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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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当闭合的屋门被大力粗鲁撞开时,床榻上的女人唇角微扬一瞬,很快就被惶恐取代。
虚弱到连撑起都无力地女人语不成调,攥紧身上被褥,失声惊呼,“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哈……”
未得治愈的伤躯令她短短一句就累得大喘气,额际冷汗滴落,打湿了凌乱垂下的发丝。
虚弱无力感愈胜,左脸冷白森寒地白玉面具遮了半面恐慌,衬得女人的惊慌似梦如幻,没有一丝真实感。
可再一瞧,未得遮掩的右脸无甚血色,打湿的发丝丝缕贴在脸上,弱柳扶风的病弱美人儿让无礼闯入的弟子们驻足,原本急切地步伐不由慢了下来。
几人在洞开的屋门旁面面相觑,显得有些无措,情急之下,竟是忘了屋内乃一女子。
“姑娘,我等行事焦躁,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勿怪。”
领头弟子先是躬身为自己的失礼之举表了歉意,身旁三人随之而为。
随即,方表明来意,“姑娘,方才我宗出了事,此事恐需姑娘配合,还请姑娘随我等移步。”
阿楚微垂眸,似在思索,四名弟子止步屋门,虽焦急,可多年来的教习让他们失礼了一次,绝不能再第二次,故而,只能候着女人开口。
毕竟,长老只言请对方走一趟,而非押着人去。
阿楚掩唇轻咳几声,方轻声道:“既如此,便劳烦几位道长了,只是,我如今这副模样……”
领头弟子不由松了口气,女人肯配合,总好过日后传出无幽山仗势欺人之事。
听到女人未完之言,弟子了然道:“姑娘无需多虑,我等便是奉命来请姑娘前去,若姑娘不介意,便由我等抬着姑娘过去,何如?”
“那便,劳烦了。”
得了应允,四人方垂首进去,从储物器里取出一轿辇放在榻边,为首弟子手中灵力一聚,托着榻上女人轻缓放入了轿辇中。
好在,女人衣着完好,虽裘衣上染了些许血迹,但也让他们心里舒了口气。
非礼勿视乃君子所为,由男弟子来请人实属事急无奈。
“姑娘,且坐好。”
不多时,刚在山门处被抬进去的女人又被抬了回来,这一次,依旧有青年那群人,不过多了许多白衣弟子,为首是一白须白发的老者,应该是这里的执事长老。
而他们所围之物,却是一堆碎石。
‘…这石头可真不经炸……’
听得另一人的讽刺,轿辇上的阿楚眼中突显笑意,幸得抬轿弟子怕失礼,一直垂着头,不曾抬头看过,也就没看到女人眼中玩味儿的讽刺。
“长老,那姑娘弟子已请来了。”
从暖和的屋内突然回到白雪飘飘的屋外,身上又重伤未愈,轿辇上的女人不由哆嗦着拢紧了身上狐裘,试图阻止体内热量的流失。
执事长老欲开的口顿住,突然横了一眼带人的几名弟子,随即顺手给女人布了个护体结界,为其遮去风雪的侵扰。
几名弟子顿时自责不已,还是失了礼数,竟忘了伤者受不得寒。
执事长老没空指责他们,待女人不再冷得哆嗦后,方指着那堆碎石之上的字问询,“姑娘,此前姑娘曾与人发生冲突,曾撞到了我宗碑石之上,如今我宗碑石无故碎裂,成了如此境况,不知,姑娘可知道些什么?”
阿楚掩唇咳了好一会儿,方虚虚抬眸看向老者所指之处。
原先置放的碑石不知所踪,仅余一巨坑,和周边细碎的小石子,而坑上,凭空浮现的四个大字艳红如血,写得,是一“道貌岸然”。
“长老莫不是认为,此事乃我所为?但,以我之修为,长老以为,可能成事?”
女人声音低弱,毫无气势,可反问之言,倒令长老无言以对。
确实,这女子不过刚筑基初期,以十几岁的骨龄来说,修为中规中矩,确实做不到如此行径。
无幽山这碑石在近几日曾被损毁过几次,这最后一次复原时,掌门亲自布下了几道禁制,哪里是一小小筑基修士能破的?
可今日除了这女子,也不曾有他人接触过碑石啊……
许是长老的神情太过纠结,女人突然抬头看向某个方向,弱弱道:“长老莫不是忘了,这冲突,可非我一人所为……”
长老随着女人的视线看过去,视线所及,是正抱臂看戏的青年。
女人话里引导性太强,长老察觉到了,却也觉得不无道理,这青年,怎么说也是浮翎宗司徒家的子弟,确实有能力毁一碑石。
何况,怎么女人偏偏就砸在了碑石上呢?
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看戏的司徒沅突然对上执事长老那打量、怀疑地目光时,心里一咯噔,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再一转头,轿辇上喘着粗气的女人正收回颤颤巍巍的手,司徒沅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怒火瞬间烧红了他的黑眸。
“你他娘的乱指什么!又不是本少爷干的!!”
怒火中烧地司徒沅直接丢掉了世家子弟的教养,急步上前逼近女人,一扬手,就要一掌拍下,他此刻,是真想拍死这个女表子!
轿辇上的女人适时给出了反应,缩着身子抖着嗓音求饶,“啊!别、别杀我……”
只是因身子虚弱,声调亦低低弱弱的,情绪的起伏让她呼吸一滞,险些喘不上气来。
“住手!”
