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恩红着眼眶缩了缩鼻子，将分成两份的资料文件和离职申请整理到一起。发现了被压在资料下面的一张纸条，上面的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张扬又肆意。

  做你自己。

  是的，做你自己，漂亮还是平凡都不重要，男孩打扮还是女孩打扮也无所谓，无论是商业精英还是偏安一隅，合群也好，不合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无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要你是你，只要你的灵魂是自由的，那就一切都有意义。

  “媛媛，你可不可以跟你爸求个情...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需要请两个月的假，能不能跟赵总说说，两个月后我准时来公司报道......”

  “嗨，这有什么，你这么优秀，我爸肯定会答应的，他昨天还偷偷跟我说怕留不住你这样的人才呢。对了，你要干啥啊？需要这么久，时间长不见我会想你的.......”

  万恩坐在书桌前，厚厚的学习资料和书都快将她的身影淹没，但她的腰杆挺的笔直，眼里熠熠生辉。

  “我要学着做我自己。”

  ——————

  厨房里碎落了一地的碗碟夹杂着饭菜，在灯光下还腾腾冒着热气。方月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她的状态看起来十分糟糕。小腹高高隆起，看上去应该就快临盆了。但她完全没有一个孕晚期孕妇该有的精神面貌，她眼窝深陷，眼下全是青黑，看起来像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她神情木然的一遍一遍拨打那个熟悉的电话，回应她的却始终是那句冷冰冰的‘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被狠狠的砸在地上，手机屏幕四分五裂。方月崩溃的撕扯自己的头发，又哭又叫。

  付明摇摇晃晃的回了家，此时已经是凌晨。付明进屋打开灯，酒精催化，让他的太阳穴一阵阵刺痛。付明稳住身形朝里走去，却在下一秒踢到了被摔得支离破碎的手机。付明抬头看去，就见方月正双眼赤红的瞪着他，那恶狠狠的眼神让付明下意识打了个冷噤。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方月的声音已经早已不似以前那样柔情似水，满腔的怨愤浓的能滴出水来。

  “半夜三更的你怎么还不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在加班，我有应酬。”

  回应他的是方月尖利的怒吼：“加班加班！你所有的同事我都打电话问了个遍，你根本没有在加班，也没人叫你去应酬！你说啊！你到底死去哪里了！”

  本来还有些心虚的付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情绪也激动起来。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是不是神经病啊？为什么打电话给公司里的人？你还要搅黄我几次工作才甘心啊？你这个疯女人！”

  方月听见付明这么骂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怨气彻底爆发对着付明就又撕又打，付明挨了两巴掌，脸上也被方月抓了好几条伤口，但他顾忌着方月肚子里的孩子。哪怕心中已经对方月厌烦至极，压控着力道将方月推倒在沙发上，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两人推搡之间付明脖子上又多添了几道抓痕，付明终于忍无可忍的重重一推，将方月整个人甩在沙发上。

  看着终于冷静下来的方月嚎啕大哭，付明心里没有一点波澜，甚至懒得和她多说一句话。拿上外套和公文包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门，防盗门关上，将方月刻薄的咒骂挡在了门内，付明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身心交瘁。

  第二天是工作日，在车上睡了一夜的付明到公共卫生间洗了把脸就赶到了公司，同事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付明只能当做看不见，神情木然的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还没等屁股坐热，主管就拿了一大摞文件夹甩在他面前，鼻孔朝天的告诉他这是他今天必须要完成的工作。

  付明默默看着那明显超纲太多的工作量没有吱声，主管看他窝囊的样子冷哼一声，嘲讽道：“付明啊，你还是好好处理一下家事吧，实在不行你就在家里别出来上班得了，跟你做同事的人真倒霉啊。”

  周围瞬间响起哄笑，付明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嗒嗒嗒的高跟鞋声有节奏的响起，一直来到付明面前，付明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张冷若冰霜的俏脸，女子神情倨傲，眼里带着不屑，声音满是怒气。

  “付明，请你转告你的妻子，我有家有室，请她不要再打电话来质问我是不是做了你的情妇。这对我的生活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困扰。如果有下次，我会报警，告她诽谤。”说完这些话，女子用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付明一遍，脸上的嘲讽轻蔑直接写在了脸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轻嗤，又气势汹汹的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主管瞪了付明一眼，满是厌恶，又追上女子的背影轻声哄道：“乐乐，别放在心上，跟傻子计较不值得，别把自己给气坏了...”

  付明的头垂的更低，身边同事的窃窃私语让他无地自容。女子叫俞乐，是他们公司销售部的部花，也是组里的金牌销售，付明已经有预感他这份工作又做不长了。

  短短半年多，曾经称得上青年俊杰的副经理就沦落到了一个三流小公司，做着最底层的工作，还面临着随时被辞退的风险。工作不顺心，付明跟之前俊逸的模样相去甚远，他明明还年轻，发间却已经有了白发，眼睛挂着深深的黑眼圈，胡子拉碴，憔悴无比。

  无论怎样，工作还得做，付明尽量忽视周围同事或鄙夷或嘲讽的眼神，把手机拿出来充上电。亏电很久的手机充了很久才能开机，开机的瞬间就涌入了大量信息，付明粗略看看，大多都是方月昨天打得未接电话，还有几十条咒骂的信息。

  正要锁屏，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了进来，将精神疲惫的付明吓了一跳。

  “喂？你好！请问是不是付明先生？……我们是市人民医院，你妻子大出血晕倒在家里，现在正在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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