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皇上？”

  祝渝澈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心脏没有头的刺痛让他非常烦闷。

  “不知为何最近心口总是泛疼，主可有说明原因？”

  “这，”少女摇头，“不曾说过，皇刚受了重伤就先歇息一会儿吧，我给您把门，血渊放出金牌任务刺杀您，有点棘手。”

  “区区血渊有什么怕的？让国师去剿灭吧，”话音刚落他就觉得不对劲，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也许是在问少女，“国师是谁？”

  “小二来催银子了吗？”冷千千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她昨天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小二昨天来过，告诉我不用交银子了，说是掌柜的可怜我们。”

  “行，出去走走吧。”

  二人下楼时发现今天客栈中人影稀少，那掌柜的见到他们就满脸惊恐，冷千千不解，刚想问缘由就被温辞拉着走，“千千我们快走吧。”

  “那掌柜的什么神情？”

  “不知道。”

  冷千千仔细想想就能想通，应该是温辞对店小二动了粗才让掌柜的如此害怕，她看破没戳破，领着温辞出了城。

  她喜欢安静的林子，喜欢在里面打坐调息。

  他们刚找到一处空地准备打坐，就见着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迎面走来，那人脚步踉踉跄跄，浑身戾气横飞，她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温辞。

  那人在离他们几十步外停一下，伸出略微颤抖的食指指向冷千千，温辞把她拉到身后去，“小心。”

  “你想死吗？我送你走……”

  他应该也是被戾气蒙蔽了双眼，要靠杀人来获取快感，同白瞳的温辞有何区别？温辞走茫毒，那这人呢？

  冷千千抬手掷了几片飞刀出去先试探一下他的武力，她听到一阵模糊的念咒声，那些飞刀停在半空中，片刻后像是有人拉扯一样反了方向。

  温辞的火立刻把那些飞刀给焚得干净，“嗯？”那人不满，却又笑出了声。

  他把头蓬拉下来露出清秀的脸，那双赤红的眸子笑意盈盈，这般被戾气侵蚀的人面容居然还跟正常人一样！

  那人对着温辞道：“久在黑暗居然也妄想照到光，你还真是，笑煞我也。”

  “我和你不一样，”温辞露出白瞳，他也在笑，“我有重要的人，为了护她我可以成为恶鬼，你呢？你为了什么活着？傀儡之师——”

  寂静的殿中响起开门声，进来的是位女子，上座的人并没有被影响，依旧闭着眼睛。

  “国师大人居然还有闲心打坐？”

  “败类而已，你那主人忘了拴住你？”

  嘉淳负手向前，“国师大人料事如神，能否算算冷千千今日几时身亡？”

  巫凌云睁开了眼睛，表情却没有变化。

  “大人果然是关心她的，我家主人亲手终结她，也是她的荣幸。”

  “是吗？”他的眼睛异常清明，嘉淳居然不敢直视，却见他背后猛地出现几道冰棱，“凭你也想封我空间？这方圆百里的阵我早就破了，你主人没教过你傀儡术吗？若用傀儡术，在我这儿还勉强还能撑个三刻钟。”

  “你……”

  “你放心，我不会乱走的，”他散漫地收回冰棱，“他动不了千千的，本来以为灭族能让傀儡师学聪明点，哦也对，被亲生母亲练成了傀儡，那脑子估计也被练没了吧。”

  嘉淳目瞪口呆，临安通天国师，果然名不虚传。

  “你最好祈祷别让千千知道皇被下咒的事，她的手段可是比我狠上千倍万倍。”巫凌云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管嘉淳是如何离开的。

  嘉淳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脊背上起了一层冷汗，风一吹有些凉飕飕的。

  “嘉淳。”

  她停下步子，失了神。

  “身为神兽你祸乱朝纲，依我兽律三十二条，由我，南明临冰玄蛇萧替我玄蛇族清理门户！”

  伏冰剑出鞘抵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她不敢看他，却也不卑不亢。

  “我告诉过你别背叛主人，我玄蛇族从不出叛徒，嘉淳，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动手啊！”她声嘶力竭，额间出现一朵铃兰印记，察觉到力量的她忽然有了底气，“前辈也太感情用事了，倒是动手啊！”

  “你别逼我！”萧察觉到那朵铃兰印记上的阴邪之气在逐渐侵蚀她的神兽之力，兽核不稳，她快堕魔了！

  嘉淳唇角溢出鲜血，冷冷地道：“前辈可曾体会过失去至亲的痛？什么进化级神兽，哈哈哈，我父亲，那条七阶神兽，亲手杀了我的姐姐，他八百年都没能突破修炼瓶颈，他渴望力量，吸食了自己女儿的内丹！”

  “我可怜的母亲就这么拽着我的手，颤抖着，颤抖着对我说，‘杀了我，淳儿，杀了我吧’，前辈，您生来高阶不懂修炼之苦，看到了吗？我额头上的印记，靠着这个印记我杀了我的父亲，那汹涌澎湃的力量真的很让人痴迷。”

  “我生来就是一只灵兽，哪有玄蛇是灵兽的？我母亲分了大半块兽核给我才让我勉强跨进神兽行列，主人给我力量，给我人身，待我如亲人一般，我的梦想就是替他完成他所有的愿望，毁了召唤师，毁了符咒师，毁了所有的灵兽，是，前辈正义凛然，我且问前辈，我从未归顺前辈，又何来背叛一说？”

  她脸上尽是倔强，再次重复，“前辈，动手啊！”

  萧握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终于明白玄树召他回去的原因了，它让他要护住的是一个快要堕魔的后辈，而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后辈。

  他长剑高举过头顶，嘉淳已经猜到了结局，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然而过了许久都没察觉到疼痛，她又睁开了眼睛。

  萧收回了剑，背过身一步一步离开了，她眼眶发涩，再看那抹背影时模糊了视线。

  她亲眼见过父亲杀害姐姐，母亲身死，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为什么现在心里那么难过？

  萧留下了最后的话：“玄蛇后辈我必竭尽全力爱之，护之，但若不改邪念，我也必会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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