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吕大器的一席话,如春日清风,拂过华瑞奇心田,吹散迷雾,令他豁然开朗。他暗自赞叹:“这番见解,深入浅出,令人佩服。”

    世人皆知锦衣卫为监察百官之利器,擅长刑狱缉拿、刺探情报,却常忽略其军人本色,尤其是杀人专长。华瑞奇想到这里,站起身向吕大器深施一礼,眼中闪烁着感激之光:“多谢吕兄!袁某知道该怎么做了。烦请吕兄回南京时,代为转交一封密信给太子爷。”

    “好!”吕大器毫不犹豫答应,眼神坚定而信任。他审视地图,那地图仿佛战场缩影,每一寸土地都蕴含生死较量。

    华瑞奇取来纸笔,一边书写一边与吕大器交谈,提及李自成、张献忠、蒙古人、建奴等威胁,眼神愈发凝重。他必须迅速除掉慕容炯然父子,支援简明孝将军,否则罪过大矣。

    吕大器饮茶后,凝视地图,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不对!”他指着地图上的重庆府,忧虑地说:“长江发大水,张献忠停滞不前。即使袁兄顺利接管慕容炯然手下十五万兵马,想要逆流而上追击张献忠,还需收复岳州、荆州、夔州三府!这三地重兵把守,短时间内收复几乎不可能!”

    华瑞奇沉默不语,眼神在地图上徘徊。吕大器解释道:“陛下圣旨的真正意图,并非真让你追击张献忠。现在流贼势力强大,冒然追击只会增加风险。陛下之意是让你用兵力牵制张献忠一部分兵马,为简明孝将军分担压力。”

    华瑞奇眼神在圣旨和地图之间徘徊,他理解这个道理,但圣旨毕竟是圣旨。他担忧地说:“可是圣旨命令我出兵追剿张献忠,如果只是牵制的话恐怕说不过去?”

    吕大器指着圣旨上的字说:“袁兄请看,圣旨并未写尽快出兵,也未说收复何地。”他举例说:“我朝十六年时任陕西三边总督孙传庭被陛下催战的圣旨你可曾见过?”

    华瑞奇一愣,恍然大悟。他虽未亲眼见过催孙传庭出战的圣旨,但已知其内容。相比之下,这道圣旨不仅没有催战之词,还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力!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感激之光:“多谢吕兄指点,袁某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疾书起来,每一个字都蕴含决心和智慧。

    万县县城依江而建,城墙虽不高耸,但却以石堆砌而成,看起来十分坚固。由于上游发大水,江上没有船舶行驶。两岸岸边坐满了船夫和拉纤的纤夫,他们无奈地望向上游,期盼大水早日退去。在人群中蹲着一个外乡人,他体型适中,面色黝黑,下巴上没有一根胡子。这个人就是离开北京一个多月的高时明。他看着河水中的人影,心中感慨不已。一个月前他还在寒冷的北京,一个月后却来到了闷热潮湿的四川。人也变得又黑又瘦了。不过幸好他不辱使命,终于找到了张献忠!他用清凉的河水洗了洗脸,然后抬头看了看万县并不高耸的城墙,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过去。由于张献忠驻守在万县,所以守城的士兵对往来行人检查得十分仔细。“你从哪里来?进城干什么?”一个消瘦的士兵操着四川口音拦下了高时明。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和审视。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这点方言难不倒他。但他并没有用四川话回答,而是用正宗的京腔说:“我从京师来,进城找张献忠议事。”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大胆!”那个士兵顿时怒了,“大西王的名字岂是你能直呼的?来人,这个明军奸细,快跟我一起擒住他!”附近的士兵见状纷纷围了上来,用手中的武器抵在高时明的身上。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愤怒。高时明却丝毫不慌,他倒背着双手站在原地说:“没见到张献忠之前,我一句话也不说。”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和从容。这些人根本不理他,直接用绳子把高时明捆了起来。捆绑结实后,一个小头目走过来亲自搜他的身。他先从高时明身上搜出一个包裹,打开包裹看到里面沉甸甸的银子,小头目嘿嘿一笑:“锤子哟,竟然藏了这么多银子!”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见高时明不说话,小头目又解开高时明的腰带,伸手往下摸去。人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无非三处:怀里、衣袖、裤裆。他一边摸一边嘀咕着:“嗯?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再试试?”果然,他妈的不对劲!小头目缩回右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没问题啊,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想了想,小头目把目光重新聚焦在高时明的身上。他走到高时明身边,双手用力一拽,把高时明的裤子脱了下来。他的动作中带着几分粗鲁和不客气。“啷个锤子哟,老子眼睛差点瞎了!”一个士兵惊呼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嘲笑。“瓜娃子,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有锤子了?”另一个士兵也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轻蔑和嘲讽。“是没把儿的太监哈哈哈!”围观的士兵和百姓顿时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响彻云霄,仿佛是对高时明身份的一种嘲讽和侮辱。然而,高时明却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从容,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无论你们如何嘲笑我、侮辱我,我都不会改变我的使命和决心。

