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丹阳连忙找出自己的身份证递了上去，“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醒。”

  医生看了看手上的身份证，又看了看庞丹阳，“情况不怎么好，颅内有出血，皮下有血肿，所以让你通知他的直系亲属来。”

  “好好，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我，我想照顾他。”

  “不能。”

  医生断然拒绝了，说道：“朱云龙现在颅内的出血量还不大，但他在昏迷中，如果要做手术，是必须他的直系亲属签字，你，不能签这个字。”医生拿着身份证走了，庞丹阳已经被医生的话震惊的没了反应。

  “颅内出血，他只是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怎么会摔的颅内出血。”

  想着那时的情景，庞丹阳后悔的不得了，要不是关键时刻朱云龙把自己拉到身前，那个被摔的昏迷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有颅内出血的话，那你得多备点钱，做开颅手术费用是很高的。”收费室里的大姐善意的提醒着。

  “要准备多少呢！”

  “备个四五万吧！还得看手术后的恢复情况，快去筹钱吧姑娘！”

  犹如晴天一个霹雳，庞丹阳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四五万，四五万！我去哪里找这么多的钱。”

  “所以让你通知他的家人来。”

  看来今天的收费大姐十分的清闲，不停的为庞丹阳答疑解惑。

  “可是，我，我。”庞丹阳心中乱的很，之前那个医生又从急诊室走了过来。

  “身份证还你，我们用他的手机通知了他的家人，你不用再担心了。”

  庞丹阳的脑子像是灌了浆糊，什么都搅在一团乱成一锅，只有一个想法，“我，我想去看看他。”

  医生转身看了看庞丹阳，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ICU是不能进，但可以在接待区看看监控电视里的图像，你可以去那里等着，朱云龙的家人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主任会给你们交待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庞丹阳愣了愣，一想到将要会面的人，她的小腿都在发软，她心里知道，朱云龙摔成这个样子，和自己是脱不开关系的，他家里的人来看到朱云龙如今的样子，会发生什么事，庞丹阳不敢想。

  医生离开了，庞丹阳也离开了收费室，按照医院里的楼层指引，她找到了ICU外的接待区，那里的护士站外立着三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器，每个显示器都被分成了七八个区域，每个区域里都有一张病床，庞丹阳揪着心，在显示器前来回走了四五遍，却没找到朱云龙所在的区域，。

  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庞丹阳心中一惊，连忙让到一旁躲进了角落，只见朱云龙的母亲奔了进来，紧随其后是朱云龙的姐姐和父亲。

  庞丹阳下意识的躲避着，她怕，怕许多，怕巨额的手术费用，怕朱云龙会有严重的后果，可她更怕，怕自己就这么的退缩逃避下去，她会永远的失去朱云龙，深吸几口气，她鼓起勇气，朝着他们迈了一步，毕竟是自己犯下的大错，就算是被骂或是被打都是自己应得。

  “是朱云龙的家人吗！”

  左侧办公区有医生走了出来，招呼着刚进来的一家人。

  “是，是。”许多连声答应着，朝着医生走了过去，完全忽略了站在角落里的庞丹阳。

  一家人跟着走了，庞丹阳在心中咒骂着自己的懦弱胆怯，见一家人消失在办公区，她悄悄跟了上去。

  夜深人静，医生与家属的谈话声很容易便能听见，庞丹阳停下了脚步，医生说了些什么，她并不太明白，但是朱家母亲和姐姐的话她是听的明明白白。

  “是那个可恶的女人，一定是她，我儿子就是认识了她之后就走了霉运啊！我的儿啊！就是她把我儿子害了啊！她是凶手，你们为什么不报警？”许多的声音尖厉又刺耳，激得偷听的庞丹阳浑身打了个激灵。

  “报警！”

  庞丹阳惊呆了，“他们要报警吗？我，我该怎么办？我会坐牢吗？如果。”

  庞丹阳朝着医生的办公室走了一步，心中决绝的想着，“如果坐牢能让朱云龙醒过来，我愿意！我愿意！”

  像是着了魔一般，庞丹阳跌跌撞撞的朝着朱家人走了过去，她想要赎罪，想要求得原谅，想要被施舍着能再见上朱云龙一面，哪怕被唾骂被踢打，被这世上最恶毒的语言伤害都不在乎，她只想要见见朱云龙，能趴在他的身边再呼唤他一声，她想要听见他的回应。

  放在衣服包里的手机突然的响了起来，惊醒了昏沉中的庞丹阳，是小妹打来的，庞丹阳捂着电话离开了办公区。

  接过电话，庞丹阳回到办公区，却已不见朱家人，只见到之前在门诊处的医生。

  “医，医生，我想问一下，朱云龙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最终还是不敢去面对朱家人，庞丹阳只能问问这个看起来还算单纯的小医生。

  年轻医生看见是庞丹阳，表情严肃了不少，再不见初见时的和颜悦色，只皱紧眉头抿着嘴角，将庞丹阳打量了几下，又见周围无人，便轻声说道：“他现在的情况还不好说，要等手术下来才知道，我一会儿也要进手术室去了，你，我觉得你还是回家吧！”

  “我，回家！可是，我想，想要看看他。”

  “刚才朱云龙的家人来了，他们，他们说的话很不好听，我想你也听见了，在这个时候和他们见面，并不明智，如果你们在医院里闹了起来，那么你真的会被派出所带走。”

  小医生看来是明白这其中的症结所在，他并不偏向于谁，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说句公道话罢了。

  庞丹阳沉默了，这其中的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

  “医生！”

  年轻的医生准备离开，庞丹阳鼓起勇气又叫住了他。

  “她们，她们会报警吗！我会不会被抓起来。”

  年轻医生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庞丹阳，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我也不好说。”

  庞丹阳失望的低着头，转身走到医院门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朱云龙的手术做完了，听了小医生的话，庞丹阳没有出现在朱家人的面前，她守在办公区旁，直到医生们回来，在小医生那里知道了朱云龙的手术很成功，但后续会怎样，谁也不敢下定论。

  听着年轻医生给的回答，庞丹阳无可奈何的离开了医院，她的内心备受煎熬，之后的日子她该怎么过，她不知道。

  她除了朱云龙，她还有姐妹，还有家里的巨债，她要工作，要有收入才能偿还债务，她要吃饭睡觉，虽然是强迫着自己，她不能倒下，她也没有倒下的资格。

  每天下了班，她都会跑去医院，悄悄打听着朱云龙的病情，他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几天，庞丹阳就在护士站外的那三个液晶显示屏下守了几天，直到听说朱云龙渡过危险期转去了脑外科病房，她才卸下了心中的重担。

  重症监护室外的人多，她可以躲在人堆里，在显示屏上寻找朱云龙的身影，可转进了科室就不行了，太容易遇上朱家人，庞丹阳只敢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徘徊在科室外的走廊上，假扮着某个病房里的陪护人员，小心的去打听有可能和朱云龙有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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