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铁少侠为什么这种反应？”杨如常不理解地问道。

  “童百岁是不是和两个浓须男子一起外出的？”铁无衣问。

  “不错！你怎么知道？”杨如常吃惊地问。

  “你还有没有看到别人？”铁无衣又问道。

  “没有。他们就三个人一起走的。”杨如常道。

  “难道不是他们干的么？”铁无衣有些失落，喃喃道。

  “铁少侠在说什么事？”

  铁无衣便将下午的经历简单一说。

  “这么说来，我出了山谷隘口，看到的应该是他们了……”杨如常沉吟道。

  “你都看到些什么人？”铁无衣急问。

  “刚出隘口，我就远远地看见六匹马从山坡上疾驰而下。在最前的一骑上，坐着一位姑娘和一名白衣男子。随后两骑分别坐着一名十八九岁向少年人。那两个少年人又各自牵一着一匹马，那被牵着的两匹马上又俯着一男一女。”杨如常道。

  “看来是他们了。”铁无衣激动地道。

  “现在想想应该是你的那三位朋友了。”

  “那白衣男子和两个少年人你认识么？”

  “从未见过。”

  “他们骑马去了哪个方向？”

  “看样子也像是范阳方向。”

  铁无衣困惑地喃喃道：“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掳走咛儿和郭寒威夫妇？”

  杨如常苦笑一下道：我下也不清楚。”

  ——————————————————

  天亮后，待赵复周几人离去后，铁无衣将马让给杨如常，自己施展轻功与三骑同行，尾随赵复周。

  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远远地，便听见几声惊叫，接着便看见赵复周等五人，坠入一条湍急的河流中。

  铁无衣见状，陡然加快脚步，奔过去瞧个究竟。到了近前一看，河上原本架设的一座木桥，早已从中断为两截，栽在河中。水流中，几人几马在已在拼命挣扎。尤太岳、贾六爷识些水性，奋力游动。赵复周、朱允和沈三宜却是旱鸭子，在水里胡乱扑腾，浮浮沉沉。

  “水下有人……”只听尤太岳大喝一声。接着，他便用钢刀猛刺几下，随即便见水面上一片血色扩散开去。

  贾六爷吃了一惊，使出全力拼命往岸上游去。

  “妈的，快去救赵公子。”尤太岳对着贾六爷大骂道。

  贾六爷也不理会，只顾往岸边游去。

  尤太岳大骂：“奶奶的，早知道你就不是诚心归附，老子上了岸第一个杀的便是你。”

  说完，他便奋力向赵复周游去。

  铁无衣见状，心下道：“虽然我不喜这些人，但他们与我也没有什么仇怨，眼睁睁看他们淹死，也着实过意不去。”想毕，忙用掌力拍断三根桥木，掷入水中两根，然后飞身跳上去死死踩住，另一根抱在手中作桨，往河里一撑，便划过去救人。

  此时，钱云长等三人已赶到，站在岸边惊诧地望着。

  铁无衣踩着桥木还未到几人近前，却听见沈三宜一声惨叫，接着他挥杖往水下一杵，只见水面上片刻后便又扩散起殷红的血色。

  赵复周早已被水呛得几欲昏厥。

  朱允在水里边扑腾着，边挥舞着手中长剑。

  铁无衣赶到近前后，大喊道：“快上来。”

  朱允靠得最近，率先爬上来，接着是沈三宜也吃力地上来。

  尤太岳游向赵复周，企图先把他救上来。还未等他靠近，赵复周却突然没入水下，两只手在水面上乱抓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周儿……”沈三宜大惊失色道。

  “赵公子……”尤太岳喊了一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半晌后又冒出来，哭丧着脸道：“没看到他，只见到一具陌生尸体。”

  铁无衣也是相当惊骇，他猜想，定是被水下之人拖去了。

  正思忖间，只听朱允大喊道：“看那边……”

