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就仿佛心脏被生生挖去一块。

  萧选的灵魂在颤抖，剧烈的疼痛自胸口传来，脑袋发出嗡鸣，仿佛整个大脑变成了一摊浆糊。他甚至忘了如何去呼吸，窒息之苦传来，却不及那份心痛之万一。

  哥哥，姐姐，他们死了……

  默默地念叨着，思绪却穿越时间，来到了回忆之中，

  “这就是弟弟呀，真可爱*?((???))?*！小乖乖，叫姐姐。”

  “你别掐他脸，轻点，小心把他逗哭了。”

  “怎么会……娘，弟弟怎么哭了Σ(?д?|||)??！姐姐错了，乖，不哭昂……”

  床边趴着小婴儿在嚎啕大哭，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孩正手忙脚乱的哄着。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

  “大哥！姐！”小男孩跌跌撞撞地扑入少年怀里，而一旁已经长高了些的少女满脸醋意，

  “明明一起回来的，只抱哥哥，不抱姐姐？”

  “嘻嘻，略略略，就不抱你。”

  “哦？那这次带回来的好吃的和好玩的，啧啧啧，也不知道该送给谁了……”

  “姐姐，抱抱，你最好了?ヽ(°▽°)ノ?”

  “小没良心的，有礼物才是好姐姐啊？”

  少女将男孩抱在怀里，没好气地一巴掌甩在小屁股上，可面对着男孩讨好的笑，却还是将灵袋中那堆成小山的礼物拿了出来。

  阳光下，二人看着那躺在礼物堆中打滚的男孩，温柔的笑着……

  ……

  “大哥和姐今年不回来吗？”

  “他们应当是有宗门任务吧，今年生日爹娘陪你过好不好啊？你想去哪玩娘都带你去……”柳如玉柔声安慰道。

  “骗子！明明说好今年回来陪我的，都是骗子！”男孩任性的跑出院子，蹲在门口委屈地哭了起来。

  月光洒在身上，清冷的夜风轻轻吹过，让男孩微微抖了抖，哭得更伤心了。

  突然，周围的风被挡住，一道温和的声音略带着歉意，“小弟，对不起，我们回来晚了。”

  抬起头，俊逸的青年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挥手轻轻给男孩披上一件长袍。

  其身边少女微微欠着身，满脸戏谑地笑意，“呦呦呦，这是谁家的小哭包啊，羞羞脸???”

  “我没哭！”男孩的声音很大，但红通通的眼睛与满脸的泪痕却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又把头转向一边，虽泪迹未干，嘴角却是压不住的喜意，“不是不回来了吗？”

  “答应你的事呀，不论怎样都得做到。”

  “你是不知道大哥啊，我的天啊，那可是拿丹药恢复灵气，整整一天，做完任务停都没停就一路赶回来了。”

  “哦……对不起，我就是想你们了……”

  “好了，走吧，别让爹娘等着急了。”青年扶起男孩，而少女搭着他的肩膀，“每次选儿生日，娘都要做好多好吃的，嘿嘿嘿，今天本仙子要大饱口福，走走走，陪你姐吃饭去……”

  跳动的烛火里，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那是男孩在平原城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

  那个男孩是萧选，那个青年，是总是温和的笑着，惯着他的哥哥，萧峰；那个少女，是总喜欢捉弄他，但却想把世间一切美好都塞给他的姐姐，萧灵。

  ……

  来到宗门后，萧峰萧灵第一时间来找到他，照顾他，带他做任务；各种天材地宝但凡是他需要的，二人总会想方设法的为他拿到手；日常用物，虽说是要让他独立，但却总忍不住替他准备好……

  过往的一幕幕不断地在眼前闪过，可最终，却定格在两人那满是鲜血残破不堪的身体以及那温柔的嘱咐，那到最后一刻仍叮嘱他要好好活下去的人，那永远宠爱着他的哥哥姐姐，

  他们永远的离开了……

  他们死了！就死在自己面前！

  他们真的死了！！

  悲伤，绝望，痛苦，愤怒吞噬了萧选灵魂中最后的清明。萧选最后的感觉便是一股滚烫的热流自上腹涌入胸口，而后，便再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变成了一头只想杀人的兽，

  他要宰了那个人！那个夺走他们的人！

  ……

  康阳看着前方的少年，甩了甩头，“修为境界没变啊，这股力量到底来自哪里？”

  这时，他看到少年的胸口处那原本琉璃色的光芒有一部分在突然发生着变化，有一块突然变了颜色，

  那乍一看是灰色，可只要你盯着它，会突然发现，这其中仿佛包含着世间所有色彩，而这种颜色之前他从未见过，可就在它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它的名字好似早已刻在康阳的脑海中，不，是它的名字比康阳的生命，比世间所有生灵更加久远，

  它，是混沌。

  看着面前已经缓步走来的少年，终究是圣境强者，很快稳住心，双手结印，可怕的灵气洪流与法则之力直扑萧选而去，地下也不断升起土石想要将萧选锁住。

  但这次，他的攻击别说伤到少年，连他身体的边都挨不上，尽数被那在此方空间中肆虐的剑气与剑意撕成碎片。

  噌——

  剑鸣声响起，只见少年伸手一招，那掉在地上的天元剑便飞回掌心，此时长剑上不再是平日里那平平无奇的样子，九彩光芒无比刺眼，剑刃中光华流转，随着剑身微微颤抖，凌厉的剑气不断释放而出，缠绕在萧选身上。

  “装神弄鬼的小畜生。”康阳嘴中骂着，手中正欲再度攻击，却发现少年已经消失在原地，而无数次在生死间摸爬滚打得来的警觉，让得他身体迅速闪向一边。

  嗤！鲜血自手臂处喷涌而出，康阳满脸震惊地看向原地，只见少年已经站在那里，手中长剑还保持着挥出的姿势。不待他反应，少年的身影再度消失。

  轰——

  康阳再不敢有任何的轻视，圣境修为全力调动，周围浮现一个数尺大小的光罩，竟是完全由法则之力凝聚而成。

  当!第一道剑气撞在光罩上，而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不过毕竟是圣境的法则之力，还不是这剑气能斩开的。

  康阳也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动用体内生气正欲愈合胳膊上那几乎快要横断的伤口，却发现有一股莹白色的力量在伤口处不断侵蚀，生气毫无作用，只能用法则之力缓缓去化解，但效率也是相当之慢。

  满是震惊地将目光转向光罩之外，依旧是看不到萧选的身影，康阳喃喃道，

  “这怎么可能，一个见魂境的速度让我看不清？还有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剑，竟然可以如此轻松的切开圣境的肉身？那诡异的白色力量又是什么，好像比法则之力还要高级？这小子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依旧无人回答，狂暴的攻击持续了半刻钟，似是感觉到自己短时间内无法攻破这光罩，萧选的剑气停了下来，身影也在前方显现，依旧是那双灰白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康阳。

  康阳正欲喊话，却见少年缓缓用双手握住剑柄，而后将其举过头顶，喉咙滚动，口中发出不明意味的声音，似野兽绝望的哀鸣，又似来自太古的神音。

  声音响彻裂谷，一股无可名状的波动缓缓降临，无法直视的光芒带着无法理解的道纹出现在天空中，而后尽数汇聚在萧选手中的天元剑中。

  这一刻，在外界十大圣境强者全力攻击之下，连点波动都没有的光罩剧烈的颤抖起来，它在那柄散发着九彩光芒的长剑之下瑟瑟发抖，而直面那柄长剑的康阳，听着这声音，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生出一个无比荒谬的想法，

  剑道，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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