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您没听错？”于微安跟着谢筠进了院子，听谢筠讲明原委。

  一听是让自己做妾，她不禁嘴唇颤抖着将质问的话脱口而出，她的双眸里瞬间盛满了的泪水，不可置信地注视眼前的谢筠，原本透着粉的脸颊一下子变得苍白易碎。

  谢筠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不愿欺骗也不愿隐瞒。只是将今日与李励见面后交谈的内容原原本本地转达给了于微安。

  可见，她是完全没有准备的。

  谁不是呢？烂漫天真，渴望爱情的少女，谁天生就心甘情愿做妾的？何况还是自己那心高气傲的徒弟。

  谢筠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干巴巴地说道：“你若是不肯，我便回绝掉，给你另寻他人。”

  “先生认识的人，都是有些家底的，难道其他人难道不会这样想吗？”于微安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悲伤，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继续说道：“先生的好意我明白。”

  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对李励那么掏心掏肺，就觉得十分可笑。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如今，她突然感觉到无比的疲惫。

  “先生，你会娶我吗？”于微安只想在这一刻，抓住此生最大的机会。哪怕，这成功的几率十分渺茫。

  “什，什么？”谢筠被于微安的话吓了一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于微安，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胡说八道！”于微安也如破罐子破摔般，冲着谢筠大声吼道：“我今生只问先生这一次，”她的情绪十分激动，恨不得将自己的掩藏许久的爱意在这一刻倾倒而出，只见她双眼泛红，眼神中充斥着绵绵的情意，一字一顿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我心悦你，你可愿娶我？”

  是的，对于李励此人，于微安可以说得上是爱屋及乌。从他身上，于微安看到了许多谢筠的影子。

  谢筠望着于微安满含期待的目光，似是被她的热切目光灼伤到了一般，眼神躲闪，不敢再直视她。

  只见他牙关咬的极紧，生怕自己一个不忍心，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微安还小，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旦被他人知晓，传出师徒相恋的丑闻，那对微安来说，必定是灭顶之灾。

  无论内心如何挣扎纠结，目前是万万不能认下的！

  他用力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于微安失望伤心的表情。

  于微安见谢筠不带半分犹豫地摇头，一时间，少女的芳心碎了一地。但少女还是勇敢发问：“为什么？”

  为什么？谢筠也在这段时间问了自己许多次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看到微安和他人走得近会觉得不是滋味。

  为什么自己迟迟下意识地想拖延微安的亲事。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觉？

  谢筠虽浪迹青楼多年，算得上是万花丛中过，半点不沾身。多少女子表露过对谢筠的爱慕之情。谢筠都是笑着礼貌拒绝，从容不迫，半点不见狼狈。故而，与谢筠相熟的人，都说他是个心硬的。

  可如今，为何就做不到了呢？

  做不到也要咬牙硬撑啊！

  谢筠艰难得开口道：“你我相差二十岁，又是师徒。这世俗偏见…”

  “先生也在乎世俗眼光吗？”于微安不依不饶，直接打断了谢筠的大道理。

  谢筠被于微安呛得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闭上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再怎么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谁又不是俗人一个呢？平时再怎么洒脱随性，浪荡不羁，在世俗成见面前，都不得不低下自己平日里高高昂起的头颅。

  “微安…”谢筠不忍，正打算开口安慰两句。却被于微安抬手制止了。

  “我明白了，先生无须多言。”于微安放下手，努力压抑着自己有些崩溃的情绪。

  只见她恭敬地朝着谢筠揖首，郑重其事地说道：“还望先生允了李郎的请求吧。”

  “你何苦如此？”谢筠生怕因为自己的拒绝导致于微安跟自己赌气，一时冲动，自暴自弃。还想着劝她冷静，多想想一段时间，并承诺道：“为师认识的才俊不少，定会为你寻到一位如意郎君的！”

  “不必了…”于微安笑了笑，无论她如何努力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的眼角仍然隐藏着一抹苦涩的余韵：“先生既说了世俗，便知我委身于谁都是一样的。”

  至少，李郎跟先生有三分相似，便够了。于微安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谢筠见于微安态度坚决，也不再劝。

  这样也好，自己已在长安逗留三年之久。只待于微安归宿一了，自己便是时候离开了。

  也许，距离和时间，会试着冲淡一切。

  晚间，杨氏特意将于微安叫到了房内。

  院中的动静那么大，她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些自己女儿的心思。

  作为母亲，她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呢？只是看着于微安跟李家儿郎走得近，原以为她已经放下，却不想，今日之事，又将这个心思勾了出来。

  还好，谢先生是个明白事理的。

  今夜，她将事情掰碎了揉细了，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说给于微安听。告诫她，这样子的念头，万万不可再说出口了。

  给李励做妾也好，至少吃穿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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