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3日

  临江市

  “什么时候的事？”听到苏志伟被送回了两周，严谨严肃的问道。严谨眼神犀利地盯着贺磊，让贺磊有些不自在，严谨极少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同事，除非是对方犯了严重的错误。

  听到严谨询问的声音，贺磊也有些吃惊，他并不知道严谨不知道这个消息，便说道：“就是昨天晚上的事，他们凉州市公安局昨天打电话给局里，说需要苏志伟回凉州配合调查，当天晚上他们的警员连夜就来了，今天凌晨就把苏志伟带回去了。”

  “谁批准的？”严谨严肃地问道。

  “齐局和侯局都签字了，到底是谁答应的我就不清楚了。”贺磊小心翼翼地说道。

  严谨又摸着鼻子思考了起来，原本把凉州市公安局派人接苏志伟回凉州配合调查没有什么问题，这种跨省押解嫌疑人也时有发生，况且苏志伟即使不是杀害苏贵田的凶手，他也是分尸的凶手。但是，凉州市公安局昨天接二连三的操作确实有些不合常理，让自己无法理解。再者，就算是需要苏志伟回去配合调查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啊。联系昨日的种种反常现象，严谨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只是自己到底是局外人，恐怕永远没有机会知道原因是什么了。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等待结果了。

  “贺队，你这黑眼圈好重啊，昨晚没睡好啊？”沈晨看着贺磊的两个熊猫眼，关心的问道。

  “昨晚不是发生命案了嘛，杨队没跟你们说吗？”贺磊说道。

  “没有啊！”沈晨和汪洋两人俯身向前，异口同声道。

  “昂，今天凌晨老杨跟我简单说了几句，我还没来的及告诉他们俩。”严谨解释道，接着继续问道：“昨晚的案子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发现了疑似三一四案的同案。”贺磊神情严肃地说道。

  “什么？”严谨谨慎地看向贺磊，后座的汪洋听到也探身上前，只有沈晨因为不了解情况所以一脸茫然的看着三人。

  贺磊一边开车说道：“昨天晚上……”

  9月12日晚

  临江市东花园小区

  邦，邦，邦，厨房中的中年男子愣了一下，似乎是敲门的声音，他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扭头对着厨房外面高声喊道：“张燕，好像是门响，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我大孙子回来了。”

  听到喊话的中年妇女立刻放下手中的扫把，小跑着来到大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门刚开了一道缝，便立刻探出脑袋往外看去。“哎呀，我的小宝宝回来了。”看到外面的小孙子后，中年妇女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迅速推开了门，伸开双手从年轻女子手中接过孩子。对着小孩笑眯眯地问道：“想奶奶了没有。”小孩子呆呆地看着她，然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中年妇女继续问道：“哪里想了。”小孩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中年妇女更开心了，把自己的脸贴到小孩子的脸上用力揉了揉，开心的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年轻男子双手提着几个袋子还有礼盒催促道。

  “你好好说话。”年轻女子略带责备地说道，随后转变态度，语气温和地说道：“妈妈。”

  “诶。”中年妇女点头答应道，但是目光却一直没有从小孩子脸上移开。她缓缓后退，让两人进屋来。

  这时中年男子一边用身前的围裙擦着手，一边笑嘻嘻的往外走着，“哎呀，我大孙子回来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抱小孩子。

  “哎呀，你身上全是油。”中年女子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嫌弃地推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满脸堆笑的后退了半步，开心地说道：“爷爷给你做大虾吃，好不好？”

  年轻女子这时走过来说道：“快叫爷爷，你不是会叫爷爷了，快叫爷爷。”

  小孩子没有理会几人，四处张望着，突然奋力扭动挣扎着身子想要下来。中年女子力有不逮，语气着急又温和地喊道：“你别挣啊，奶奶抱不动了。”

