不提前参加艺考？”王蔚然夺过画像，眼神放着光。

  “在下暂时还没有把爱好变成职业的打算。”李耀辉臭屁道。

  “快写吧！别说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半个小时内写完，咱俩拜把子都行！”王蔚然把肖像画收进自己书包里，急促的拍了拍桌子。

  “二十分钟写完拜堂行不行？”

  “……行！”

  “写完了！”李耀辉拿着英语物理高数的卷子在王蔚然面前晃了晃。

  “个屁！”王蔚然气的都想要再去安上一个假鼻子了：“合着你就在这逗我玩是吧！”

  “没有啊！刚刚等炒米粉的时候就坐那写了点……”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反正这个点儿了，回家也来不及了。”王蔚然很随意的抽出来李耀辉的高数卷子，拿着铅笔核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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