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佳莹和乔深一起出去的夜晚回来得都比较晚。

  谌弥站在楼下等待的身影让丁佳莹再没有办法说假装没有看见。

  “你先回去吧，没事的。”

  丁佳莹让乔深放心先回去，自己朝着谌弥走了过去。

  两人面对面站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场。

  “我就是等你。”

  “你别等我了。”

  两人同时说了第一句话，意思南辕北辙。

  谌弥不敢当真，不敢相信，勉强地笑着：“你说什么？”

  “别假装了，你听见了。就是那个意思。”丁佳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谌弥的身子和表情都不由自主地僵硬。其实这句话他设想过，更狠的话都预见过，但真的面对，所有的练习都是徒劳。

  “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的生活可以重新开始的。”

  丁佳莹点点头：“重新开始，忘掉那些什么歉疚，不要想着补偿我了。”

  “这不是歉疚，不是补偿，不是愧疚，我来见你也不是迁就。”谌弥嘴角僵硬，眼神都抽离，“我说的是真话，我真的……”

  爱你两个字被丁佳莹堵在喉咙里。

  “够了！”

  丁佳莹在他面前从未这么强硬坚决：“不是可以不可以，是不能。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单纯因为我不想。”

  谌弥恼羞成怒：“为什么我不行？你原来原本就是喜欢我的，沈璁……”

  “我说够了。你是你，他是他，你也说过了那是原来，现在是现在。已经过去的就过去吧。”丁佳莹越说越激动。

  时间。丁佳莹说到了时间，谌弥像是被打了当头一棒。

  在错的时间遇到了那个对的人，选择了错误的方式。

  现在是对的时间，还是那个人，但已经回不去了。

  人不能两次跨进同一条河流，也不会遇到一个还是那么喜欢自己的丁佳莹。

  过去了，就只能接受过去了吗？

  谌弥红了眼眶，不死心：“没有了沈璁，我们还是没有可能吗？”

  “跟他没有关系。”

  沉默，又是让人不安的沉默。

  丁佳莹想告诉他，自己不止一次地希望世界毁灭自己不曾出现过。坐在咖啡厅或者办公室电脑前的一个普通的下午，不止一次地期待突如其来的死亡。

  她不想伤害别人，而对自己则从不吝啬。

  最后还是丁佳莹笑着说：“时间不早了，伯父会担心。早点回去吧。”

  谌弥走了两步，又走回来：“我们还是朋友，是吧？至少是个普通朋友。”

  丁佳莹看懂了他的哀求，摇摇头：“不是普通朋友。是好朋友。”

  谌弥的脸上阴雨转多云，至少比普通人好不是吗？

  他自嘲自己还是会宽慰自己。

  好朋友？好朋友就当懂分寸知进退，划下的警戒线就不应当翻越了。

  丁佳莹像是在说，你应当是懂我的，别再越雷池一步。

  谌弥走了，丁佳莹松了一口气。

  要转过身去，丁佳莹瞥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人。

  和记忆里一样俊朗的面容，即便隔着一条马路，仍然很确信就是沈璁。

  前不久见过，两人没有交集。

  现在四目相对，他没有前进一步，丁佳莹不明就里。

  短暂停留的几秒让丁佳莹后悔自己的好奇心。

  这个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扰乱自己。

  有什么好看的，也许他只是在等什么别的人。

  耀眼的男人就像是花，招蜂引蝶便是本能了。丁佳莹看见不止一个小姑娘上前去搭讪。

  而沈璁好像变了，竟然认真地攀谈起来。

  对，自己也变了，怎么不允许别的人变呢？

  思及此，丁佳莹转身进去了。

  网络上还真的对女生来说就是法外之地。

  别看沈璁的下面全都是哥哥好帅总裁回归之类的彩虹屁，在丁佳莹的下面堆成山的恶意评论。

  “离婚了还腆着脸和总裁出席一个活动，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的女人。”

  拜托，那是我主场好不！

  “估计是相复合，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

  有错别字啊。谁想复合了？复合和年纪有什么关系！

  “拿了那么多，还不满足？”

  懂什么？原本那些我也不想要。

  “白日做梦就一回。下回不许了嗷，乖~”

  滚！

  ……

  越看越生气，不是说大学生学历都不值钱了吗？怎么现在网上的都是那没拿到大学文凭的？还是自己高估了大学生的水平？

  不知道女生不要为难女生吗？

  恶意揣测贬低女性，动辄上升到器官和金钱，还有一堆都说不上嘴的刻薄话，很难想象是同为女生的人说出来的。

  “别在意，你就当都是水军好了。”肖咪咪也很想骂人。

  丁佳莹在心里又把楼下遇到的沈璁骂了一顿。

  “我现在是个知名主播，怎么能跟那些没名没姓的人一般见识，这不是平白给人带流量吗。我知道分寸的。无聊看看而已。”

  “这就好。早点睡，明天工作还多着呢。”肖咪咪敷着面膜准备进卧室。

  “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个熬夜皇后，现在不仅不出去玩了还早睡？”丁佳莹狐疑地看着她。

  “年纪大了，保养身体。”肖咪咪心虚。

  “哦，是跟上官战斗的时候落败了不甘心？还是有什么坏水？”丁佳莹故意说。

  “你！你！你！”肖咪咪你了半天，隔着面膜都能感觉到她脸红的温度。

  丁佳莹拊掌大笑：“果然年轻就是有活力，折腾得某人都老实了。”

  肖咪咪想起这是以前她笑话丁佳莹的说辞。

  这家伙总是不肯吃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久这家伙没有这么开心地大笑了，被怼回来就怼回来吧。

  肖咪咪没有反驳，梗着脖子伸出手去挠她的咯吱窝。

  一闹一笑，丁佳莹那些烦恼都飞走了，睡了一晚上好觉。

  这几天的事情多，加上和乔深谌弥都说了些重话，丁佳莹按时下班的这一天竟然是一个人。

  她让肖咪咪去约会，自己偷摸着来到了大学附近。

  上高中的时候他们其实没事的时候也喜欢来这里溜达，好像在茫然的学习之中找到一点未来的影子能让人安心一些。

  她们看别人是风景，别人看他们也是。

  奶茶店少了两家，咖啡店多了，谈恋爱的情侣少了，拿着书匆匆而过的人变多了。

  马路没有办法修宽，中间放上了白色的矮矮的护栏，一脚就能跨过去。

  卖鸭肠鸭架的那家店不见了，现在流行的是吃东北大串儿。

  丁佳莹一个人进店吃凉皮仰着头看墙上的菜单，肩膀被出门的人狠狠撞了一下。一个趔趄没站稳，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她忙不迭地道歉，撞到她的人道歉。

  她站定了一抬头，沈璁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

  真是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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