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乞丐未就,已入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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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城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作为关外第一大城,入目所及,尽是繁华,但也有一些人因为种种原因生活在这座城的边缘,以乞讨为生。
“这里就是咱们住的地方。”脏兮兮的青年带着他走进一个用破布临时遮挡起来,四处透风的地方。
里面几个老弱的人,正挤在狭小的空间,空洞的眼神,病态的神情,难闻的味道一并席卷向阿土。
“三启,他的小臂断了,但是还连在肉上,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
里面一个病恹恹的人抬眼看了看身后的阿土,然后缓缓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整个背部佝偻着,斜眼打量着阿土的左臂。
阿土注意到这个人少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长得歪斜不堪,看起来十分吓人。
“疼吗。”他问道。
阿土点点头。
“小臂骨头裂开了,去医师楼倒是可以治好,不过那价钱不是咱们能掏得起的,但是长期拖下去伤口恶化更麻烦,要我看只能从伤处砍掉了。”他说道。
“要砍吗。”他看向阿土。
沉吟半晌阿土点了点头。
东城郊外荒地上,阿土累的有些虚脱,果然一只手短时间还是难以适应。
看着被埋入土里的左臂,他的心情异常沉重。
本来打算在城里看看,然后去找北忍哥的。可是现在这副样子,只会给别人徒添麻烦。
他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的无能。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荒地,漫无目的的在城内走着,他的内心却充满了迷茫和无助。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尽管他一直安慰自己,只是失去了一条手臂而已,至少还活着。可是夜晚的风真的很凉,他的泪水没用的流淌出来。
阿土强行止住眼泪,他试着笑,可那笑脸终究比哭脸还难看。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孤独,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他此时的感受。
阿土想起了娘,在无数个日夜里拉扯他长大,一路的艰辛只有她自己默默忍受。从未有过人能分享她的悲伤,而她也习以为常。
小时候的他是快乐的,但是娘的脸上总是忧愁的。要是那时候自己能懂事一点,多陪她说说话,多去听听娘的倾诉,而不是只顾着自己表达想法,或许娘的痛苦能减轻一些吧。
“人永远都是这样,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阿土再次折返了回去,他躺到荒地边上,望着星空。
星空璀璨,点点星光映入阿土的眼帘。他想起了小时候娘带他一起看星星的时光,那时候娘会拉着他到屋外数星星,这让他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感受着郊外冷冽的夜风,阿土缩成了一团。但他并不打算回到他们那狭小的地方,他有手有脚,并不想靠乞讨为生。
不是他清高看不起,而是他意识到命运只有把握在自己手中,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而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
伴着这些想法,阿土蜷缩着沉沉的睡去。
……
一鞭!两鞭!三鞭!
“老爷,不能再打了!”
“你给我闪开,今天看不我打死这个混账!”
黑袍男人拿着马鞭狠狠的抽打着惜春,惜春被打的血肉模糊,却咬牙一声不吭。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天天就知道气我。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把友邦的未来交给你。”
他狠狠的拿着鞭子打在惜春身上,看着惜春一脸的不服,他越打越气。
“老爷,再打少爷得夭折了啊。”英布冲过来,拦在他面前。
“你给我起开,他命硬着呢。”他一把推开英布,把惜春提了起来。
“呸。”惜春一口血吐到黑袍男人脸上。
“反了你了,他被激怒了。”把惜春提到桌子上,抓起一旁的木棒就朝他身上打去。
“啊。”惜春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
“知道疼了?”黑袍男人看着他。“你可知你对天香的伤害远不及这万分之一。”
“我今日打你,一是为天香,二是为你娘,三是为友邦的未来。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耗尽,你如果再这样自暴自弃,那我绝不会再纵容你不管,你听到没!”