  众人忙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处浅滩，一个身穿亵裤的赤膊男子，口衔短匕，正拖着昏死过去的赵复周向岸边奔去，瞬间消失在林荫里。

  铁无衣忙将手中桥木掷到远处，一纵身跳过去，然后再借力一跃，便上了岸。

  上岸后，他循着水迹一路追去。但见前面一条小道越来越陡，小道尽头是个山洞。铁无衣不敢贸然进去，侧耳在洞中静听片刻，却也没能听到丝毫动静。

  他摇着火折子，轻步进入洞内。洞内潮湿，壁上还生有青苔。洞里并不宽敞，但却似极深。

  铁无衣警惕地向前挪步。突然，他感到一阵风从侧面吹来，心下一惊，忙仰身躲过。接着便听“嗤”地一声，一物插入石壁。铁无衣站定后一看，原来是把短匕，正兀自在石壁上颤动。

  铁无衣忙向短匕来处瞧去，却见石壁一侧原来是一个叉洞，那名赤膊男子正站在那里一脸诡异地朝他望着。

  “你是谁？”铁无衣问。

  “你是谁？”那人反问。

  “我是来救人的人。”

  “我看你是来送死的人。”

  “那等下瞧瞧便知了。”

  “好，那就瞧瞧。”那人说着，身形一闪，便已消失不见。

  铁无衣忙追过去，借着火光，但见面前又出现左右两个叉洞。

  “那人去了哪边？应该往哪追？”铁无衣困惑着。正不知如何抉择时，突听远处一声刺耳的笑声：“你不是想杀我么？那你来啊……”

  声音似乎同时来自左右前三个方向，根本辨不清哪边。

  铁无衣心道：“没有别的办法，现在我就就先直着追去看看。”想罢，便直直地追去。

  刚追出数步，只觉脚下一滑，整个人都仰面倒在地上，不自主地迅速向下滑落。

  片刻后，“咚”的一声，铁无衣落进了齐腰身的水中。

  他忙举起火折子，四下察看。只见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圆形石坑之中，水汪之中立着四根粗大的石柱，每支柱上都钉着一只巨大的油灯。四周圆形石壁上有七八个洞口，正兀自滴着水。

  “哈哈……”一声狂笑之后，那人又现身道：“现在你再瞧瞧，到底谁才是来送死的？”那人贴在石壁上一只洞口旁，竟如壁虎般附在溜滑的石臂上而不下坠。

  铁无衣心里一凛，冷笑道：“现在也还未必，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

  那人冷哼一声道：“那我们就再等等看嘛。”说着，他从旁边洞中钻进去消失不见。

  铁无衣纵身跳上水中一根石柱，点燃油灯，洞内顿时光亮了起来。然后他借力石柱跳上石壁，也想从洞口逃出。但却没想到，石壁竟然像抹了油一般滑溜。他刚接触的石壁便被滑了下来。见此情景，他心里不禁骇然。

  他反复试了几次，终未成功，站在柱上心下不免有些焦灼。

  正在此时，只听到一阵丝物滑壁声，接着，他便看到赵复周也从一洞口滑下跌入水中。他似乎还没醒来，落入水后，便浮在了上面。

  铁无衣怕他被水呛到致命。便从石柱上跳下，将他抱起，一跃上了一根石柱。

  石柱顶上平整，可容两人侧仰卧。

  铁无衣将赵复周放在柱顶上躺好后，便准备按其左胸为其复苏，这是他小时见大人救溺水人时的动作，他也有样学样。但他刚一触及到赵复周左胸，双手便如触电般收了回来，“他……他的胸怎么和男人的不一样？怎么如此酥软？！难道……管他呢，救人要紧……”

  想毕，他反复按压起赵复周左胸部位。

  不大工夫后，赵复周侧吐了几口水后，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见是铁无衣，神情惊愕，忽又看他双手还按压在自己左胸，一下子绯红了脸颊，抬手猝不及防给了铁无衣一个耳光。

