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8日

  迎春园小区

  严谨和沈晨、赵正三人来到第一名在仁义医疗做完器官移植手术后死亡的患者——谭涛的家。谭涛，男，原昌盛餐饮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乙肝肝硬化6年，肝癌晚期，2009年6月在仁义医疗中心行肝移植手术，2010年8月去世，享年45岁。

  叮咚！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打开了房门，“你们是？”

  “大妈你好，我们是临江市公安局行政支队的，我姓严。”严谨说道，同时拿出了自己警察证。

  “警察，你们找我什么事呀？”老太太看到三人是警察，便开口问道。

  “请问这里是谭涛家吗？”严谨问道。

  “是，但是谭涛一年前就已经走了，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老太太问道。

  “您是他的什么人？”严谨问道。

  “我是他妈。”老太太答道。

  “我们想问一下谭涛当年做肝移植手术的事情。”严谨说道。

  “肝手术？谭涛做过肝手术吗？”老太太问道。

  “我们查到2009年谭涛在人民医疗中心做过肝移植手术，我们想问一下他手术的具体情况。”严谨问道。

  “谭涛没跟我说过他做过肝的手术。”老太太说道。

  “你不知道谭涛有肝病吗？”严谨问道。

  “我知道他以前总是胃疼，但是他有什么病从来也没告诉我。”老太太说着便开始抹眼泪。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严谨问道。

  “对，他没了之后，儿媳妇带着孙子孙女出国了。”老太太悲痛的说道。

  “那大妈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说完三人便离开了。

  出师不利，三人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严队，我们去谁家。”赵正握着方向盘问道。

  “看地址应该是褚建国比较近。”严谨说道。

  “好。”赵正答道。

  三人根据户籍信息调查找到了储建国位于君临天下小区的住宅，由于并非小区业主，所以保安不允许三人开车进小区，三人只得徒步进入君临天下小区。

  “这个小区这么大。”沈晨抱怨道。这里曾是临江市的地王，特别是别墅区，当时占地面积非常之大，比一般的小村镇还要大，能住在这里的自然非富即贵。虽然各家建筑风格不一样的，但是占地面积均超过500平米，住宅周边还有庭院、花园，车库入户，三人一路走来看到的私家车基本都是欧美系的豪车，日韩品牌都不见，更何况国产品牌。“睡在这里是不是做梦都格外甜。”沈晨看着一栋栋豪华别墅说道。

  “要不你也找个有钱人嫁进来？”赵正坏笑着调侃道。

  “看不出来啊赵哥，你还有这个资源。”沈晨坏笑着问道。

  “那是，我去找经侦科的小宋查一查他手里的还没被抓起来，别说是百万千万富翁，估计就是亿万富翁也有一沓，哈哈哈……”赵正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沈晨白了他一眼说道：“看不出来啊赵哥，你是蔫坏型。”

  “到了。”严谨停在了一栋三层别墅院子门前。

  叮咚！赵正走上前按了一下门铃。

  “喂，你们找谁？”门口的楼宇视频对讲系统中回道。

  “我们是临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请问这里是褚建国家吗？”赵正问道。

  “不是，你们找错了，这家姓李。”对讲系统回道。

  “那你知道褚建国在哪吗？”赵正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这家人雇的保姆，我知道雇主姓李，不姓储。”对讲系统回道。

  “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吗？”赵正问道。

  “不知道，我反正是今年年初才来的。”对讲系统回道。

  这时一名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妇女从对面别墅中走了出来，沈晨看到便走上前问道：“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

  年轻妇女警惕地看着沈晨问道：“你是什么人？”随后将婴儿车向后拉，护在身旁。

  沈晨不好意思地掏出警察证，解释道：“我们是临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随后她指了指对面说道：“请问您认识褚建国吗？”

  “啊，警察同志呀，你说褚总是吧。我认识呀，但是褚总在去年好像就去世了。”年轻妇女说道。

  “我们知道他去世了，我们想联系一下他的家人，了解一下他去世以前的一些情况。”沈晨解释道。

  “哦，我知道褚总去世之后没多久，他们一家人就搬走了，但是具体去了哪儿我就不太清楚了，听人说好像是出国了。”年轻妇女说道。

  “是这样啊。”沈晨思考了一下问道：“那你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吗？”年轻妇女摇了摇头。沈晨无奈的转头看向严谨。

