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一时间有些精神恍惚。

    他很难形容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绿色的长河河缓缓流淌，不知起始，不知终点。无数绿色的火焰在河面上浮沉，飘摇不定，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长河深处传出，幽幽的长河仿佛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令人恐惧，却又充满了神秘，让人不知不觉间就想投身其中，与长河融为一体。

    漫无目的的飘荡着，林奇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在此已经失去了意义，一秒和亿年毫无差别，林奇就这样徘徊着，连精神都越来越麻木迟钝，直到眉心传来一阵剧痛。

    “烫烫烫。”

    林奇嗷的一声跳了起来，用力揉搓着被烟杆烫红的眉心，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昏暗的密室里，红发夫人正叼着烟杆，近距离贴脸看着自己，一股淡淡的物品陈腐的气味，顺着火红的发丝飘进了他的鼻子里。

    “醒来了？”贝西夫人目光闪烁，盯着林奇的眼睛，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几？”

    “……十五？”

    “变成傻子了，看来需要用一个三十镑的仪式……”

    “一，是一。”

    嗤。

    红发夫人轻蔑的一笑，一副我还治不了你的表情：“看来精神恢复的还可以，没有迷失在彼岸。不错，不过不想留下永久性的创伤，就尽快把刚才看到的都忘掉。”

    “那都是什么东西。”问题脱口而出，随后才意识到对方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我看到了……”

    “停，我不想知道，谢谢。”贝西夫人瞪了林奇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种东西你居然还想对我复述一遍，你怎么不和我描述一遍邪神的形象呢，你是嫌上次没让我死透还是觉得我恢复过来了很可惜？”

    “嗯？你想听邪神的？巧了，我刚好有。”

    “我不想！”贝西夫人烟杆动了动，似乎很艰难的忍住了敲在林奇头上的冲动，不过最后还是心一软，解释道，“理论上来说，你应该窥视到了冥河，流淌在现世与彼岸的界限上，横跨了生与死诡异之河。冥河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灵魂之火，一切亡者死后都要渡过冥河洗去灵魂之火，灵魂方可度过冥河进入冥神的国度，回归永恒的安眠。如果你刚才迷失中无意识的闯入了冥河就再也回不来了，因为虽然现在冥神已经陨落了，但一切的运转并不受影响，一入冥河，就踏上了通往彼岸之路。”

    “还真有冥神啊。”林奇愣了愣，“那我的死亡权能，不是和他争夺神权了吗？”

    “你不想想他为什么叫冥神，不叫死神？他独享的神权应该是亡者之国而不是死亡，死亡的权能散落在几个不同的神灵手里，据我所知，至少大地之母凯亚、黑夜女神妮克丝、海洋之主希林，苦难之主菲欧娜，还有你追随的红月女士露娜，都分享了一部分死亡的权能。哦，对了，战争之主提尔好像也分享了，不过我不确定。”

    “独享神权又是什么？”

    还是第一次有专业的神秘学家愿意给林奇解释神学知识，关键是既能解释清楚又没有主神信徒那么多的忌讳，因此林奇听得非常认真。

    “每个主神都会有至少一项独享的主要神权，通常就是他们的称号，比如工匠与火焰之主的工匠，太阳之主的烈日，欢愉少女的快乐，除了主权能之外，其他权能都是与其他神灵分享的。”

    “嗯？那如果有谁把某一项共享的权能都集中到了一起，变成单一的独享权能了呢？”

    “不可能，没有神灵能做到这种事，何况是邪神甚至人类了。”

    “我是说如果，万一有呢。”

    “那就意味着一位新神灵诞生了。”红发夫人瞟了林奇一眼，“比如你，如果把财迷的权能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你就是新的财迷之主。”

    “哈？还真有财迷的权能？”

    “那是聚敛和贪婪，但你要先从概念上掠夺另一位神灵的权柄，而且不止一个，会受到所有神灵的围攻。而且你只是一个凡人。”

    ‘邻居，可以这样吗？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这样继续下去，不需要占用你的神权，也有机会走向至高？’

    【林奇，我说过，你无需担忧我的去向，我自有安排。】

    ‘我担忧不担忧你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好好看你的风景，不要影响我的选择。’

    脑海里没了声音，希望不是在研究怎么用红月把我砸死吧。林奇不再深究神权的问题，跟着不耐烦的红发女士一起离开了密室。

    “确定学会了吧？”

    一回到道具店内，密室里那种诡异的气氛立刻一扫而空，就连煤气灯昏黄的光都感觉温暖了不少。听到贝西夫人的疑问，林奇这才想起正事，闭上眼静静感受，魂像中代表死亡权能的光球外，已经多了两个光点。

    和扭曲体战斗中激发的能力死亡预知，以及新学的能力临终共鸣。

    死亡预知是个很不错的能力，会本能的预感到下次致命攻击的位置和时间，但是是几率性的，也就是只能当做惊喜，不能完全依赖。

    而临终共鸣这个能力，有了刚才的经历，林奇总觉得光点上阴气森森的，让他不寒而栗。

    “嗯，确实，八镑果然没有白花。”