    小头目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些慌了。他快速思索了一番后吩咐道:“来人,把他送给小尉迟。”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无奈。他知道,这个自称来找张献忠议事的太监,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而他接下来的命运,也将因为这个太监的到来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尉迟,究竟是何许人也?猛然之间,高时明的脑海中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名字:李定国!这个名字,如同历史的尘埃中被风吹起的一粒金沙,闪烁着不凡的光芒。张献忠曾将李定国收为义子,李定国因此改姓张,成为大西军中的一员猛将。张献忠去世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姓氏,李定国,这个名字再次在天下间回响,如同战鼓催征,令人心生敬畏。

    临行前,皇帝朱由检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他特别叮嘱高时明,要格外留意这个人,李定国。皇帝的言语间,似乎蕴含着对这位年轻将领的某种期待,又或者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忧虑。

    没想到,刚到万县,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他!命运的安排总是如此奇妙,让人措手不及。

    那个小头目,满脸厌恶,仿佛对高时明这种来自明朝朝廷的人充满了不屑。他随手帮高时明系好裤子,动作粗鲁而随意,然后一把将他推进了万县城。那一刻,高时明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来的不确定,也有对即将面对的挑战的隐隐期待。

    经过一番曲折的行进,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院外。小院外,军帐密布,如同一座座小山,彰显着大西军的威严。正值正午时分,炊烟袅袅升起,与蓝天白云交织成一幅宁静的画面。饭菜的香味四溢,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饥饿。

    “老六,你不守城,来这里干什么?”小头目刚想进去,却被两个值守的士兵拦住了。他们的眼神警惕,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嘿嘿,”老六笑着,脸上露出一种狡黠的神色,“我抓了一个奸细,想献给李将军,讨个功劳,不行吗?”他说着,推了推高时明,示意他就是个“奸细”。

    值守的士兵仔细看了看高时明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妈的,快去吧。”他们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高时明的不屑和轻蔑。

    小头目又笑了,那是一种得意和嘲讽的笑。他推着高时明进了小院,仿佛是在展示他的猎物。

    小院里有一座凉亭,亭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显得古朴而典雅。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坐在亭子里吃着粥和菜,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与世无争。

    “李将军,我抓了一个明军朝廷的奸细。”高时明被推到李定国面前,他努力站稳脚步,目光坚定地望向眼前的青年将领。

    高时明仔细打量着李定国,心中暗自惊讶。李定国身穿一件浅蓝色的长衫,衣衫简洁而朴素,腰间系着一条普通的布带,没有丝毫的奢华之气。他的双眉清秀,目光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人心。身材高大威猛,既威严又不失仁慈,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在流贼之中,竟然有这样英武的人物,真是出乎意料。高时明心中暗自赞叹,他从未想过,在这样一个乱世之中,竟会有如此出类拔萃的人物存在。

    “明军朝廷的奸细?”李定国听到这话,显得有些困惑。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李将军,这是一个没有把柄的太监!”小头目补充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得意和嘲讽。

    “哦!”李定国恍然大悟,他放下碗筷,望向高时明,“我是大西王的义子李定国,你叫什么名字?来万县干什么?”他的语气平和而威严,仿佛能洞察一切。

    “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没见到张献忠,我一句话也不会说!”高时明重申道。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挑战的准备。

    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而且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也不能随便说话。他要保持冷静和沉着,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竟然直呼义父的名讳?李定国有些恼火,想揍高时明一顿。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人面无惧色,显然不是一般人。而且这个太监敢孤身前来,必然有大事要商量。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和义父见一面吧。

    为了确保无误,李定国亲自解开高时明的裤子进行查验。他的动作迅速而专业,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查验完毕后,他带着高时明前往县衙。