司徒沅落下的手被一股力量弹开,反往后踉跄了两步,被赶上的同伴扶了一把。
“公子小心。”
执事长老收回前倾的身子,转身朝阶上男人躬身唤道:“尤荀见过掌门。”
其他无幽弟子随后,“弟子见过掌门。”
阿楚颤抖的身子一滞,垂下的眸中闪过丝丝阴沉,再一眨眼,便已尽数敛去,唯余身前的素手攥出了青筋。
无幽山掌门宁长凌颔首,扫了眼底下的情况,对当下之事有了底,随即看向执事长老,沉声道:“尤长老,可知是何人所为?”
“这……”尤荀为难地看了眼轿辇上的女人,随后移向一脸愤懑的司徒沅,若非被同伴拉住,怕是要上前理论一番。
宁长凌见状,看着原本放着碑石的位置之上那猩红的大字,脸色亦是难看,但今日乃宗内纳新大事,因此,只听他说道:“既如此,那便劳烦几位逗留几日,待我宗查明缘由,再送几位下山,尤长老,请几位回去罢。”
“是,掌门。”
司徒沅却是跳了脚,竟想软禁他,做梦!
一掌拍开抓上来的弟子,司徒沅怒指无幽山掌门,十分嚣张,“宁长凌,你敢!我乃浮翎宗宗主座下亲徒,你敢软禁我?!信不信我浮翎屠了你啊……”
脸上被人重重打了一掌,直接将司徒沅甩飞,脑袋重重磕在了门柱上,直接晕了过去。
同伴里一略微年长些的弟子连忙开口,“宁掌门,手下留情!”其他人则挡在了晕死的司徒沅身前。
宁长凌袖摆甩得猎猎生风,冷冷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出手。
尤荀连忙让弟子继续请人,阿楚安安静静躺在轿辇上,对于被变相软禁一事不置一词,全然配合。
只是当弟子抬起轿辇时,轿辇突然一轻,弟子一抬头,就发现女人凭空而起,偏向了突然出现的女人那边。
“师兄,师妹见过师兄。”人未到声先至,宁长凌离去的步伐被这一声唤停,一回头,原先在轿辇上半生不死地女子被那熟悉的人护在了身后。
不由多看了眼被这一举惊愣怔的女子,确实不曾见过,只是……“师妹?认得这姑娘?”
一身素衣的女人侧了下身,挡去了宁长凌的目光,闻言平淡道:“师兄说笑了,师妹自出关便不曾出宗走动,怎会认得这姑娘。”
“那师妹这是何意?”
女人侧目看了眼阿楚,只看到了阿楚左脸上那冷然地面具,随即接道:“师兄,我与此人有缘,欲收入座下,小徒年岁尚轻,行事冲动,还望师兄莫要见怪。”
连拜师礼都未曾行过,便十分自然地称了小徒,可见女人对其徒儿甚为满意。
只是宁长凌仍觉不妥,十几岁的筑基修士,虽不算差,亦非天赋异禀,何况二人素未蒙面,如何就看上了?
正当宁长凌蹙眉沉思时,一道弱气的声调传入了众人耳中。
“弟子楚离,拜见师尊。”
素衣女人满意颔首,“师兄,小徒有伤在身,师妹便先行带她回去了,告辞。”
女人说走就走,元力托着重伤的女子,直接掠空离开了此地。
尤荀忐忑看了眼掌门,低低道:“掌门,您看这……”
宁长凌捏了捏酸涩的眉眼,无奈道:“随她去罢,你将司徒沅等人安置好即是。”
尤荀松了口气,恭敬回道:“是。”
楚离被这突然出现的新师尊一路带回了其峰头,女人径直将她送到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内。
“此处乃我主峰,你且在此休养,令……”女人微垂首,站在门外,挡了大半光亮,楚离瞧不真切她的神情。
只是,总觉得对方很拘谨,无论是语气,还是行举。
似乎想让自己表现得温和些,可又好似碍于什么,行不着章法,倒多了些许笨拙与小心,楚离听着只觉微妙,她的这位新师尊,是在讨好她?
可是为什么……
楚离随意摸了下脸上的面具,依旧好好的挂在脸上,而她的面容,早已和以前不同。
莫说熟识之人恐难认出,何况是素未谋面?
但女人的“讨好”让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的这位新师尊,或许知道她是谁。
这样一来,倒也理解了对方为何帮她了。
女人快速抬了下眼,发觉楚离正在走神,并未听她在说什么,身后,素手不安磋磨的力道不由重了几分,再度敛下的明眸里,失落之情一闪而过。
确是……不可求……
“楚……离、离儿,你且宽心休养,莫过忧心,不会有人叨扰你的。”
楚离被对方那句不太熟练又僵硬地称呼唤回了神智,这一次,看向对方的眼中,多了不曾掩饰的审视。
可惜女人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一直不曾看她,好似也不在意她会不会回应自己,仍旧语气低落道:“此物予你,当是为、为师赠予的见面礼,你且收下,若无必要,莫要离身……我便…不再打扰你休养了……”
一样物什被元力包裹着送到了楚离身侧,说要走的女人却不曾立刻离开,在房门踌躇了半晌,方不舍道:“那我……走了……”
离去前,不忘将房门带上,楚离一直目送着对方,在屋门紧闭前,她看到了突然回头的女人。
许是没有料到楚离一直在看自己,对上楚离的视线时,女人怔了一下,随后慌忙收回视线,逃也似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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