  “他不愿意你就别非得抱着他，你让他自己跑跑。”年轻男子从后阳台走了出来，右手不停地在鼻子前挥舞着，皱着眉头说道。正说着，小孩儿的奶奶把他放了下来，他的脚刚一落地，便一刻不停地冲着客厅茶几上的水果冲了过去。

  “慢点儿、慢点儿。”两名女子异口同声的喊着，同时朝着孩子追去。

  年轻男子从后阳台走出来后，右手不停地在鼻子前挥舞着，皱着眉头在房子里到处瞅。巡视一圈后他来到厨房，对着自己的爸爸满脸嫌弃地说道：“爸，你做的啥？怎么一股臭味！”

  中年男子听到儿子的话，略带气愤地反驳道：“什么叫我做的饭臭味，那是外面的臭味！”

  “是啊，好多天了。”中年妇女听到两人的话，跟着附和道。

  “这是哪里来的味儿啊？”年轻男子问道。

  “就是对门那个女的家。”中年男子不耐烦地说道。

  “是不是对门那个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跟小姐似的女的。”青年男子一脸鄙夷地说道：“我看她把自己打扮的人五人六的，结果家里弄得跟猪栏似得。”

  年轻女子听到他的话，拍了他背一下，责备道：“当着孩子的面，别来这胡说八道。”年轻男子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接着打开门走了出来，来到的对门门前，他把鼻子上前凑了凑，确实是一个臭味，但是这个臭味怪怪的，好像不像是垃圾的味道，自己也说不上来。他转身回到自己家，开口说道：“这个女的家这么大味儿，她自己不熏得慌吗？”

  “咱知道吗？”中年女子随口答道，她一边扶着自己的孙子一边思考着，然后说道：“不过好像很久没见过她了，是不是老唐？”

  “好像很真是，得有一个多月了吧？”中年男子一边准备饭，一边说道。

  “我给物业打电话，这么大味儿，他们也不管管。”说着年轻男子就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物业的电话，怒气冲冲地抱怨了一通。

  “不管那些，咱先吃饭。”中年男子端着一大碗热汤从厨房走了出来。

  “爷爷做好饭了，咱们吃饭吧。”中年妇女一脸宠溺地说道。

  “你去拿他的碗。”年轻女子对年轻男子说道。男子点点头，到沙发的背包上翻找了起来。

  正在一家人吃着团圆饭时，年轻男子似乎听到了门外的声响，他起身来到门前，从猫眼往外望去，果然，楼道里的灯光亮了起来，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年轻女子和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瘦弱男子来到了对面前。女子敲着了几次门，里边都没有动静，突然她好像发现这户人家防盗门后的木门似乎没锁，她用手轻轻地推了一下，门居然开了。于此同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两人被呛的连连后退，已经退到年轻男子家的门前。“这也太臭了！”瘦弱的保安抱怨道。

  臭味顺着门缝来到了年轻男子家，他本就对气味特别敏感，现在又趴在猫眼上往外瞅，此刻已经被臭味熏到忍无可忍地他，打开门走了出来。物业经理和保安被身后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向男子。男子气愤地说道：“你们物业怎么回事！都臭成这样你们也不管，交了那么多物业费给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物业经理赶忙抱歉道：“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她家里一直没有人，我们也没有权力硬闯进去。”

  年轻男子听到对方的话，觉得对方说的一不无道理，便开口问道：“对面到底住的什么人？”

  “对面是个租户，具体干什么的我们也不清楚，我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物业经理解释道。

  “那业主呢？业主去哪了？”年轻男子继续问道。

  “业主出国了，房子委托给中介公司了。”物业经理解释道。

  “那中介呢？”年轻男子继续问道。

  “中介每次都敷衍说他们会通知租客，但是到底有没有，就……”物业经理无奈地说道。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年轻男子继续质问道。

  两名物业人员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这时楼上下来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听到了三人的谈话。他隔着长长的楼梯间说道：“报警啊。”