惜春又啐出一口血。他斜视着黑袍男人,尽是轻蔑之色。
“好好好,来人。”黑袍男人被气的有些站立不稳。
“老爷,快停下。”
“你给我滚开”,英布冲过来被黑袍男人一把推开。
“爹爹,不能再打了!”天香从长亭一路小跑而来,挡在惜春身前。
看到天香,他只能将怒气强行压下。
“好我不打了,惜春你只要答应我,好好跟着天香过日子,别再气我了。”
“你也就只会窝里横。”惜春满口鲜血,讥讽着笑道。
“你……”黑袍男子气的脸色铁青。
“好了惜春,你就不能服软一点吗。”天香看着惜春皮开肉绽的样子,心疼的叹气。
惜春并没有理会天香的关心,他冷冷盯着黑袍男子。
“打,往死里打,我娘当初就是这么被你活活打死的!”
“将他关到内亭,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去见他!”
“另外请夫卿来给他疗伤。”黑袍男子说完一甩袖袍,转身就走。
“你们,抬的时候轻一点。”天香吩咐道。
“是。”婢女们应道。
“少奶奶,唉。”英布看着天香,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英管家,你不用说了,惜春他也是有难处的。”天香轻叹一声,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飘零的落叶上,就像她注定悲惨的命运一样。
英布看着天香,心中一阵感慨。“少奶奶总是这样宽容,把苦楚默默咽下,懂事的帮忙打理着后庭的事,还悲悯着他人,却不知道她才是最苦的。”
似看穿了英布的心思,天香微微一笑。“我相信惜春只是没从那时的痛苦中走出来,我坚信他迟早会走出来的。”
“只是苦了少奶奶你啊。”英布苦笑道。
“我已经很幸运了。现在还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我现在衣食无忧已经很知足了。”天香歪着头笑道。
英布明白,这是天香谦虚的说法。她家虽说家道中落,但好歹曾经也是有名的望族,而且天香自幼饱读诗书,嫁到他们偏僻的友邦来真是委屈她了。
回想起当年雄姿英发的惜春,再看看现在的惜春,他一阵的叹息。
夫人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惜春不似从前,他现在彻底摆烂并且分裂成两种性格。在外面是憨傻的模样,在家里却又是执拗的模样。
这些年老爷为了修复两人的关系,做了很多努力,可是仍没有效果。
“要是大少爷还在就好了。”那个奠基友邦、武琴、英楠,两大国一小国格局的男人。
当年仅凭一己之力在各领地联盟集会上杀死各大联盟的首领,促成此地联盟的大合并,并协助老爷一统友邦,结束了此地长达数百年纷乱的局面。
后北击英楠,南拒武琴,凭借力修集大成之修为杀的两国人胆寒。在云隐之谷毒瘴最盛之日,强闯进去多次毫发无损。
可惜天妒英才,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莫名东西所吸引,遁入云隐之谷的最深处,从此便在无踪影。
之后他的名字成为一个禁忌,再鲜少有人提及。这也为那本就神秘的云隐之谷平添了一抹恐怖的气息。
一阵饥饿感传来,阿土从睡梦中醒来。他眯着眼感受着刺目的阳光,缓缓的站了起来。
夜晚的风吹的他浑身疼痛,他张了张嘴发现嘴已歪斜。
“看来还是得找个住处。”阿土起身往前走去,险些跌了一跤。他摸了摸脸,发现眼睛也歪歪斜斜的。看来夜风不仅吹的他浑身难受,口眼也都歪斜了。
再见到阿土时,三启咧开了嘴。他没想到一晚上不见,这人的眼睛比他还歪斜的厉害。
他转着圈上下打量着阿土。瘦削的身体、面色枯黄,看起来有些憔悴。
缺了一条胳膊,伤口已经处理过,但仍然有些触目惊心。头发乱糟糟的。口眼歪斜,缺了一块门牙的嘴,让他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这形象,啧啧。”三启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是个天生做乞丐的料啊”,他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不行,他来了势必要抢我们的饭碗,得把他送走。
可怜的阿土,他不知道由于他此时的形象过于乞丐化,还未入行,竟先招致同行的排挤。
“我有个好去处,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刚好你来了,正好推荐你去。”三启说道。
“感谢。”阿土没有问是做什么的,他现在只要先混口饭吃就行。