    经过一连串岗哨的查验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县衙门外。万县县衙比一般县衙要宏大得多,显得气势磅礴。在洪武六年前这里曾是万州府所在地,后来才降为县。但即便如此,县衙的规模和气派依然不减当年。

    进入县衙大堂后,高时明终于见到了张献忠本人。张献忠身穿华丽的锦衣,怒目圆睁地站在大堂中央,死死地盯着他。他的眼神如同猛虎下山,充满了威严和霸气。

    大堂两侧或坐或立着十余人,从他们的服饰来看既有文人也有武将。他们或低头沉思,或交头接耳,似乎在议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大胆!见到大西王竟然不跪?”坐在张献忠下手位置的阮师武猛地一拍桌案。他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响彻整个大堂,让人心惊胆战。

    阮师武是张献忠的女婿,深受其信任。历史上张献忠称帝后封他为左丞相,他在军中作威作福,诸军都厌恶他。张献忠去世后,他被李定国等人处死,也算是报应了。此时的他,满脸怒容,仿佛要将高时明碎尸万段。

    “在下是大明朝司礼监掌印太监高时明,来此面见张将军有要事相商。”高时明毫无惧色地直视着张献忠。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张献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孙可望过来。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孙可望狞笑着起身,走到高时明身旁。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便解开了高时明的裤子进行查验。他的动作粗鲁而随意,仿佛是在对待一个无足轻重的俘虏。张献忠有四个养子,长子为孙可望,次子为李定国,三子为刘文秀,四子为艾能奇。他们个个英勇善战,是大西军的得力干将。

    高时明此时几乎要哭出来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的裤子被解了三次,期间还被摸了一下。这种屈辱和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忍受。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

    “义父,确实是个太监,他说的话应该不假。”孙可望查验完毕后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和嘲讽,仿佛是在向张献忠展示自己的成果。

    张献忠点了点头,但仍然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旺兆麟冷笑一声:“高时明,你见到大西王既不跪拜也不称王,难道不怕他杀了你吗?”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和恐吓,仿佛要将高时明逼入绝境。

    “怕?如果怕的话,我就不会来了。”高时明坚定地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充满了决心和勇气。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重大,不能因为个人的安危而退缩。

    “好!”旺兆麟又冷笑一声,“来人,把他拖出去杖责,直到他跪拜称王为止!”“遵命!”四个大西士兵不容分说地拖着高时明走了出去。随即,门外便响起了杖击声和惨叫声。那声音如同地狱中的哀嚎,让人心惊胆战。

    高时明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在宫中的地位除了林小风和诸妃之外无人能及。平日里别说挨打了,即便是掌掴也没受过。面对张献忠如此蛮横的举动,高时明很快就难以忍受了,惨叫连连。然而……高时明并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任凭万州县衙的水火棍击打在身上,他所能做的只是用尖锐的哀嚎声来释放体肤之痛楚。

    片刻之后,高时明的臀部已经血肉模糊,鲜血迸溅,一片混沌。他的衣衫被撕破,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那种痛苦和屈辱,让他几乎无法忍受。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重大,不能因为个人的安危而退缩。即便是在如此痛苦和屈辱的情况下,他依然保持着一份坚韧和勇气。这份坚韧和勇气,让人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份敬意和钦佩。

    大堂内,李定国犹豫片刻后说道:“义父,既然明廷派遣司礼监掌印太监前来议事,必然有大事要商量。不如暂且停止杖责,待他说完再惩罚也不迟。”他的声音平和而威严,仿佛在向张献忠提出一个合理的建议。他知道,高时明此行的目的重大,不能因为个人的恩怨而耽误了大事。

    阮师武嘲笑道:“李将军平时别只顾着打打杀杀,也要多读点书,知道什么是下马威吗?这就是!”他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和轻蔑,仿佛是在向李定国展示自己的无知和浅薄。

    李定国本不想反驳,毕竟不能让高时明听到他们内部不和的声音。然而看到阮师武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李定国终于忍不住起身反驳道:“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如果意见不合

    高时明趴在地上,脸上挂着几分狼狈,吸了几口冷气,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奉朝廷的命令,特地来和张将军商议诏安的事情。”他的眼神闪烁,似乎在寻找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反应,试图从这群草莽英雄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接纳的讯息。

