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事甲状腺癌进手术室了，我比她差一点点，如果继续下去，我估计我也是了，如果不这样我的结节完全可逆，我不想太辛苦了，不是不陪你了，是想多活两年，说实话也就是孩子，不然我都要出家了。”路瑶在出发的路上给航林发的信息，这也是这些天以来，除了孩子的问题，她第一次主动发信息给航林。

  “以后你不用太辛苦，以前亏欠你们的，我错了。”航林的态度倒是很好。

  “不谈以前了。”路瑶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伤心事。

  “我努力让你们幸福。”看着航林发的这句话，路瑶无法轻易相信，一个男人嘴上说说和实际做的总是存在很大的偏差，她不愿意相信那些红口白牙的许诺。

  “昨夜我一夜恶梦，梦见有人找我要钱，梦见你手机里全是那些女人的聊天信息，各种梦，我浑身酸痛，我各种害怕，以后我真想一个人过，跟你一起我就会各种担心，害怕。”路瑶只要跟航林在一起，就时刻关注他拿手机的每个瞬间，哪怕她在卧室，他在客厅，路瑶都想知道他拿着手机在干嘛？以前路瑶走在哪里，航林就立马黏着跟她一起，她坐沙发，他绝不去椅子，她去厨房，他也会主动去帮忙，甚至让她出去等着，可后来的后来，不知在哪一天就变了。路瑶在客厅时，航林就去卧室躺着，路瑶去卧室的书桌前写东西时，航林就借口去卫生间然后躺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不再回来。

  总之，各种躲避，不想待在一起，怕被看到蛛丝马迹，用航林的话说，是担心手机里那些要钱的信息被跟瑶看到后，会着急上火。

  可路瑶的意思是，那些最难的日子自己都咬牙走过来了，这种事情对自己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风浪，航林的说辞未免有些牵强，路瑶想，他更多的是不想让自己查到手机里那些不可见人的“秘密”。

  “也许会有人找你提钱，也许还有麻烦，不过我相信我现在努力一点点，就会解决，我开源节流，我赚钱，我会的。”航林想要让路瑶放心，可他太擅长说话了，大学是辩论赛里的最佳辩手，路瑶根本说不过他。

  “你不能解决完了给我一个安静安全的环境吗？”路瑶一直冷静地保持自己的底线，底线就是不能现与航林一起面对他的窘境了，必须要处理完了再谈在一起的问题。

  “找不找你，我们都是夫妻，我现在就是努力，开车只是暂时的，这个不可能解决问题，我暂时这样，也是想开车自己思考思考，沉淀沉淀，我努力无论结果如何，最多就是把钱解决，没啥大出息，不过我相信我们会好的，放心，最多一年半载，还有，我还是希望你陪我，真的。”航林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希望路瑶不要离开。

  “但是我想带孩子出去玩，想给他更好的生活，我给他了，就于心不忍不给你。我又没有能力再管你。”路瑶确实做不到，自己有钱不替航林还，但是还做着夫妻却对外不认可航林的债务，那是她的教养和她的修养所不充许的。

  “没事，你不用再给我钱，我就是想你陪我，有你，我可能会更努力、更有劲，我现在明白你们的重要性，牵挂的重要性，希望还不晚，我们还在，家还在，好了，我不喜欢冷漠，那样我没精力去努力。”航林只谈自己的感受，何曾考虑过路瑶的感觉呢。

  路瑶如果继续跟他一起，陪他再走下去，就一定会不惜一切去帮他，而帮他的代价就是牺牲自己和孩子的生活质量，而这一切她做了十年了，看到航林一次次地让自己失望，她不禁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坚持是错的，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航林又发来“我边开车还是要去工作开展业务，那样一个月的收入会很可观。”

  路瑶发了自己的体检报告，告诉航林“去年乳腺只是结节，今年就是三类，四类我就该手术了，你是不喜欢冷漠，可你问过我喜欢什么吗？我不冷漠时你又在干嘛呢？”