    “当然，我从来不卖假货。”

    “嗯？刚才那个雕像？”

    “哦，我一般不卖假货。”红发夫人理直气壮的改了口，对着林奇吐出一口烟柱，懒洋洋的说道，“还有什么想花钱的？”

    这下让林奇想起来了：“你这里有回魂草吗，我想买一点备用。”

    随后就发现红发夫人正用一种看邪神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情况，那东西不卖？

    贝西夫人一脸崇拜的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稳固意志对抗污秽的草药吧。”

    “那东西来自新大陆，只有在贫瘠的灵魂旷野上生长，效果确实好，但每年的产量太低了。就因为那东西，灵魂旷野成了各国开拓队争夺最激烈的场所，七大国度每年都会在那里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以求占有更大的回魂草产地。其实也不算贵，二十镑而已。”

    “一公斤还是一磅？”

    “……一克，而且这价格只是单纯的数字而已，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很难找到货源，反正我这里是找不到，能有一克备用就是保命的战略物资了，怎么可能拿出来卖。”

    林奇嘴角抽了抽，他发现自己真是飘了，居然妄图尝试瓦伦特小姐日常使用的东西。

    “你也不用那副表情，有它的下位替代品，宁神花，正常人都用这个，比较便宜，五镑一百克而已。”

    “你是不是对便宜这个词有什么误解？”林奇听得冷汗都要出来了。

    “你是不是对神秘材料有什么误解？”

    “呃，还真是。”

    满心肉痛，但是该花的钱还是要花啊，不过一看到一百克宁神花被做成散装烟丝一样，包成满满当当一大包，满满当当的样子就让林奇充满了满足感，不过贝西夫人刚要递过来，又把手收了回去。

    “这东西是你意志力越强越有效，所以大部分歧魂者不怎么用，因为对他们效果很差，而且往往来不及用就已经意志崩溃了。你要觉得这个有用，说明意志不错，那我给你推荐一个配套的奇物。”

    说着，从柜台里取出一个造型古老而朴实的烟斗。

    不是贝西夫人拿的那种长长的女士烟杆，而是类似某些侦探惯用的男式烟斗，表面棕黄色，上面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劳伦斯的烟斗，传奇调查员劳伦斯抽着烟斗，一次次直面邪神并平安归来，直到肺病夺走了他的生命。】

    “你这灵感真夸张，没错，劳伦斯的烟斗，恐惧级奇物，用它燃烧各类神秘材料，会让效果增强百分之五十，而且自身还附带清醒和镇静功能，可以帮助使用者冷静思考，脱离污秽带来的恐惧。收容方法也很简单，每天用精油保养一次，否则就会失控，让周围的人持续失眠，最少一个月。”

    嘶，这可是好东西啊，林奇立刻就动心了。

    效果确实诱人，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帅啊。又帅又效果显著，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但是这可是面前这位奸商推荐的，林奇心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便宜，我这里都是廉价商品，你放心。”红发夫人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加上宁神花，算你二十镑，啊，再送你镇静情绪的冷香花、提升专注力的清心草，让精神发散意志恍惚的入梦叶各五克试用，效果好的话，下次记得还从我这里进。”

    说着，根本不等林奇拒绝，已经熟练的帮他把东西包好，微笑着推过柜台，送到林奇面前。

    等等，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二十镑的奇物和草药，八镑的仪式材料，十镑半的神秘文件。林奇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意识到逛了一圈，让自己志得意满的五十镑，现在只剩下了十镑多一点。

    这一刻，林奇只觉得眼前红发女士脸上的笑容居然如此邪恶，林奇只觉得心痛不已，丢下二十镑的纸钞，抱着包裹撒腿就跑，把一声悠然的多谢惠顾远远扔在了身后。

    太黑了，以后没钱绝不能再来。

    不过倒是物有所值，林奇摸摸散发着青草香气的纸包，露出满意的笑容，趁着天黑前快步赶回了维拉大街221号，准备好好玩玩自己购入的奢侈品。

    刚一进门，就看到穿着围裙的麦琪夫人背后跟着个小跟班，母女正在厨房内外忙碌着准备晚餐，一看林奇，麦琪夫人立刻露出暖暖的微笑。

    “腿没事吧，呵，那就好，晚餐就快准备好了，你先上去休息一会吧。对了，刚才娜塔莉跑来找你，挺严肃的，听说你还没回来，好像有点失望，就离开了。”

    嗯？

    “她还说什么了吗？让我什么时候再去找她？”

    “没有啊，她什么也没说，就说知道了，然后就离开了。”

    不对劲。

    林奇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刚分开，马上又找上门来，却又不能等，立刻就走了，而且很严肃，肯定有什么急事，而且很重要。

    但为什么没留下口信，难道是犹豫要不要继续找我帮忙？

    事出反常，肯定有问题。

    林奇越想越觉得不踏实，皱眉思索片刻，突然转头就走。

    “我去一趟站前广场，晚饭不用等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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