  “下一个。”严谨说道。

  城中村

  严谨三人忙活了一上午，两个重要的线索最后都断了，中午三人简单的吃了三碗牛肉板面。三人经过简单讨论后吸取教训，决定直接来到第三人梁运的父母家——上河区的城中村。上河区的城中村在三年前就列入市政府拆迁计划，但是由于村中村委委员拉帮结派，互相扯后腿，导致拆迁协议在村民大会迟迟得不到通过，所以一直到如今周围已是高楼大厦林立，这里还没有进行拆迁。由于早已经列入拆迁计划，所以这里的道路、房屋都是二三十年前修建的，现在坏了，也就是修修补补，没有再建新的。三人走在城中村的道路中，看着道路两侧，裸露在外的臭水沟，充满各种蔬菜的花坛，心中不免感慨。

  “我看这屋子的墙东补一块儿，西补一块儿，就像小时候我姥姥的棉裤一样，全是补丁。”沈晨指着一栋砖瓦房二楼的蓝色铁板房说道：“这些不都是违建吗？”

  “这里是城中村，市政府也懒得管。”严谨说道。

  “住在这里能有钱做肝脏移植手术？”赵正疑惑道。

  “想必这个手术应该是花了不少钱，再加上后续治疗，钱也少不了。他做肝脏手术之前肯定不是住在这里。”严谨说道。

  “这才叫辛辛苦苦几十年，一病回到解放前。”沈晨笑着调侃道。

  严谨三人走到了梁运家的大概位置，发现这里大部分房子已经没有了门牌号，所以只好找村民打听。沈晨拦住一个中年男子问道：“请问梁运家是在这里吗？”

  “我不认识谁是梁运。”中年男子回道。

  “梁运不是这个村里的人吗？”沈晨问道。

  “我不知道，我是来这里租房子的。”中年男子回答道，然后他指着路边的一栋爬满爬山虎的房子说道：“你可以到这家人去问问，他是这个村里的人。”

  “好的，谢谢。”说完沈晨径直走向了中年男人指的房子。房子的大门虚掩着，沈晨推门走了进去，门洞不大，两旁堆满了杂物，形成一个L型的过道，过道内昏暗逼仄，仅容两人并肩而行。沈晨过了门洞来到院子里，院子中也十分狭窄，东西不过5米长，南北不过两米宽，北面靠墙的一侧还种着两株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有一个压水式的龙头，水龙头下面放着一个水盆，盆中塞满颜色各异的衣服。

  “你是谁啊？”一名穿着粉色衬衫，挽着袖口，面容姣好，但是两鬓斑白的中年妇女从房中走出，对着沈晨问道。

  “你好，请问你知道梁运家在哪吗？”沈晨问道。

  “你找梁运他们家什么事？”女子上下打量着沈晨，警惕地问道。

  “我是临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我有一些情况想找他们家了解。”沈晨解释道。

  “警察？梁运都已经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女子听到沈晨自称是警察，稍稍放松了警惕，继续打听道。

  沈晨上下打量着女子，从他的表现和说话的语气中，觉得她应该知道梁运的一些情况，于是开口问的。“你是梁运的家人？”

  “我是梁运的老婆。”女子说道。

  听到她的话，沈晨恍然大悟。他在公安局的户籍资料中看到过梁运妻子的证件照，那张照片是5年前照的，自己回忆起来却是与面前的女人有几分相似。不过相比之下，那张照片可要比现在面前的女人年轻、光鲜的多。沈晨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无限感，五年的时间，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在这五年中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苍老了这么多。“你是林姝？”沈晨问道。

  听到沈晨叫出的自己的名字，林姝心中一惊，不过在想到沈晨警察的身份后，也就淡然了，“是，你们找我什么事？”

  “我们想问一下，关于梁运器官移植手术的事情。”沈晨说道。

  “器官移植手术，有什么问题吗？”听到沈晨问的是梁运生前做的器官移植手术，林姝再次警惕起来。与此同时，严谨和赵正在外面等候多时，仍不见沈晨出来，便也进了房子。林叔看到严谨和赵正二人走进了院子，警惕的问道：“你们两个人找谁？”

  沈晨转头看到两人，便对林姝解释道：“这是我们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林姝警惕的看着三人没有说话，沈晨继续问道：“我们查到梁运的手术是在仁义医疗中心做的，但是我们没有查到他供体肝脏的来源。所以我们想问一下，给他的移植肝脏是谁给他提供的？”