    说完,他伸手探进裤裆里,那动作显得格外滑稽而又尴尬,众人不禁面露鄙夷之色。高时明似乎并不在意,他小心翼翼地撕开裤角,取出一封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密信,那油纸因长时间的摩擦显得皱巴巴的,仿佛诉说着这一路的风尘仆仆。

    李定国走近高时明,眉头紧锁,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接过那封信。他仔细地检查了信封的封口,确认无误后才递给了张献忠。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过信封,似乎在感受那份来自朝廷的重量。

    众人轮流传阅了那封信,信上只有“诏安”两个字,简洁而直接,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看完信后,众人都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张献忠。这么敏感的事情,只有张献忠能做出决定!

    张献忠面无表情,凝视着高时明,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他回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那时的他在谷城接受了朝廷的诏安,但并未真心归顺,只是权宜之计。林小风十二年,他再次在谷城反叛,那份对自由的渴望和对权力的追求让他无法安于现状。现在,朝廷又重提诏安之事,张献忠并不感到意外。在这个乱世,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对抗外敌,是明廷的上策。

    然而,明廷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诏安呢?张献忠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原来,李自成已经攻打北京了!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张献忠心中的迷雾。他哈哈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高时明,林小风真是好计策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自成已经占领宣府了吧?”

    “宣府是京师的门户,宣府一失,京师就危险了。林小风手里没有兵,所以想联合我,是不是?”张献忠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信,几分不屑。

    看到张献忠那自信满满的样子,高时明心中一阵无奈。这个人的情报已经滞后了,李自成早已退到了大同,他还在这里谈论宣府和北京的事情!实际上,李自成、张献忠等人都是各自为战,情报并不共享。再加上山高路远,从北京到四川的信件,少则一个月,多则几个月才能到,所以情报滞后也是常有的事情。

    “张将军,你的情报已经滞后了,我来给你说说最新的情况吧!”说完,高时明再次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张献忠,那姿势显得格外卑微。

    虽然众人面露不屑,但耳朵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倾听高时明的话语。

    “三月二十一日,李自成率领十多万大军围攻北京,京师的十多万军民共同抵抗。到了三月二十七日,李自成败退居庸关,再退大同。”高时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众人的心上。

    “这一战,李自成损失了八万多兵马,还失去了无数的粮草和牛羊!”高时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唏嘘,几分感慨。

    众人听完都吸了一口冷气,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虽然他们料到李自成不会轻易成功,但是没想到他败得这么快,这么惨。仅仅七天!十多万大军在七天里就损失了一半,大明真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献忠的女婿阮师武高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几分难以置信,“如果李自成失败了,林小风为什么还要联合大西王?这封信一定是假的!”

    “对,是假的。”有人附和道。

    “想用假情报欺骗我们?把我们当什么了?义父,斩了这个人!”阮师武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要喷出火来。

    众人都说不相信这封信,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和愤怒。

    高时明神色坚定地说:“信的真假,你们可以自行求证。如果我说谎了,随时都可以斩我的头。”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几分坦然。

    然后他露出黯淡的神色说:“朝廷已经放弃了关外的土地,调集关宁军勤王,才击退了李自成。”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惜,那是对大好河山的失去的痛惜。    

    “现在建奴在关外窥伺,随时都可能入关劫掠。为了集中兵力对抗建奴,陛下和朝廷商议决定联合张将军来稳定西南的局势。”高时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众人的心上。

    “张将军,你觉得怎么样?”高时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期待,几分恳切。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惊呆了!他们虽然没有参与关宁军勤王的事情,但是对于关外土地的丢失感到震惊!大明竟然如此衰弱吗?那片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现在却成了建奴的囊中之物。他们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愤之情。

    看到其他人都不说话,阮师武嘲讽道:“建奴也好,李自成也罢,明廷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冷漠。

    “我们巴不得明朝早点灭亡,然后取而代之,一统天下!”阮师武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狂妄,几分野心。

    啪的一声。

    阮师武正得意洋洋地说着,却被张献忠一巴掌打在脸上,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脸上写满了惊愕和不解。

    张献忠没有理他,凝视着高时明问:“关外的土地都丢失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痛,几分难以置信。

    “是的,都丢失了。”高时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张献忠的心上。

    过了很久,张献忠缓缓摇了摇头说:“丢失与否跟我无关,我这次出兵一定要攻取成都!你回去告诉林小风,我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诏安,这就是我的态度。”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决,几分不容置疑。

