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航林回来又是半夜。他在路瑶嘴上轻吻了一下，虽然路瑶喜欢这种感觉，但还是告诉自己，这种感觉不能代替以前和今后的那些雷同的难过。

  她已经破碎了，她必须把破碎的自己重新捡起来，然后用新的认知去拼凑一个没有航林的未来，去适应新的自己。

  航林两个晚上没有回来，第三个晚上他回来了，洗完澡他趴在路瑶身上，路瑶转过头去说：“我不想做，这些天太累了，一直上班没有休息。”

  路瑶冷冷的语气把航林拒绝到千里之外，航林离开卧室，去另一个卧室睡了。

  次日便是周末，航林竟然在家睡了一天，路瑶忙忙碌碌，打扫卫生，带孩子写作业上课，洗衣服，包括航林脱下来的衣服，孩子要出去打球，她带着去了。

  回来就下午两三点了，简单吃了点东西，想要午睡。

  路瑶躺下来，刚闭上眼睛，航林起床了，趴到路瑶身上，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摸着她的侧腰和前胸。

  路瑶转过了头，航林把胳膊伸到她脖子下面，揽住她。

  那种姿势是路瑶喜欢的，感觉被包围着，满满的安全感，可路瑶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再想要，也不能，她正在拼凑破碎的自己，如果答应他了，那么就又回到了从前，这些天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路瑶又冷冷地说道：“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吗？”她不反抗，也不推他。

  但这无形的反抗与排斥，似乎比任何动作的力量都大。航林知道路瑶这次是认真了，又回去睡了。

  晚上八点多出门了，半夜一点二十回来的。

  路瑶看了手机，既期待他进来又害怕他进来。航林这次没有进来，而是给她关上了卧室的门，在厨房吃东西。

  路瑶知道航林这次听进去了，但他的行为似乎告诉路瑶：没有改变的打算，今后依然如此。

  路瑶也不再抱有期待了。决定跟爸爸聊下她和航林之间的问题。

  上班的路上，路瑶像往常一样打通了爸爸的电话：“喂，爸爸在干嘛呀。”

  她故作轻松，她有意营造一种不那么紧张的氛围，毕竟不离婚是爸爸一直坚持的。

  “刚刚打完拳，给你爷爷奶奶做完饭回来。”退休生活本应该很惬意，爸爸要照顾爷爷奶奶和姥爷，搞得他很累，路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再给爸爸增添烦恼。

  “你这退休生活安排得挺充实嘛。”

  “还行吧，对了，航林最近怎么样？我那天骂他一顿，又该不高兴了。”爸爸一直惦记着，怕航林不开心，对路瑶不好。

  “他没事，好几天不回家了，我就是想跟你说呢，以后不要骂他了，没用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哦，不一定哪一天我就不跟他过喽，反正我自己也蛮好的，还不用给他洗衣服，收拾他造成的垃圾，还挺自由的，也不用陪他无效社交了，有那时间我自己看书多好。”她说这些话时像是在跟爸爸讲电视剧情节一样自在，没有压抑，也没有刻意。

  她自己也很坦然，竟然在一个不那么重要的时刻做了一个那么重要的决定。

  “你考虑好了吗？”爸爸似乎已经很理解路瑶了。

  “十年了，考虑十年啦，我要以后都开开心心的，他没有规划，但我有，到时候我嫁不了人，你就给我发工资好啦，我就陪你和我妈哈哈。”路瑶笑得那么纯粹，她也真的这样想的，自从春节回家后，她后悔十几年前离开爸妈的决定，想要孩子大了，她早早退休守在爸爸身边，说到底，她始终离不开身边有一个依靠。

  “嗯，那也挺好的，我一个月一万，给你三五千没问题，你就负责带我和你妈出去玩。”

  没等爸爸说完，路瑶抢过话茬：“好的老爸，成交，等我十年之内退休之前嫁不出去，你要负责养我哈哈。”

  说话间就到了单位，路瑶说：“不说啦，我到啦。”

  她不知道爸爸的玩笑里是不是也有无奈和不舍，不舍得看女儿辛苦，又不舍得她继续难过，他也干涉不了她的决定，毕竟爸爸也老了。

  跟爸爸说出这番话，路瑶就像放下了一块石头，了却一桩心事一样。

  上班时，办公室的阿姨过来要给路瑶编头发，路瑶喜欢编头发，为了照顾家照顾航林，路瑶剪短了头发，但这次她蓄了好久的长发，突然也能被盘起来了。

  头发编好了，她心情也好了很多。

  门诊上人来人往，一个小姑娘跟着妈妈来咨询问题，路瑶接待她们时先起身，微笑着解答着。

  她们临出门时，小姑娘突然回头说：“阿姨，你好漂亮呀。”

  路瑶感动到想哭，有时候同事的夸赞可能是恭维，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却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这句天真的赞美，就像给路瑶许久阴沉的日子上盖了一枚带笑的邮戳，怎能让人不爱。

  她认真地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每天只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她是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了，她看着自己出神：我这么年轻，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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