  物业经理听到男子的话并没有行动，但是看到年轻男子愤怒地眼神，最后还是不情愿的拨通了报警电话。年轻男子监督着物业经理打完电话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家，物业经理和保安看他自己走了，自己又什么也做不了，便也离开了。

  年轻男子一家五口已经吃完了饭，但是警察还是没有来，而自己家的气味越来越重。年轻男子皱着眉头通过猫眼看着对面。对面入户门是两道门，外面一个老式的不锈钢栅栏防盗门，里边是一个木门。外面的不锈钢栅栏防盗门是可以通过栅栏的间隙伸手绕到后面把门打开的，但是当木门关闭时，由于两门的缝隙非常小，所以手伸不进去。但是此刻木门已经打开了，那不锈钢门就也可以打开了。“我自己去看看。”年轻男子忍不住说道。

  “你别去。”年轻女子拦着他说道：“你这是私闯民宅。”年轻男子看了自己妻子一眼，无奈的坐回到客厅里。但是他心中的闷气没有消，过了五分钟不到，年轻男子还是沉不住气了，不顾自己妻子的再次劝阻，来到了对门门前。他伸手到不锈钢门后面摸到了插销，只轻轻一拉，就打开了。“你别进去，黑咕隆咚的多吓人。”年轻女子拉着他的手。年轻男子回头瞥了她一眼说道：“有什么吓人的，鬼屋我都敢自己进，这有啥吓人的。”说完他拿出手机，打开照明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他左手捂着鼻子，右手拿着手机在门旁的墙上四处寻找，因为两家的格局是一样的，年轻男子很快在离门不远墙上找到了客厅灯的开关。年轻男子屏住呼吸，迅速用右手按动墙上的开关，然后又迅速把手捂到了鼻子上。但是令他意外的是灯并没有亮，他强忍着臭气咬着牙，再次伸手去按动开关，可是灯依然没有亮。但是他已经忍不了，从门里边退了出来，迅速回到了自己家。

  “怎么了？看到啥了？”年轻女子虽然不赞同他私闯民宅，但是也控制不了自己八卦的心，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老公。

  “他们家灯好像坏了。”年轻男子愤愤说道。

  “别去了，多吓人。”年轻女子再次劝阻道。年轻男子没有说话，思考片刻之后，他冲进书房，从书柜的底层找出一个大探照灯，这是小孩的爷爷夏天抓知了猴用的。然后他又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次性医用口罩，戴到了耳朵上。年轻男子自顾自地点点头，对自己的装备很满意。

  “快看宝宝，你爸爸要去探险了。”中年男子抱着小孩来到书房门口笑着说道。小孩看到爸爸的装束，努力的挣扎着想去抢他脸上的口罩。年轻男子快速扭过头，从两人的身旁闪过，径直离开家，朝对面走去。虽然他戴了口罩，但是这层薄薄的布并不能阻挡多少异味，还没到门口他就被这股恶臭熏得头晕眼花，不得已，再次用手捂着鼻子往里进。

  年轻男子右手的手电筒四处照射搜索，这所房子里似乎格外的黑。今天正值中秋家里，又是晚饭时间，所以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就算她家停电了，屋外的光按理来说也能照进来，但是这个却没有一点光亮，仅有手电筒的光在房中浮尘的衬托下行成一道光柱。他向客厅和餐厅的窗户望去发现所有能看到的窗口都被窗帘遮住了，难怪这么黑。

  有些出乎意料，房间异常干净。记忆中他曾从门缝中观察过这间屋子，正对房门的这张茶几每次都是摆满了各种塑料袋和外卖盒，地上的垃圾也是围着茶几转圈，但是今天却出奇的干净。但是要说真的特别干净也不尽然，男子走过后还是留下了一串脚印，看来这家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了，尘土已落了厚厚一层。随着他的走动，屋中的尘土飞扬起来。“咳！咳！咳！”尘土加恶臭让他止不住的咳嗽，几乎窒息了。他快走几步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接着将头伸了出去，大口的呼吸着屋外的空气。缓了好一会儿，男子才有回过头望向屋内，房间看来是经过精心打扫过，物品摆放的十分整齐，所见之处没有一点垃圾。这让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她离开时打扫的这么干净，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味。男子站在客厅中四处张望，他原本想通过气味辨别一下臭味到底是哪里来的，但是屋中的味道实在太大，刚拿开手还没敢怎么闻，他又迅速捂住了鼻子。