  “报告我看不懂，我不希望你有事，我只能让你好好的。”航林回道。

  “我再继续下去就有事了，也许是明年，也许是明天。”路瑶的这些问题，全是因为情绪所致，一生气时她会感到乳腺胀痛，可最近一直很轻松，尤其和妹妹一起出去玩时，她经常忘记了那些糟心的过往。

  “我不希望你有事，你好好的吧。”

  “真的，只要你一天没处理完那些事，我跟你在一起一天，就担惊受怕一天。”

  “我现在努力，只能努力了，我希望用最短的时间解决问题。知道了。”

  “我说了，我们可以沟通交流，但是如果还像以前一样，我做不到对外说离婚，对内还是以前一样，也做不到我带孩子出去散心开眼界，不把钱替你还了。我内心也很挣扎。”

  “好了知道了。”

  “如果你真为我们好，我们平时平静沟通，你解决完了我们再谈，周末一块带他出去都可以，但我做不到一边好好生活，一边消费。”

  “知道了，先解决我的问题，其他再说吧，你陪着我就行，有你我就努力。”航林只要求路瑶不要走，如果十年前，甚至一年前这么珍惜路瑶，路瑶也不会下这样的决心。

  “消费的钱完全可以给，但我也不想那样再牺牲孩子的生活质量，我这人性格你了解，不是那种假惺惺的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还有你说的陪是怎么个陪呢？”路瑶理解不了，如果陪伴航林走下去，自己却对他的窘迫视若无睹。

  “不用给我钱，随便我累了抱抱我，让我抱抱就够了，其他再说吧。”

  路瑶无法接爱这样的关系：“然后呢，其他的还像以前一样，我怎么可能这样，等于还是在一起，然后有人找我时，让我推辞，我做不到。如果那样就是在一起，我还要替你还钱。”

  “那如何？我离开？”航林对路瑶的反对观点有些不满。

  “我没办法把握那个度，什么时候该跟别人说在一起，什么时候该告诉人家分开了。”

  “算了我开车了。”航林明显对路瑶的话没有其他的理由再继续。

  过了很久航林又发来信息“如果你现在让我回去，我会努力回到从前，如果够坚决那就不用回了，十几年我总是道歉哄你，这次就让我最后一次再任性一次吧。我们彼此死心才能让你彻底解脱，才会活成你自己的样子。”

  “我自己买了个二手电脑，我想要了好几年，每次出去都是借人家的，原以为你会看到，从给别人的钱里省一点给我买，我的钱也不舍得，宁愿麻烦一点，也要帮你还钱，给你买衣服鞋子，这次我终于为自己自私了一次。”说完这些话，路瑶眼里含着泪，她第一次为自己花这么多钱，去爱自己，虽然这笔记本总有些小瑕疵，但这是她爱自己的表现，她不敢给航林要东西，怕他有压力，她知道只要开口，航林会给自己买，可她也知道，这些钱航林可以作更多的用处。

  “以后你不用了，你可以活成你的样子了。放心吧，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不会了。”

  “以前舍不得给自己添置任何东西，但舍得给你买衣服买鞋子，给你钱，帮你还钱。”

  “是啊。现在你不想了你怕了。”

  “看你买了个手机，我也刷信用卡给自己买个旧电脑吧。我不值得别人看重，但我不能再看轻自己了。”

  “没关系，是我的原因，之后不会了，可我舍得给你买新手机七千八千。”

  “可我不舍得。”

  “我舍得给你买衣服七千八千。”

  “我不舍得。”

  “给你买礼物我从来没有不舍得。给你买吃的喝的只要我有，我从来不吝啬。”

  “可我不想，我想你有能力时大大方方买，而不是买完了捉襟见肘啊。”

  “我就想我努力你还在，你陪着我。哪怕再难我也可以走下去。也许你觉得我怕失去，那你为什么不觉得我彻底改了，彻底明白了？”

  “是，如果不陪你，我前十年疗你的都不算数了对不对？”

  “算了。”

  路瑶也不想过多纠缠下去，不再多说什么，她只想回家。

  可航林不知道，直到看到路瑶发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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