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母态度激烈地道：“文远，那秦文茵就不是个正经姑娘，她在滨州府城暗中搭上了一个浪荡公子哥，后来又不想嫁，于是躲到了咱们这个小地方。她着急嫁你，就是为了躲避她的情债。你听娘的，退了这门亲，娶她进门保准没好事，说不定到时她那情夫要寻你麻烦，听说人来头不小，咱小门小户的，惹不起啊。”

  韩文远表情没变，依旧淡淡的，他问：“娘是听谁说的这事？”

  “娘今天不是和你爹去县里采购东西去了吗？然后在布庄里买布时，不小心听到一个妇人说的，那妇人正好有亲戚在滨州府城，又正好探亲回来。”韩母怕儿子不信，强调道：“那妇人又不认识我，必然不存在故意说给我听的情况。”

  韩文远心里嗤笑，哪有那么巧的事，这明显就是故意说给他娘听的，对方的来历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和秦文茵结仇的人，想给她添点堵。

  以秦文茵这般自视甚高又爱背地里耍阴私手段的性子，仇家多也正常，谁也不可能吃了亏不反击不是？也就她自作聪明，以为能糊弄得了任何人。

  说的事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只是细节可能有点出入，因为正好能解释得通秦文茵为什么迫不及待地出嫁。

  他想着道：“娘，我已经退过一次婚了，大家都知道，我要是再退一次，一定会成为众学子的笑柄，儿子实在承受不起。”

  除非秦文茵歇了嫁他的心，否则，这门亲无论如何退不了，他硬是要退，秦文茵就是自损一千也要伤他八百，那女人的心胸从来很窄，并且睚眦必报。就赵珍珠没得罪过她，她都想毁了赵珍珠。哦，还因为一点岔错就发卖了服侍自己良久的贴身丫鬟，昨天赵珍珠买人回来时，他恰好看到人了。

  比起被秦文茵报复，他宁愿选择得罪那个什么浪荡公子哥，至少目前来说秦文茵的报复，对他的伤害性更大。

  韩母急道：“那又不能怪你，干什么要嘲笑你？要怪就怪秦文茵这个浪蹄子伪装得太好，骗了你。”

  韩文远看着她，严肃道：“娘，世人愚昧，他们不会管也不在乎那么多前因后果，只会认为是你儿子我过于愚蠢。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外头应该没什么人知道，你记住别往外说，免得我们一家都沦为笑柄。”

  “哎，这都什么事啊，你怎么这么倒霉，三番两次地被贱女人缠上。”韩母气得牙疼，嘟囔道：“我明天一定要去庙里给你求求菩萨，希望那女人别给你招祸。”

  她说着眼神突然变得恶狠狠的，“如果那女人嫁过来，真是不三不四，我一定要狠命地治她。”千金大小姐又如何，嫁到夫家，还不是要伺候夫婿，孝顺公婆，她就不信她这个婆婆压不住她这个小媳妇。

  韩文远挑了一下眉，没说什么，秦文茵既然执意要嫁，就要承受起韩家全家不喜她的后果。

  赵珍珠不知男女主之间早生了嫌隙，她利用简易的蒸馏装置，重复蒸馏了两次，得到了一瓶酒精浓度大概是接近40°的酒，除了双胞胎已经睡下，其他人都瞪大眼睛盯着这瓶由蒸汽变成的酒，好奇极了。

  赵三安使劲嗅了一下鼻子，道：“酒味好浓，比之前给陆大哥擦身体的酒要浓许多。”

  赵二平跃跃欲试，“姐，我可以尝一口吗？就一口。”他感觉他姐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现在非常迫切地想验证一下真实性。

  赵珍珠没马上回答，她用碗倒了一点出来，拿筷子沾了一下，然后递给他：“你年纪太小了，不能喝酒，喝酒影响身体发育脑子发育，就舔舔味道好了。”

  姐姐英明神武，说什么就是什么，赵二平没敢抗议，接过筷子细细地舔了一下，然后下一瞬间，他眼睛闪闪发亮：“真的是酒，味道无比的醇厚，好比如之前家里的酒浓缩过一样，特别有劲。”

  他话落，被赵珍珠赏了一个爆栗，这死小子，小小年纪，居然真偷喝过酒，板起脸道：“以后我发现你再喝酒，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好了。”

  别以为她不敢体罚，酒精对未发育完全的青少年影响甚坏，她不得不严厉一点。

  这是姐姐转性后第一次打他威胁他，但赵二平一点也没感觉到委屈愤怒，只感觉到了满满的关心，他利索地道：“我保证成人前不再喝酒。”

  赵三安其实也偷偷摸摸尝过一小口，小孩子总是对专属于大人的东西抱有极大的好奇心和向往，他这样很正常，但他不敢说出来，只跟着大哥做下同样的保证。

  “记住你们的话。”赵珍珠哼了声，目光转向容姑和喜鹊，“容姑，你们要试试吗？不过你们还在吃药，特别是喜鹊，最多只能喝一小口。”

