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国看着对方真诚的脸，想也没有想，要给人家时间仔细地想一想，转身先把卡车收起来，拉货的好东西！

  “来，说吧，我知道你们这种人都会有后手，提前藏起一批财物，狡兔三窟嘛，饿哦很是理解的，万一上面拿你来开刀。“

  “我，藏在……”

  张爱国听着对方声音越说越小，便不受控的把头靠了上去。

  没来由的心悸一下，赶紧把头往后仰，连同肩膀也向后靠。

  “嗖”

  对方的舌头下卷出一个小小的刀片，前伸牙齿咬着，在张爱国的胳膊上划过。

  锋利的刀刃直接削开了衣服，后仰带来地右肩比较高，正好接住。

  速度很快，一疼，血开始涌出，染红了衣服。

  “呵呵呵，厉害啊，厉害啊，这嘴里藏刀片，真他娘的是高手啊。”

  姓刁的看到一击未中，吐掉刀片，开始笑道：“兔崽子反应快啊，来啊，爷就不怕折磨，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婊子养的。“

  张爱国看到对方的刀片就是一个老西洋剃须刀片，只是一分为二，拿手的绝活啊。

  “嘴硬好啊，我等会回去北平城，看下你的宅子，有没有儿子或者孙子的，一起带来陪你啊，一家人就要在一起，路上不孤单嘛“

  “小兔崽子，你想吓唬爷爷，你看爷爷是那种人吗？“

  “我就佩服英雄好汉，可你的做法就是不仗义，你等会。“

  汽车重新发动，慢慢的倒了回来。

  “来吧，拿钱买个痛快。“

  对方不出声，盯着车内的牛大力看。

  “我说爷们啊，别死撑着啦，这钱财吗，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呢，也不要你的本财，只是要你备用的而已。“

  “呸“

  “你看你，年龄大了，活得长久，就是给子孙带来短寿，老话咋说，叫什么来着，哦，咬子嚼孙，你可是直接招灾啊。“

  “大力啊，来，见过你师叔“

  牛大力三人的眼中全是怨恨，恨不得剥了他。

  “大力，知道你师叔的家在哪里吧？“

  “知道“

  “好，告诉我，我今天辛苦一趟，赶回去，把你师叔的家人一起请过来。“

  “好汉，江湖事江湖了，祸不及儿女啊“

  “闭嘴，什么是江湖啊，你他娘的做的是什么事？自个忘记了，老子最讨厌你们这种人，双标狗“

  “先生，我告诉你“

  大力，别，师叔求你了，给师叔留条路走吧“

  “嗞嗞，这人真不要脸，当初你也没有想着给大力一条路走啊”

  “大力，师叔错了，是日本人想对付你们这些拳把式，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这位好汉，我赔偿，我赔偿，我把备用的点告诉你。”

  草，这老家伙现在还给自己加戏，留下怀疑的种子，破坏两人之间的情分，什么是赔偿？

  钉子真的会砸，随着时间加长，埋下的种子也许会发芽。

  “我不要你的赔偿，你的东西都是先生的。”

  张爱国观察着牛大力的表情，估算着心理活动。

  饶是如此，多少还是会有所影响。

  “大力，你说怎办吧，是送他上路，还是放了他。”

  “我…”

  “大力，是师叔一时糊涂啊，事是真的不怪我啊，都是鬼子的错，我本意也是想把你妹妹带回府中供养”

  “怎么供养，是娶她当姨太太吗？”

  “师叔是鬼迷心窍啊，我给你赔不是。”

  “先生，我想替师叔求求情，当初他对我也非常好”

  “好，你想报恩，你想放，咱就放。”

  事情出现了转机，刁赶紧把地址说了出来，舍掉些许偏财，有生的机会，处宅子靠近城门处。

  用手中的钢刀劈断了捆绑的麻绳。

  “师叔，以后两不相欠。“

  “爷们，你师傅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告辞“

  抱拳行礼后转身向来时路。

  “啪啪“

  两声枪响。

  对方身子顿了顿，义无反顾，咣叽一声，向前扑倒，选择了大地。

  张爱国走到跟前，用脚反过来，对着额头又是一枪。

  随后丢在了沟渠中，死人是没有人在意的，屁民的价值就是放屁也没有声响。

  今天这个老大倒下，很快就有新的出现，官员和鬼子在意的还是是生意，从来不缺替死鬼。

  “先生，你这是？”

  “你答应放他走，放了”

  “可是你？”

  “是你答应的，我可没有答应他。”

  “要是让他走了，那才是惹来天大的麻烦，大力，对待恶人就只能除恶，不留后手，要不就吃大亏啊，你说他会不会报复你们。”

  “我知道了。”

  “再说了，你不怕，你妹妹和你奶奶怎么办？你真的以为江湖事江湖了，那是骗人的，人家是暂时低头，缓过劲来，讲究的就是斩草除根。”

  “我”

  “没事，我们上车，先离开再说。”

  此时再回北平估计进不去，城门不知关闭没有。

  又走了一段时间，看到有家车马店，张爱国说道：“今晚，你们先住在车马店吧，明天一早我买辆骡车过来。“

  “我们听先生的“

  “先生，几位要住店？“

  “不要大通铺，有房间没？“

  “有，您这边请“

  张爱国把牛大力扶了下来，伙计忙着上前帮手。

  支付了钱，想到路上还没有吃饭。

  “伙计”

  “哎，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有面条没？”

  “有”

  “去下四碗烂肉面来，有鸡蛋吗？”

  “有，都有”

  “去吧，先去下面条”

  “好嘞，您稍等。”

  接过钱，伙计去厨房，让师傅生火做饭。

  鸡蛋可是奢侈的营养品，特别是乡村和平民，平时哪里舍得吃啊，攒几个都是卖钱，买点盐。

  上辈子母亲把鸡蛋在集市上卖了，才有钱去买枝铅笔，交学杂费，全靠那几只勤劳的母鸡，才享受了义务教育。

  现在的世道，粮食产量低，没有化肥，没有良种，没有水利，人都不够吃的，税捐一缴剩不下啥，还得是风调雨顺的年景，一遇灾荒，只有逃难或者回归大地。

  吃完了面，看着有点晕车的三个人，吩咐他们早点休息。

  “丫头，把药给你哥吃了。”

  “哎”

  小丫头脆生生的答应着。

  天很黑，太阳早就下了山，月亮极力的想露出脸来，却被乌云遮盖。

  张爱国出门上了汽车，他要回去一趟，宜早不宜迟。

  远处的村庄一片黢黑，农民被视为积累工业化资金或者购买武备钱财的主要对象，农村也被当作工业化的原料基地。

  国府低价收粮，限制民间交易，做二道贩子，赚取差价，付出了难以言喻的巨大代价，却被骂为乡下人，乡巴佬，被忽略。

  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在口中，在书中，在梦中。

  张爱国个人觉得，只有农民被压弯的脊梁才是文明延续的担当，而不是什么圣人，什么组织，什么朝代。

  车灯亮了，照亮了前方的路，虽然有些昏暗，勉强看清楚。

  天真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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