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拥着顾若卿不愿撒手，楚世轩见状走过去，轻拍了她两下，说：“时间紧急，我先安排你回趟老家吧！”

  林晓萍这才松了手，扯了几张纸擦了擦鼻涕和眼泪，问：“好，我马上就去。”

  楚世轩拿起手机，拨通了雷强的电话。

  叮嘱安排好一切后，楚世轩对林晓萍说：“十五分钟后，雷强会开车来接你。你先去停车场等着他吧！”

  林晓萍连连点头，转身拉着顾若卿的手说：“孩子啊，妈先走了，等妈的好消息。”

  顾若卿看着她，眼神透着不舍。

  林晓萍走后，楚允诺走到楚世轩面前，抿着小嘴，扯了扯他的衣角，仰头看着他。

  “爸爸，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不可以告诉允诺实话，你真的要娶另外一个女人，不娶妈妈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楚世轩如鲠在喉，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楚允诺天真的模样像是一把枪，击穿楚世轩的心脏。

  他犹豫了，他后悔了，他想违约了。

  顾若卿的目光一直定定地盯着楚世轩，看到他躲闪的目光，难堪的模样，她知道他动摇了。

  “允诺，快到妈妈这里来。”顾若卿故意把楚允诺叫过去。

  允诺乖乖地坐到顾若卿身侧，像个小绵羊一般，仰着头看着她，眼神满是甜腻：“妈妈，我相信爸爸一定不会抛弃我们的。他说过，他最爱的女人就是你，最爱的孩子就是我。”

  顾若卿上手捂住楚允诺的嘴巴，小声说：“允诺，爸爸有自己的决断，你还小，不懂。”

  楚允诺挣脱开她的手，嗔怪着说：“谁说我不懂呢？我对妈妈的爱就是这样的啊！因为在我心里只爱您一个人，所以我是不会让别的女人当我的妈妈的，就算是后妈，也不可以。”

  说完，楚允诺起身再次走到楚世轩面前，义正言辞地说：“爸爸，我知道您有难处，但这些难处并不能成为您不娶妈妈的理由。既然爱，那就要做出表示来。”

  “如果您口中说着爱妈妈，爱我，可你的行动却违背了你的想法。爸爸，你不觉得惭愧吗？”

  楚允诺字字铿锵，顾若卿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她没有再拦阻他继续说下去，眼神含着一抹骄傲，连身体也都不自然地直挺起来。

  顾若卿有些感慨，这个孩子的脾性竟一半像自己，一半又和她大相径庭。

  小时候的顾若卿，虽然生活困苦，但心善天真。

  养父顾卫去世以后，她便变得胆小，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在这一点上，允诺却比她勇敢百倍千倍。

  顾若卿默默在心里感慨：真不愧是拥有晋北第一豪门楚氏家族血液的孩子，才四岁多，逻辑思维和语言能力就已经堪比成年人。

  连楚世轩都被他怼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允诺还在等着他的爸爸回答，眼神和表情看上去也很严肃、认真。

  楚世轩微微叹了口气，他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和不安，表情依旧冷漠阴沉。

  他说：“爸爸说爱你们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只是爸爸为了救活妈妈，无奈和那个女人谈了一场交易，她完成她的任务，我完成我的许诺。”

  “我知道这场交易会给你们带来伤害，但比起彻底失去你的妈妈，我更愿意完成这场许诺，护你们一生周全。”

  说完这句话，楚世轩眼角开始泛红。

  他仰起头，直视着顾若卿，渴望从她的眼神里得到谅解。

  顾若卿感应到他炽热的眼神，也微微抬头看着他。

  “世轩，我都明白的，你不需要再解释。”顾若卿安慰他。

  楚世轩摇了摇头，表情看上去极其伤感：“不，你不明白。允诺说的很对，不过就是一场交易，我完全可以做个违约的人，做个不守信用的人，做个恶人。”

  “但在这之前，我却从来没想过这样做。”

  楚世轩双手紧握成拳，眉头紧皱，透着愤怒：“在英国那些年，她用尽各种办法逼迫我，我都没有妥协。可这次，我却怕了。”

  “你是因为我才怕的，对吗？”顾若卿深情地看着他。

  楚世轩微微点了点头。

  顾若卿长叹一声，眼角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我便支持你的决定。但如果……”

  顾若卿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世轩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目光带着疑问。

  “如果什么？”他问。

  顾若卿继续说：“如果你不想继续进行这场交易，不想履行承诺，我依旧会和允诺一起站到你身边，支持你。我不会离开你，就像允诺说的，爱一个人，就一定不会想要离开他。”

  “即使我回到乔家，即使乔岩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不会把你让给她。”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就像当年，你为我挡住扑面而来的流言蜚语一般坚定。”

  楚世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完全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四年多了，他守护了四年多的女人，这个让他站在生死桥上左右摇摆的女人，终于说出了他最想听她说的话。

  楚世轩一个箭步走到窗边，双膝跪地握着顾若卿的手，紧紧的，像是下一秒她便会消失那般。

  “若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楚允诺也跟着走了过来，整个人都贴在顾若卿身上，紧紧地抱着她。

  顾若卿一手搂着楚允诺，一手抚摸着楚世轩的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幸福安逸。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爱她如命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过去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为了换取此刻的幸福。

  她不再抱怨生活带给她的不公，不再后悔自己认识楚世轩，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他们的儿子。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此刻幸福的引子，让她一步一步回到梦想中的生活里。

  她轻抚着楚世轩的脸，眼神带着柔情：“世轩，现在我有你，有允诺，我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我感激命运让我遇见你，感激你留给我的这个孩子，感激你帮我找到了嫁人，感激你为我做过的所有的事。”

  “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无论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顾若卿的眼睛里闪着耀眼的光，将楚世轩阴郁的心彻底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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