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街头上，余生跟在莫玄身侧，两人并肩前行。

  “你为何会来到此地？”莫玄突然开口。

  闻言，余生挑了挑眉，一瞬间觉着有些好笑。好像每一次她和莫玄遇见，她都会问他一句‘怎么不束发’，而莫玄都会她一句‘为何会来到此地’。

  真真是很好笑。最关键的是，莫玄每次问她，连个字都不带变也不带少的，问了三次，每一次都一模一样：你为何会来到此地？

  思及此处，余生无所觉的扬了扬唇。

  半晌未听得回答，莫玄一脸不明，扭头看向余生。

  “所笑何事？”他微微蹙眉。

  “没什么没什么……”余生连连摇头，随口道：“就是想起了一件很好笑的事。”

  “……”莫玄无奈一叹，又道：“可听得吾所问？”

  “嗯。”余生点点头，老实道：“我是为了救人来的这里。”

  “救人？”莫玄道。

  余生直言道：“嗯。之前在地界之时，我朋友无故晕死，一直未醒，直至现在。当时，我还同你提过她，只是……”你当时没管。

  莫玄未曾在意未尽之言，面无表情道：“这与你来此地有何关系？”

  余生也不隐瞒，直接道：“我朋友晕死与反生香有关系，据说反生香在这里，我便来了。”

  “反生香？”莫玄眉头一皱。

  见状，余生有些激动，道：“你知道？”

  莫玄道：“据吾所知，反生香仅可活死人。”

  ……仅可。

  余生垂眸。

  “反生香并无他用。”莫玄又道。

  余生仰起头：“会不会是——”

  “不会。”莫玄打断。

  “为什么不会？”余生皱眉。

  “因为……反生香乃是吾一故人所做，无人较她更了解此香。”莫玄缓缓停下步子。

  余生也跟着停下脚步，“故人？”

  莫玄抬头，目光深远，神色闪过一丝恍然。

  余生扭头看去，怔愣一瞬。她二人已经走至玄鸟神庙前。

  “这便是制反生香的人？”余生讶然道。

  “嗯。”莫玄点头，提步走了进去。

  余生紧随其后，东张西望的又看了看神鸟庙里的陈设。昨夜她来时，人太多，除了主殿的那尊神鸟像，她什么都没来得及看。

  神鸟庙不似其他地方，里面还燃着灯火。这个时辰虽空无一人，但是有一盏又一盏的灯火在，倒是显得不那么冷清。

  莫玄带着余生直奔主殿，最后停在神鸟像前。

  “余生。”莫玄开口一唤。

  “嗯？”余生上前。

  “你……看看她。”莫玄神色淡淡，言语却是微微一顿。

  “嗯？”余生一脸不明。

  看看他？

  谁？

  “看谁？”她道。

  莫玄抬头，眼神落在神鸟像上，“她。”

  “呃……”余生眉宇微挑，抿唇道：“我昨夜已经看过了。”

  “那便好。”莫玄若有似无的点点头。

  “……”余生微微皱眉。莫玄待她的这种奇怪感觉又来了，总是莫名其妙的和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从不多给她解释两句。

  真是……莫名其妙！

  默然片刻，她大度的没有多问，只是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它，总觉得它长得很眼熟。”

  “眼熟？你当是从未曾见过她。”莫玄蹙眉。

  “不清楚。”余生摇头。反正，她总觉着在哪里见过！

  她又多看了那神鸟像几眼，道：“这神鸟本来就是玄色大鸟，还是因为神像之因特地被做成的玄色？”

  “她本是玄鸟。”莫玄道。

  余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记得在地界时，幽都山重现，上面也有玄鸟。”

  莫玄轻哼：“幽都山的玄鸟和这只玄鸟可不一样。”

  “嗯？”余生挑眉。

  “幽都山的玄鸟，仅仅只是一种玄色的鸟，与世间的这些鸟无甚区别，最多就是更凶狠了些，还能在冥界生存罢了。”莫玄缓缓开口。顿了顿，他抬眸看向神鸟像，神色莫名，道：“而这只玄鸟……它自世间祈愿而生，通人性，知冷暖，怜众生。”

  ……通人性，知冷暖，怜众生。

  余生轻笑：“所以，它制作出可活死人的反生香？”

  “……”莫玄未答，而是道：“所以，反生香只有一用。”

  这强横霸道的逻辑……

  余生勾唇笑了笑。即便如此，她也是相信莫玄的。

  既然莫玄这样说，她便信。

  但是……

  “那为何我朋友一直昏迷不醒？”她道。

  莫玄道：“你确定你朋友是因反生香昏迷不醒？”

  余生面露颓然，道：“万药之王诊过，蓬莱的所有医师也都已诊过，只是确认与反生香有关，并无把握言确定。毕竟，反生香绝迹数万年，这世间已无人了解反生香。”

  “于反生香作用，吾了解。”莫玄道。

  “所以，我朋友不可能是因为反生香而昏迷不醒的？”余生确认道。

  莫玄肯定道：“是。反生香只能救人。”

  余生失望的点点头。这意味着，即便她找到了反生香，反魂树……也不能救醒皂殇？

  “但我还是想找到反魂树，我不想……放弃。”余生缓缓抬眸，目光坚定。

  莫玄望着余生，于对方的坚定他不为所动，毫不留情的告知结果：“你找不到的。”

  “为什么？”余生微微蹙眉，不满道：“我用了三年时间做出一个寻物阵法，靠着它我一路找来了这里。既然我都已经到了这里，我不相信我会寻不到和反生香有关的事物。”

  “三年……”莫玄喃喃开口。

  “嗯。距上次在地界见面时，已经过去三年。”余生点头，忽地好奇道：“你这三年去哪里了？一直呆在聚窟洲？”

  莫玄神色淡淡，未答，只是道：“吾上次教你的寻物术法可有好生运用。”

  “……”余生沮丧垂眸，也不多计较。反正，她也早就习惯了对方这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性子。

  倒是提到那寻物术法，失落散尽，她嘴角一扬，一脸殷切的仰起头：“当然。”

  倏尔，她眼眸亮晶晶的，一副期待夸奖模样望着莫玄，道：“我已探过这南燕城，整座城之下只有一个封印阵法。”

  莫玄好似未瞧见一般，只是点头认同道：“不错，这里有封印阵。”

  “……”

  没有得到想要的夸赞，余生撇了撇嘴，闷不做声。

  “所以，你寻不到的。”莫玄也不隐瞒，直接将两者连为因果告知。

  余生眼睫颤了颤，缓缓皱眉，试探着问道：“那……这封印阵……是封印的什么？反生香？返魂树？还是……神鸟山？”

  莫玄眼神微变，蹙眉道：“你从何处知晓这些？”

  “十常帝君告诉我的。”余生老实回答。

  “何人？”

  “万药之王，医仙，也有人称其为药神，现今三界医术最厉害的人。”

  “只说其名便可。”

  “姜邪。”

  “不识。”

  “……”余生紧紧抿唇，暗暗翻了个白眼。

  莫玄似无所觉，又道：“你说他是神？吾怎从未听闻过此神之名？”

  上古六界众神，他皆识得，从未听过‘姜邪’之名。

  现今三界又不可能诞生新神。

  况且，就算神明降世，他也一定会知晓。

  余生微微挑眉，犹豫道：“嗯……我说了，他是医仙。”

  “那药神？”莫玄拧眉。

  “……这不是尊称嘛，毕竟他的医术那么厉害！”余生无奈解释。

  “呵！”莫玄冷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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