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手机铃声响起。

  秦玖看到来电显示，神色一凛，连忙按下接听，“妈妈，怎么了？”

  “九哥，是我。”沈宁平静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秦玖虚惊一场的长吁出一口气，原本的疾言厉色忽地变得温柔了起来，他道：“小七醒了？”

  “阿姨说你出去了。”

  “嗯，我现在就在回去的路上。”

  “九哥，我门外好像有人。”

  秦玖眉头一皱，故作轻松道：“可能是旁边的病人家属，是吵到小七了？”

  沈宁没有直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整层楼都只有他一个病人。

  门外的人，肯定是来见他的。

  只是没有进来。

  “九哥我想见见她。”

  秦玖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他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小七想见谁？再等我一会儿好吗？我还有五分钟就到医院。”

  “九哥，我会控制好我自己的。”

  “小七！”

  “我觉得我之前做了一场梦，我想问问那些话，是不是真的，问问她，是不是愿意接我回家？”

  “嘟嘟嘟……”

  厉行从后视镜里清晰的捕捉到了自家老板那丰富多彩的脸部变化，原本还是气定神闲怡然自得，转眼就是愁云满面如雷轰顶，看那样子，还有可能是狂风暴雨。

  秦玖保持着冷静，急促的深呼吸了两口气，“快开车，回医院，快回去。”

  冷静？

  他冷静个屁！

  厉行一脚踩上油门，强烈的推背感让他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生怕他家小少爷一个激动跑来跟他抢驾驶权。

  医院：

  沈母有些局促的站在病床前，她没有想到沈宁会见自己，以至于她那些早早准备好的说辞，一时紧张全部卡壳。

  沈宁气色还算红润，虽说面上还浮着散不去的病气，但比昨日那个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濒死之相好了不少。

  秦母瞧着一言不发的两母子，轻咳一声道：“沈太太要喝点水吗？”

  沈母拘谨的双手接过，“谢谢秦太太。”

  “宁宁精神不太好，你有什么想说的就长话短说，他需要好好休息。”秦母再道。

  沈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沈宁的脸色，如履薄冰道：“还难受吗？”

  “沈太太你这话说的，他岂止是难受，你都看不出来他是硬提着精神来见你吗？”秦母忍不住的噎了一句。

  沈母如鲠在喉，那些呼之欲出的关心被硬生生的逼回了肚子里。

  她现在这样是不是像极了马后炮？

  沈宁微微摇了摇头，他很晕，稍微动一下就是一重又一重的黑雾凝聚在眼前，他急忙闭上双眼。

  秦母见状，忙不迭的跑上前，“宁宁是不是很难受？”

  “阿姨，我…没事……”沈宁粗重的喘息着，氧气罩里弥漫着浓浓白雾。

  秦母担忧的皱紧了眉头，“你现在还不能见客，我请你妈妈先出去好不好？”

  沈宁努力的睁开眼，“阿姨，我想问问她。”

  秦母欲言又止，还是挪开了半寸位置。

  沈母见缝挤了进去，小心翼翼道：“宁宁，我在这里。”

  “妈妈，那些话…当真吗…”

  旁边的监护仪器开始闪烁红灯，数值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危险值。

  沈母点头，拼命的点头，“当真的，宁宁好好养病，等你好了，妈妈就接你回家，妈妈答应过你会每天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饭菜，宁宁一定要好起来。”

  沈宁嘴角往上勾了勾，“可是我…我什么都吃不了了…”

  “能吃的，妈妈问过医生了，等你出院，我们好好养，会养好的，一定能养好的。”沈母激动的握住他的手。

  “九哥喜欢吃…吃酱肘子。”

  “好，妈妈回去就学酱肘子，妈妈什么都学。”

  沈宁泪水盈眶，薄唇轻张，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着实是晕的太厉害，眼前一黑人就昏了过去。

  沈母被吓坏的动弹不得，更是紧张的攥着他冰凉的小手，求救般的望向旁边的秦母。

  秦母注意着旁边的所有仪器，见着数据慢慢恢复正常，如释重负的长吁出一口气。

  她道：“他现在没有多少精神，让他好好休息。”

  沈母依依不舍的出了病房。

  秦玖一路疾驰而来，甚至等不及坐电梯，直接一口气跑上八楼。

  两位母亲相顾无言的坐在病房外，清冷的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来，远远的望去，只觉气氛萧瑟又凄凉。

  秦玖并没有见到预想中的大阵仗，心里不禁庆幸着，是不是母亲阻止了沈夫人进去？

  秦母听见脚步声，倏地抬起头。

  沈母有些坐立难安，以前她是不待见这人，现在她是心虚害怕这个大高个，万一他丧心病狂到不许自己去见儿子，她一个瘦胳膊瘦腿的中年女性，怕是也打不过他。

  秦玖气势汹汹的走上前，眉头越皱越紧，几乎都快打成了死结。

  沈母耷拉着脖子，装作没有看到他。

  秦玖深吸一口气，“我跟你说过，小七现在需要绝对静养，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害死他才肯满意？”

  沈母猛地一颤栗，摇头，“我只是想要见见他，看看他好不好。”

  “你们别再去刺激他，他就能好起来。”秦玖烦躁的扯开纽扣，“阿姨，你是他母亲，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所有前提是他是安全的。”

  “我没有想过——”

  “如果他有一点点危机，我都不会再保持这份和颜悦色，请你离开！”秦玖声音很低，但气势逼人。

  沈母完全僵硬了动作。

  秦母拉了拉自家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小儿子，缓和着气氛道：“毕竟她也是宁宁的母亲，你稍微礼貌一点。”

  “妈，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任何人进去吗？”秦玖又看向自己的母亲，脸色比起刚才也不见得温和多少。

  秦母：“……”

  这是无差别攻击啊。

  秦玖双手紧握成拳，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控，可是他完全冷静不下来。

  一路上脑子里都是那些可怕的后果，他怕自己一回来病房里就空了，而他的小七又被送进了那个冰冷的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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