  容姑矜持道：“多谢小姐赐酒。”她虽然一把年纪了，但对新鲜玩意也是很好奇的。

  “谢谢小姐赐酒，我保证不喝多。”喜鹊也忙跟着道谢，她不可能不想尝尝这水汽酒是什么味道。

  两人分别怀着无限的好奇和期待喝了一小口，然后也同赵二平一样，眼睛亮闪闪。

  容姑先道：“一小口下肚，肚子就涌起了热意，当真是名副其实的烈酒，单纯论烈度而言，恐怕超过了大多数名酒。”比她曾有幸喝过的贡酒都要醇正爽口，如流通到外面，必定会遭到文人墨客的哄抢，她这个小姐当真厉害！

  喜鹊也道：“肚子热辣辣的，好舒服，嘴里还有回甘，我没有喝过很多酒，不知道别的酒怎么样，但我敢肯定小姐这瓶酒，即使报价10两银子，也有人愿意买。”

  赵珍珠笑了，家里两个有点见识的人都这么追捧，应该能征服小胖子的那个爹了。

  夜已深，几人按捺住激动之情睡下。

  第二天，赵珍珠准备了400个盒子，100个卤蛋，以及5-6斤鸡货鸭货，不到两个时辰，全部卖光光。其实如果不是煎盒子费点时间，恐怕能卖得更快。

  小胖子袁宝宝早上经过小厮阿山的夺命叫醒法，终于起得比昨儿早了那么一丢丢，然后有幸抢到了6个盒子，以及6个鸡爪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赵珍珠如约把礼物送了出去，一瓶黑色裸瓶的酒，“瓶子有点简陋，希望小公子别嫌弃。”

  袁宝宝刚想义正言辞地告诉赵珍珠他是小孩子，不能喝酒，礼物对他没实在用途，就闻到了从扎得不是很紧的瓶口里溢出来的浓郁酒香，当即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家酿酒，但他家酿的最好的酒味道好像也没有这么浓郁；他爹爱喝酒买酒，但他爹买的最贵的酒的味道好像也没有这么醇厚。

  他表情一下子郑重起来，让小厮帮忙拿着，重复叮嘱了两遍仔细点后，他抬头对赵珍珠认真道：“赵老板，多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我会回礼的。”

  赵珍珠送的礼物虽然醉那什么之意不在酒，但兴许值千金，值得他好好道谢一句。

  小厮阿山简直惶恐，少爷很少这么宝贵一样东西的，他都不知道用什么力道来拿酒瓶了，拿重了怕捏坏，拿轻了怕摔碎，赵老板啊，你怎么给我阿山找了个这么艰难的活儿？

  收了摊，赵珍珠托相熟的肉摊老板帮忙看好独轮车后，租了辆牛车带着刘城急急忙忙赶往临县。这第一趟买货，她得亲自跑，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稳定量大的货源，等各个环节确认没问题了，以后备货就可以交给刘城来了。

  三个时辰后，她顺利返回东平县，带回了小半车的货。又半个多时辰，她回到了家。

  天黑了，油灯亮了，她心安了。

  她是心安了，但袁家那边，袁宝宝的爹，袁金宝袁家主却坐立不安，既担心赵珍珠把价值千金的酒方卖给了别人，又担心赵珍珠其实没有酒方，更担心赵珍珠背后有人，而他拿捏不了对方。

  他几乎在儿子把酒拿给他时就闻出了这酒不简单，他不敢喝第一口，因为惜命怕有人下毒，先让下人喝了两口，又找了大夫验过确实没有问题，他才小小饮了一口。

  这一小口下肚，哇塞，不得了啊，这酒比他想象中不得了，烈得深得他心，一壶能装一碗的酒，他至少愿意花5两银子买。他这种挺抠的人都愿意掏5两银子，那那些好风雅的文人墨客，嗜美酒如命的江湖浪客，以及天天觥筹不断的世族大家，岂不是愿意掏10两银子或者更多几倍的银子买？

  如果他能得酒方，他袁家就真正地发达了。而如果他错过了酒方，将悔恨不说半生，总得有好几年意难平，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安？

  他还想再转转，再想想要怎么对待赵珍珠这个在东平县已经有了点声名的盒子摊老板娘，虽然见不到人未必想得明白就是，但他被喝住了，被他媳妇。

  “老爷，你能不能别在我眼前转了，我头都被要你转晕了。”袁夫人按了按太阳穴，建议道：“你要不去花园里转？”

  袁宝宝吞下嘴里的饭后甜点，也道：“爹，我脑袋也被你转晕了，我年纪小，老是晕头的话，以后会不够聪明的，你就如娘说的，去花园转吧。”

  好啊，大晚上大冷天的，娘俩竟要赶他出去，袁老爷顾不上不安了，他开始郁卒了。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居然要赶他走，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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