    高时明早就料到张献忠会这么说,他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用林小风预先教他的话问:“现在天下群雄逐鹿,张将军有几成胜算能够平定中原?”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尖锐,几分挑战。

    “你比大明强吗?还是比李自成强?亦或是比辽东的建奴强?”高时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

    “在乱世之中,弱者难以自保,张将军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几分忧虑。

    张献忠虽然年少时读过书,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墨水了,而且斗嘴也不是他的长处。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阮师武,那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几分无奈。

    阮师武精神一振,略微思考后反驳说:“正是因为我们的实力最弱,所以大西王才要剑指成都。如果我们攻下了成都,凭借关中的天险高筑城墙、广积粮草,不失为当年蜀汉刘备的策略啊!”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几分自信。

    “说得好!”高时明尖锐的声音响彻大堂,“但是,你们能守住天险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疑,几分不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将军起兵至今一直在进行流动作战,善于攻城却不善于守城。”高时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轻蔑。

    “无论中原最后由谁取得天下,你们都守不住四川!”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几分肯定。

    众人想反驳,但是却找不到理由。大西军的作战方式特殊,常用远程奔袭、声东击西以及里应外合等策略。他们很少进行硬碰硬的战斗,即使有也大多是胜少输多。他们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和挫败感。

    “那那我们可以联合李自成,先消灭大明,再消灭建奴,最后共同瓜分天下!”阮师武情绪激动地说,他的脸上写满了野心和狂妄。

    “呵!”高时明冷笑了一声说,“当年罗汝才也是这么想的!”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

    听到罗汝才的名字,在场的人都摇了摇头。罗汝才当年与李自成、张献忠齐名,后来因为兵败投靠了张献忠。但是因为与张献忠不合又改投李自成,结果被李自成找借口除掉了,兵马也被吞并了。他的结局可以说是非常悲惨了。众人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高时明看到众人的反应继续说:“现在的局势是,大明朝廷想要稳定局势,而张将军则想要生存下去!我们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恳,几分劝诫。

    阮师武握紧拳头,一脸愤恨地说:“与李自成相比,大明官府更加不可靠!”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几分不满。

    “岳父大人!”阮师武扭头看向张献忠说,“明廷派高时明名义上是来诏安的,实际上是想挑拨我军与李自成的关系,请岳父大人下令斩了他。”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决,几分不容置疑。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大明官府的深深恨意和不满。

    在县衙大堂里,喊声四起,众人纷纷要求斩了高时明。“斩了他!”“对,斩了他!”声音此起彼伏,如同夏日午后的雷阵雨,急促而有力。张献忠看在眼里,心中却有些犹豫,他的眼神在众人之间游走,仿佛在寻找一个答案。

    他回想起林小风十六年五月的时候,自己占据了武昌,自封为大西王,那一刻的荣耀与豪情仿佛还在眼前。同年,李自成在襄阳也称王,号顺义。李自成听说献忠也称王,大为不满,派使者送信来威慑,那封信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威胁与不屑。

    李自成的势力强大,如日中天,而献忠则相对弱小,如同夹在巨石之间的幼苗。更何况,献忠处在李自成和明军之间,地位尴尬且危险,如同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因此,献忠决定南下湖南,攻打岳州,又掠夺江西,逆流而上攻打四川,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如果明廷召降的事情被李自成知道,他一旦发怒,后果将不堪设想。献忠的眉头紧锁,斩了高时明似乎是个断绝后患的好办法,但他又有些犹豫,毕竟这是一条人命,不是儿戏。

    “义父,不可轻举妄动!”李定国挺身而出,声音坚定有力,宛如一股清流,在喧嚣的大堂中显得格外突出。他稍作停顿,向张献忠请示道,“义父,请先羁押高时明,我有话要说。”

    张献忠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对李定国的冷静与智慧感到欣慰。他命令士兵将高时明带下,等高时明被带走后,李定国才继续说道:“义父,我认为此事宜缓不宜急。”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可望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与疑惑。

    李定国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大家:“义父,各位,你们觉得这次出兵四川有必胜的把握吗?”他的眼神在众人之间游走,仿佛在寻找一个答案。

