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薛礼之事，余生在当日便禀明余元。

  将薛礼关在蓬莱的作用不大，所以她准备将人送上天界，交给天帝处理。

  余元知晓余生的打算后，本是想派大长老送人去天界，或者给天界传消息，让天帝派人来押送薛礼。但余生却直接拒绝了。

  她要亲自送薛礼去天界，顺便找天帝还有些事。如此，余元便也答应下来。只是多找了一个人陪她一起去，不过那人还未到，便叫她先等等。

  余生了然。正巧，她也还有事要做，不急着去天界。

  *

  蛇桑岛周遭除了它对岸的地榆岛外，在它之后还有一座与之遥遥相望的小岛，曰：赤须。

  赤须岛上，来来往往之人不多也不少，岛上很是安静，只偶有哪座山谷或是哪处洞府里传来嘭、啪、咚……等等奇怪的巨响。

  这些巨响便是那些喜好炼器的仙人们炼器时偶会出现的意外，而一直专注炼器的三长老也常居于此。

  三长老的仙府在赤须岛东际的某座深山之中，那里的几座连绵山川都是三长老的地盘，除了找三长老买法器的人之外，平日里几乎无人前去。

  余生方至赤须岛东际深山之外，守山人便及时出现。

  “殿下。”守山人拦在余生身前，俯身一礼。

  余生微微颔首，道：“三长老可在。”

  守山人恭敬道：“长老在。但，尚在闭关。”

  余生也不多问，淡淡道：“无妨，我等长老。”

  守山人了然点头，随后作引路状指向山内，道：“殿下这方请。”

  余生跟着守山人的步调行至山间的一处院子，想必此地便是平日里来买法器或是寻三长老之人等候休憩的地方。

  守山人的话很少，将余生安顿在院子里后，便行礼离开。

  院子周围很安静，更是没有什么人，余生百无聊赖，屋子里放的书她也无甚兴趣，便寻来一个藤椅倚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好在，三长老没有让她等太久。

  翌日傍晚，她在院中昏昏欲睡时忽听一道惊雷似的声音乍响，直惊得她一个哆嗦，睡意瞬间全无。

  没过多时，她还在犹疑是否要去瞧瞧情况时，便等来了三长老。

  三长老迈入院子，一身灰衣，脸色有些苍白，脸上的沟壑似乎比上次见面时还要沧桑，但那双眼眸却无甚变化，依然深邃的惊人。

  余生颔首：“三长老。”

  三长老躬身一礼：“殿下。”

  余生也不多耽搁，开门见山道：“三长老，辰安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三长老眸底沉沉，直直的看着余生。少顷，他负手向屋子里走去，声音沙哑：“殿下，请。”

  余生定定的望着三长老漠然的背影，片刻后，她长舒一口气缓缓跟了上去。

  *

  深山幽静，也无人烟，时间似过的飞快，又似过的极缓。余生再回到泽兰时，已是三日之后。

  方至一程宫，余生还未来得及歇歇，便见着似已等候多时的火德真君。

  荧惑自是也看见余生，他上前行礼：“殿下。”

  余生点头道：“真君可是已等很久？”

  “不久。”荧惑摇头，担心余生以为他是客套，又多解释了一句：“殿下给我留下了口信，我自是有所准备。殿下回来的时间并不晚。”

  余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误了真君的时间。”

  荧惑淡淡一笑，道：“自是不会。余元找我帮忙，我肯定义不容辞。”

  余生回以一笑，抱拳道：“有劳真君。”

  荧惑惶恐，连忙回礼：“殿下客气。”起身后，他又道：“我们何时动身？”

  余生正色道：“现在。”

  荧惑挑挑眉：“这么急？殿下不休息一下？”

  “不了。”余生摇摇头，道：“已然耽误了好几日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好。”荧惑听令应下。

  *

  冥海之岸，一抹白光和一抹红光自海间方向飞来，不过眨眼间便见两个人影出现。

  一人素衣，一人赤衣，并肩而立，正是自蓬莱而来的余生和荧惑。

  两人落至岸边，余生一脸疑惑的看向荧惑。

  荧惑似有所感，笑道：“殿下可是奇怪为何我在冥海没有修为尽失？”

  余生直言道：“是。”

  荧惑微微一叹，看向蓬莱方向，缓缓道：“因为，我出自蓬莱。”

  余生讶然。五炁真君掌管人界五行，她一直以为他们都出自天界。

  荧惑神色怀念，解惑道：“昔日蓬莱之主东王公，是吾师。”他遥遥望向冥海天际，道：“师尊殒落时，正是三界伊始，各界纷乱，仙族几近全无，我受天帝所命，接下五炁真君之火一职，掌法。自此，也未再属蓬莱，只偶尔回蓬莱瞧瞧。”

  “那……其他几位真君？”余生迟疑着开口。

  荧惑收回遥望的视线，扭头看向余生：“他们是现今天界后升之仙族，并非上古六界之人，也非蓬莱之人。”

  “原是如此。”余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同属地仙一等，荧惑却与其他四君并不同位，他的地位也仅次天帝和各方帝尊之下。

  思忖片刻，她又道：“所以，真君也知晓一些往事。”

  荧惑嘴角微扬，道：“殿下指何事？”

  余生也扬了扬唇，未正面应声，而是道：“真君看我的眼神，与旁人不同，也与天帝他们不同。”

  “哦？”荧惑挑挑眉，似有些意外：“有何不同？”

  “真君看我，恍若……”余生微微眯眼，眼含探究。她言语间顿了顿，似笑非笑道：“……似见故人。”

  “……”荧惑眼睑一颤，旋即敛了眸子。

  余生眸色微沉，肃然道：“真君第一次见我时，便是如此。”

  半晌，荧惑轻轻一叹，抬眸凝视余生，认真道：“确在看故人。”

  余生神色微变，眸底闪过不悦。此刻她已然明了，荧惑确实知晓许多事，甚至应当是和天帝他们所知之事差不多。她脸色不虞，沉声提醒：“真君错了。辰安只是辰安。”

  “……”荧惑淡淡收回目光，未置一词。这话他已听过多次，余元时常提醒他，连天帝也告诫过他。

  可是，当真就是如此吗？

  他想，余生其人天赋非凡，聪颖机敏，如今更是短短百年便晋升上神。这样的人合该就是九天玄女，合该就是上古六界的那位战神殿下。她因战神神识而生，便当是战神。

  久久不言，余生眉头一皱，一瞬不瞬的盯着荧惑，似是想让荧惑改变想法，亦或是想从对方脸上看到歉意。

  可惜，都是徒劳。

  良久，荧惑只是垂首浅浅一笑，未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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