  男子凭直觉来到厨房，他用手电筒抵住门轻轻的把门推开。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臭味是从厨房的冰箱里传出来的，看来是家里停电了，冰箱里的东西坏了，所以才散发出恶臭。男子没有去打开冰箱，而是越过它直奔厨房的窗户。“啊！”估计是被这恶臭熏得够呛，男子有些着急，竟没注意地上有水，他滑了一跤，摔了个四脚朝天，好巧不巧，正好摔在了这摊水上。这一下摔的不轻，正常他怎么也要在地上躺一会儿。但是，刚刚的一声大喊，让他吸进了大量臭气，臭的他迅速翻身趴下干呕起来。只是，他每干呕一次就要吸进大量臭气，干呕了几次后，他感觉到晚饭马上就要出来了，他凭借毅力强行忍住这股冲动，又把晚饭咽了回去。

  男子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口鼻。突然，他眉头一皱，感觉手上怎么黏黏糊糊的。他跪坐在地上，用手电筒照向自己的左手，发现手上沾满了地上的污水。他转动手电筒，发现这污水居然是从冰箱里流出来的。不仅如此，污水里边还有一粒粒像大米样的东西，只是与大米不同的是，它们好像在蠕动。口罩之下，男子龇牙咧嘴，想吼又不敢吼，想到自己的后背、手上甚至口罩上都是它们，男子再也忍不住了。他噌的一下仅靠双腿就跪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瞬间就撕下了自己的口罩，胡乱的甩到一边，迅速转身打开了厨房的水龙头，开始清洗自己的手和脸，此时他已经崩溃地闻不到臭味了。

  男子清洗完手和脸后，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因为他没法清洗后背，他只能安慰自己，还好是今天有些凉，自己穿了一件外套。他强忍着怒火，走到冰箱前，用力拉开冰箱门，一股强大的恶臭再次扑向男子，好在他已经差不多适应了。他蹲下来，用手电筒照着已经变成保温箱的冰箱，里边似乎是一些烂肉。他又起身打开了上边冷藏柜，随后的一幕让他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信条，他再也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在手电筒灯光的照耀下，男子看到了一个大玻璃罐，里边装满了不黄不绿液体，而液体中泡着一颗泛白的女性头颅，她的头发在玻璃罐中，随水波荡漾。此刻他已经顾不上逞英雄了，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冲了出来。

  在年轻男子的大叫声中，附近几座楼的声控灯都亮了。中年男子听到自己儿子几乎不是人声的嚎叫，放下怀中的小孙子，缓缓起身来到门前。此时年轻男子一边嚎叫着一边不顾一切地拼命砸门，中年男子有些生气，他中气十足的吼道：“喊啥！你发什么神经！”门刚打开一道缝隙，年轻男子便撞开门冲了进来，中年男子一时不防备，被弹开的门撞的推到了一旁的鞋柜上。好在年轻男子比较瘦弱，中年男子胖的多，不然必定被撞得散了架。

  青年男子进了家门后，家中的几人都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年轻男子却像发疯一般，在客厅里不停地上蹿下跳、乱喊乱叫，孩子和两名女士明显被这一场景吓到了，三人抱作一团。好在中年男子还算镇静，他走上前抓住青年男子，狠狠地扇了他后脑勺两巴掌，同时厉声喝道：“别跳了！”接着又补上了两脚。

  青年男子冷静了些许，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杀……杀人了！”

  与此同时，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刚好到达楼下，听到男子的尖叫声，两人迅速跑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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