    “当然有!我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个将领大声喊道,脸上洋溢着自信与豪情。

    “大西军是无敌的!”另一个将领也附和道,声音中充满了骄傲与自豪。

    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阮师武等将领官员都纷纷表态,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胜利的凯歌。

    然而,李定国却苦笑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各位,我们可以欺骗敌人,但不能欺骗自己啊!”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如同一股清流,在喧嚣的大堂中流淌。

    刘文秀与定国私交甚好,立刻出言为他解围:“二哥,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脸上洋溢着关切与担忧。

    此时大西军的矛头指向重庆,两军交战在即。李定国的话实则是灭自家的士气,长他人的威风。轻则可以说是出言不逊,重则就是扰乱军心,应该斩首。

    果然,阮师武立刻指责道:“李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盼着我军失败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满。

    “二弟,你这话说得过分了,以后说话要小心。”孙可望咳嗽了一声,想要转移话题,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与警告。

    然而,张献忠却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听李定国说:“听他说完!”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不容置疑。

    李定国深知自己深受献忠的信任,于是他低声说道:“义父,这次攻打四川,如果能胜利当然好,但万一失败了,我军将何去何从呢?”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如同一股寒流,让众人感到一阵寒意。

    他继续分析道:“到时候前有简明孝,后有慕容炯然,北边有李自成,南边则是广西、贵州!那些地方民风彪悍,物产又不丰富,去了就是自掘坟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无奈。

    “义父,你要深思熟虑啊!”李定国的声音中充满了恳切与期望。

    张献忠愣了一下,看着李定国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期待与赞赏。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在攻打四川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当时他最坏的打算就是如果失败了,就退守夔州,占据荆州、岳州、常德府以及长沙,控制湖广南部的地区。然而这样仍然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定国,你的意思呢?”张献忠问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与信任。

    李定国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胜利了,我们就进入四川休养生息;如果失败了,我们就假意接受朝廷的招安,等待时机再东山再起!如果明军命令我们攻打李自成,义父你可以趁机索要军饷……明军缺饷,自然无法发给我们。”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样我军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休整了!”李定国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与坚定。

    张献忠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喜色,他想要拍板定计。但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高时明怎么处理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与担忧。

    高时明只有两个要求:要么接受招安,要么不接受。如果释放他然后再去攻打重庆,那就表明对朝廷的态度是不接受招安,失败了就没有退路。如果不释放他……态度就更明确了。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李定国想了想说道:“他的臀部有伤,至少要一个月才能痊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与机智。

    “那一个月后他伤好了呢?”张献忠追问。

    “他的伤可以不让他好……”李定国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冷酷。他的计划既巧妙又狠辣,让张献忠也不禁为之一震。

    张献忠哈哈大笑,命令左右的人按照李定国的计划行动。他知道这个计划的关键就在于高时明。

    无关的人离开后,张献忠取出地图对四个义子说:“据本地人说,这次的大水最多两个月就会退去,少则一个月。等大水退去后,我要你们立刻包围忠州(今忠县),不惜一切代价斩了简明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与冷酷。

    虽然四个义子面上没有惧色,但心中却颇有微词。简明孝实际上是张献忠的克星。双方对战多次,简明孝的胜率高达恐怖的八十乃至九十。如果不是林小风十三年前的那场大胜歼灭了简明孝的三万精锐部队的话,他们绝不可能占据夔州更不敢染指四川。

    “义父,我愿意做先锋!”李定国昂首挺胸地说,他知道这是一个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

    “好!”张献忠指着忠州说,“拿下忠州记你首功一件!”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赞赏与期待。

    ……

    在忠州的府衙大堂内,一位七旬的老妇人穿着便装坐在椅子上长叹。她面色如玉,二目有神。虽然年迈,但身子骨却硬朗,举手投足间都显得矫健。这位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品诰命夫人简明孝将军。

    她看着面前的地图喃喃自语:“无权无钱无兵无将!这忠州如何守得住呢?”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忧虑。

    “李自成攻打北京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不知道陛下现在怎么样了。”她轻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与担忧。

    “听说太子、永王、定王都前往南京了,不知道南京六部的那些老狐狸有没有欺负他们。”她继续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忧虑与不安。

    “还有……辽东、河南的战事,哎!”她长叹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痛心。她知道全国各地的战事都很紧急,但她却无法前去支援。她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异常沉重,但她也明白,作为一名将军,她必须坚守阵地,誓死保卫忠州。(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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