“咕咕。”阿土的肚子叫了起来,他尴尬的笑了。
“我这还有些存粮,你等我给你取去。”
“谢谢。他现在已经饿的不行了,没必要在客套。”
“呐。”等了半天,三启才磨蹭的走来。他递过来一个馊了的馒头,在馒头上隐约还能看到几条虫在爬。
见阿头有些犹豫,他直接塞到他手里。“别嫌弃,都沦为讨饭的了,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嗯。”阿土应了一声,他也应该接受现实。
阿土抓起馒头,咬了一小口,那股难闻的味道差点让他吐了出来,但他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他绕过有虫子的那片馒头,把剩下的部分吃得精光。虽然这根本不顶饱,但至少能缓解一下他的饥饿感。
“吃啊。”看到阿土把有虫子的那块馒头捏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吃,三启直接抢过来硬塞到他嘴里。
阿土还没反应过来,那块馒头就已经被他嚼碎并和之前的食物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他感到一阵恶心,咳嗽着想要把刚刚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可看到三启那斜眼中的戏谑,他明白在这里,没有矫情和挑剔的余地,只有适应和生存。
强压下心中的恶心感,他硬是咽了下去。
可他不知道,他越是表现出强大的适应力,三启心中送走他的想法就更加强烈。
“怎么回事。”一阵眩晕感传来,阿土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三启踢了踢阿土,发现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藏在暗处的那个脏兮兮的青年走了出来。“三启,这样真的好吗。”
“相信我,要是把他留下,咱们都吃不饱饭了。”
“为什么。”脏兮兮的青年不解道。
“咱们琼华城乞丐太多了,饭碗早都饱和了。我原以为能把他当成一个打杂的使唤,可你看看他那样,天生就是来抢咱们饭碗的。”
“那可以让他和咱们一条心,有饭一起吃啊。”
“有饭一起吃?那他昨晚为什么不来这儿,我看是被其他人拐跑了,成了他们那儿的一员。”
“可是。”
“少废话了,这里我是老大。来把他抬走。”三启示意道。
两人一前一后,抬着阿土向城外走去。
城外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停着一辆小型的囚车。
“三个铜板”,一人不耐烦的说道。
“什么?三个铜板?之前还是五个铜板呢。”三启吃了一惊,他斜眼看着那人,这杀价也杀的太厉害了。
“少拿你那斜眼蹬我,就三个你爱要不要。”那人冷哼着。
“行行行,三个就三个。”三启不甘的收了铜板,转身就走。
“三启,这样真的好么。”看着被抬到囚车上,仍在昏迷的阿土,脏兮兮的青年有些担心。
“你烦不烦啊,事都做了没什么好不好的。”三启踱着步,佝偻着往城里食品铺走去。
“别怨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看着走远的囚车,他叹了口气。
囚车颠簸的向前驶去,车轮走过坑坑洼洼的路,车身摇摇晃晃。
车内众人神态各异,不外乎都是一些消极的表情。阿土靠在囚车的一角,仍是没有醒来的征兆。
囚车经过一处小村庄,村民们围观着这辆囚车。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没人知道里面关的人是什么来头,他们只知道它是犯罪与暴力的关押所。
囚车经过割裂的各方势力之间,那些人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里面的人。
他们的眼神透露出嘲讽与不解,似乎在质问着它为什么会选择这条道路。
囚车经过一片泥泞的洼地,青蛙们呱呱的叫着发表着不满。它们的眼神里流露出警惕和敌意,没人知道它们为何这般无礼,就像没人知道囚车到底是因什么而存在。
囚车颠簸地继续前行,没人知道它将驶向何方,它也不打算告诉别人它的目的地是在哪。
或许它本就不知道要去向哪,只是漫无目的前行,寻找一个合适的归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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