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所有的台都是春晚，你想不看都不行。”

  “那就不看了，我睡觉去了，明天早班呢！”刘春燕笑兮兮的起了身，朝着卫生间走了去。

  “大姐可比咱们聪明，一遇上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说要去睡觉了。”

  三姐妹的大年三十就这样结束了，各自洗漱都睡了，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小区里放起鞭炮时，三姐妹没人起来看一眼，都选择钻进了被子里躲避那并不快乐的声音，到早上六点鞭炮声再次响起时，刘春燕已经坐在了发早班的车上。

  车上没有乘客，只有吴师傅在驾驶室里哼着歌，一路没上也没下，到得市中心的站里时，连调度都还没来。

  “咱们就不该来跑这第一趟。”拧开自己的杯子，里面泡着茶叶，吹了吹浮在杯口的茶叶，吴师傅打了个哈欠，“昨晚上大半夜的被鞭炮炸醒，没睡好，没到五点我就醒了，起来我就放了早上的鞭炮，哼！你们不让我好睡，我也不让你们好睡。”

  “我们没放，觉得吵。”刘春燕说着，外面有人跑了过来，是调度小沈来了。

  “新年好！”小沈打着招呼，她是去年才来的，也不知道找谁的关系走谁的门道，没在车上卖几个月的票就当上了调度，虽然当调度也是起早贪黑的辛苦，但是要比在车上的工作轻松许多。

  “新年好啊小沈。”吴师傅打了个招呼，悠闲的靠在座位靠背上。

  “吴师傅，春燕姐。”小沈脸上挂着笑，朝着两人说道：“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哦！还是要抓好安全工作。”

  “放心吧！有我老吴在，哪趟不安全！”

  刘春燕拿着钱和票去到小沈那里，让她在发车单上抄写了车票的号码，又回到车上，“一路上没人也没车，超级安全啊！”刘春燕说道。

  “还是要绷紧安全的弦啊！”小沈年纪不大，却满嘴都是官腔，俨然一副路长下路队的样子，“这会儿还早，没人出来，等回去发第二趟车的时候就会有人出来了，到时候你不想让他们上车都不行，一会儿回去记得在调度那里领红布。”

  “知道了。”吴师傅发动了车子，准备离开。

  “还没到时间呢！”小沈说道。

  “我要回去吃饭，还要拉屎，早点走，一会儿怕搞不赢拉一裤兜子。”

  小沈被逗的满脸笑开了花，只有刘春燕知道，吴师傅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个调度，小小年纪满腹的算计，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尽是使阴招。关上车门，吴师傅加着油驶离了车站，车开出了三站才上了三个乘客。

  去卖了车票，刘春燕走到吴师傅旁边，看着外面渐渐亮了起来的天空，问道：“今天嫂子给你送早饭吗？”

  “不送，昨晚上吃太多，不想吃。”吴师傅说着，顿了顿又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提前出站的。”

  “我知道，你是不想和小沈多说话。”

  “这小姑娘心眼儿多的很，以后你也少和她说话，你这心直口快满肚子的实诚，可换不来她的半句真话。”

  刘春燕沉默着，算是同意了师傅的看法，小沈的确是个笑面虎，见谁都是笑脸一张，可背地里整起人来，丝毫不留情面，还记得小沈刚来站里，那时候不缺售票员，因着她要上车，便下了一个车上的售票员，偏偏那个售票员也不是省油的灯，死活不让位置，每天按着自己的工作时间坐在车上，这事儿换是谁遇上都觉得尴尬的不得了，可这两人却不觉得，那个车上的驾驶员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见两人都不相让，便安排她两人一个看门，一个卖票，隔天换一次，两个售票员轮着卖票，让站上的同事们看了半个月的笑话。

  半个月后，小沈另外找了跟车师傅，就在大家都以为此事告一段落时，之前的那个售票员却倒了大霉，站上的稽查三天两头的查她，查票款查安全宣传，还要查卫生，把那个售票员折腾的直接辞职了，这件事情才算过去了。

  之后，大家对小沈便都有了些看法，有觉得她过分，然后敬而远之，也有人觉得她有本事，想要拉拢她，还有的觉得她十分的神秘，就在大家纷纷猜测的时候，人家不声不响的当上调度了，这可让不少人跌破了眼镜，从此再也不敢小瞧她。

  想着想着，车进了站，站里停了不少车，吴师傅撇了撇嘴说道：“不是都说要休息的吗！怎么都来了。”

  “有三天加班工资啊！都不傻，为什么不来！”

  “哼！”吴师傅不屑的很，看见了闹着要休息那几个人，“唉！怎么又来了！臭不要脸的。”

  刘春燕没心思看师傅们几十岁的人了还打闹，去调度那里领了扎在车前镜子上的红布，想要问问下午有没有想休息的售票。

  谁知还没开口，就被调度怼了回去，“别问我有没有空缺，告诉你没有，大家都想挣钱，挣加班工资。”

  刘春燕有些失望，讪讪的转身回了自己的车上，给车上所有的镜子都扎好了红布带，再抬眼看去，站里所有的车上都扎了崭新的红布带，给车儿们都添了些喜色。

  家里，庞丹阳起来的时候，家里只剩她一人，趁着超市要开半天门，她去买了些素菜，昨天弄的菜还剩了不少，今天煮点白水菜汤吃，好清清肠胃。

  临近中午，庞丹阳把饭蒸上，洗了些青菜叶子在水池里，一会儿还得去给大姐送饭，饭没有蒸上气，还得等会儿，煮菜汤的水也没开，庞丹阳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

  楼下绿化带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低头不知在做什么，这老人常常坐在那个位置，庞丹阳认得他，他和自己住在一个单元，只是不知道住几楼，也没见过他有儿女，只时不时的能看见一个老太太和他一起，老人坐了一会儿，离开了，灶上的水也烧开了，庞丹阳离开窗户回到厨房里，专心的做着饭。

  等把饭送了回来，自己再吃过，已是中午一点，打了个哈欠，庞丹阳蜷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突然觉得这休息时间也不是那么好打发，如果不出门，那么自己就和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不，还不如猪，至少猪不用做饭。

  “唉！”庞丹阳躺了下来，电视机里放着昨天晚上的春晚，换了几个台看了看，没有好看的节目，门外响了几声，大姐回来了。

  “今天回来的早嘛！”庞丹阳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刚一点半。

  “今天吴师傅家里有事儿！就和前面的车换了班次，所以就回来的早了，本来是想让你不用送饭，我回来吃，谁知道给忘了。”刘春燕说着，又念叨着今天上午的人真多，差点挤破了车门。

  之前娜娜打电话来约了自己，现在大姐回来了，庞丹阳便出门赴约。

  呆在家里不觉得，一出来便觉出了不同，空气干燥又温暖，拐角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庞丹阳条件反射的看了过去，只看见一只流浪狗从绿化带里钻了出来，松了口气，庞丹阳走了出去。

  想着过年没什么人出门，庞丹阳不慌不忙的走到车站，却发现车站那里等了不少人，男女老幼都有。

  “哟！今天出门的人不少嘛！”

  等车的人多，车来的却不及时，站了得有二十分钟的样子，公交车才慢悠悠的开了过来，没等打开车门，庞丹阳已经看到了车上的拥挤，“今天是过年的第一天吧！怎么搞的跟高峰期上下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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