  林姝看着三人，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脑子中已经将三人需要的答案过了千遍，只是他却不想将这个答案轻易的告诉三人。八年前梁运发现自己肝硬化并肝癌之前，他们夫妻还是亲朋好友们羡慕的成功人士，豪车豪宅，名牌衣饰，只要他们想拥有就一定能够拥有。但是自从2003年，一次酒局应酬之后，梁运因为饮酒过度突发胃出血，急诊住院治疗，最后却检查出他酒精肝，肝硬化并多发肝肿瘤。经过一系列后续治，虽然肿瘤已经控制住了，但是肝硬化却不可逆转，肝脏移植成为唯一的治疗手段。从那之后梁运和林姝夫妻两人的所有收入基本上都用在了梁运肝病的治疗上，在2006年，梁运等到了合适的肝源进行了肝脏移植手术，但是后续的一系列免疫及支持治疗还是掏空了夫妻俩所有的积蓄，但是即使这样梁运在2010年还是撒手人寰。在治病的这五年中，由于两人夫妻俩人的主要精力都用在治病上，他们的公司也由于经营不善而负债倒闭，而他留给妻子林姝和孩子唯一的一套房子，也用于偿还债务。最后林姝带着孩子不得不回到梁运父母留给梁运的这套祖宅中。

  “是仁义医疗中心提供。”林姝看着三人表情冷漠的说道。

  “可是我们并没有在仁义医疗中心查到提供肝脏人员的相关信息。”沈晨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林姝淡淡地说道，她越过三人来到洗衣盆旁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洗起衣服。

  “我们怀疑仁义医疗中心给梁运提供的肝脏是非法的。”沈晨说道。

  “是吗？那你们应该去查仁义医疗中心。”林姝一边洗着衣服一边随意的回答道。

  沈晨看到林姝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她走到林姝身旁继续说道：“我们查到当时给梁运做肝脏移植手术的是国内的知名外科手术专家唐朗，唐朗在术后评估称，梁运的手术非常成功，如果后续治疗跟上的话，他的生存期应该远远超过五年。可是梁运却在术后的四年不到的时间，却因为肝衰竭突然死亡，所以我们怀疑供体肝脏本身存在问题。”听到最后，当沈晨说供体肝脏本身有问题时，林姝的头不由自主得向右转动，眼神向屋内瞟，随后又迅速转头低头看向洗衣盆，继续洗自己的衣服。沈晨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想了解一下，梁运供体肝脏的来源。”

  “你们还是去找人医疗中心了解吧，我不知道给老梁肝脏哪来的？”林姝一边洗着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沈晨还想继续追问，严谨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再问了。三人出了林姝家，沈晨转头往回看了一眼，随后问严谨：“严队，你为什么不让我问了？她肯定知道。”

  “没错，他肯定知道。”严谨看着沈晨严肃的说道：“但是他肯定不会说。”

  “为什么？”沈晨问道。

  “这个林姝一看就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当你提到梁运的供体肝脏有问题的时候，她的表情明显不对。”严谨解释道。

  “我发现了。”沈晨说道。

  “我们之前说过能用这种非法肝脏的人一定非富即贵，但是你再看看林姝现在的生活条件。”严谨说着，沈晨和赵正再次回头看向林姝家的门洞，这里可一点都不像个大富大贵之家。严谨继续说道：“如果她确实有仁义医疗中心提供非法器官的证据，那他提供给我们有什么用？”

  听严谨的提问，沈晨思索片刻后答道：“我们最多只能将人医医疗中心的负责人胜之一方，但是这对林姝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如果她以这个为证据，要挟仁义医疗中心……”赵正接话道。

  “她在期望仁义医疗中心给她一大笔赔款，让她能够改善现在的生活。”沈晨说道。但是片刻之后她又问道：“但是仁义医疗中心会给他们吗？”

  “敢做这种非法买卖的人怎么会怕普通人的要挟。如果是个人都能要挟他们，他们还怎么在这个丛林般的社会混下去。”严谨冷峻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沈晨问道。

  “不用管她，我们去下一家。等她碰了壁自然会来主动找我们。”严谨说道。

  “万一仁义医疗中心把她的证据毁了怎么办？”沈晨担心的问道。

  “这倒是个问题，让人盯上她。”严谨摸着鼻子思考着说道，“不过以我的观察，这个林姝也不是什么善类。有了我们今天的走访，她一定会把证据藏好，不会轻易暴露出来。”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去张军家？”赵正问道。

  “走。”严谨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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