  铁无衣冷不防挨了一记耳光，顿时恼羞成怒，道：“你真是不知好歹，如果不是我救你，你现在恐怕早就淹死了。”

  赵复周坐起身，掩了下身，满脸怒气地环视了下四周，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身在何处。

  “你刚才为什么碰我？”他气道。

  “我是在给你做复苏，是在救你。”

  “什么复苏？”

  “就是要按压你的心，让你重新呼吸，懂了吧？”铁无衣没好气地道。

  “哼！”赵复周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过了半晌，他又说道：“那谢谢你了。”

  “算了，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铁无衣冷冷道。

  “你……”赵复周脸色又红了起来。

  “既然是女孩子，为什么要打扮成男人的模样？你模样也不差，如果换上女孩子的衣服，肯定也是个大美人啊。”铁无衣调侃道。

  赵复周抿下嘴，嗔道：“这关你什么事？”

  “哎，赵公子……赵姑娘你脾气蛮大的吗！”

  “那又怎样？”

  “这么大的脾气，以后谁敢娶你？”

  “要你管啊？！”

  “我才懒得管，我现在只想着怎么才能出去。”

  “我们是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

  “我怎么能知道？”

  “别斗嘴，这里到底是哪里？”

  “是一个山洞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自然是被人带来的？”

  “谁？你么？”

  “看你这人，怎么认为是我？”

  “不是你，那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那是因为你被人带到这里，我追过来，也陷到了这里。”

  “哦。我谅你也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不会去做。”

  “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一个是胆量问题一个是品行问题，怎么能一样？”

  “好了，我不跟你斗嘴。”

  “我更不想。现在看来你还是做赵公子好些。”

  “为什么？”

  “至少不会胡搅蛮缠。”

  “哼！”赵复周一下站起来，挥掌便要打。

  铁无衣忙闪过一边，抓住她的手腕。

  赵复周挣了两下没挣脱，又使劲一挣，倒是挣脱了，但脚下一个趔趄，倒了下去。

  铁无衣见状，大吃一惊，心道：“倒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然后飞身过去，把她抱在怀中，双脚一蹬石柱已弹向石壁，靠近石壁后，又双脚一蹬，重新弹了回来，跳上了石柱。

  “我可又救了你一命。”铁无衣道。

  “快放下我。”赵复周羞红脸嗔道。

  铁无衣忙放下她道：“你以为我想抱你？”

  “哼，你再敢靠近我，我就杀了你。”赵复周恨恨道。

  “哎，现在不用你杀，我看也未必能活多久。”

  “什么意思？”

  “困在这儿还不早晚饿死？”

  赵复周突然不说话了，过了半晌竟然流下眼泪。

  “哎，你哭什么？赵姑娘比赵公子脆弱多了。”铁无衣叹道。

  “我还有好多事要做，我不想死在这儿，难道没办法逃出去么？”赵复周沙哑着道。

  “反正我现在没办法。我试过了，石壁太滑，根本就攀不上去……”铁无衣失望地道。

  “你武功那么高，怎么能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

  正说着，只听一声大笑：“看来你们两人在这儿不会寂寞了，即便是死，黄泉路上也有了伴了，哈哈。”说着他已现身在壁上，现在他已穿上了一件紧身青蓝衣衫。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赵复周怒问。

  “运河浪鬼孟浪。”

  “我不认识你，与你有什么仇么？”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为钱！”

  “谁出钱要你害我？”

  “我不能说，这是我的交易原则。”

  “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更多钱。”

  “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否则以后道上还怎么混？”

  “那你下面想怎么样？”

  “等买家。”

  “他要来么？”

  “是的。他要验货。”

  “看样子，买家并没有让你杀人。”铁无衣望着孟浪道。

  “你说的不错，他只想要个活的。不过你嘛……却未必了。”孟浪道。

  “看样子我真的要死在这儿了……”铁无衣道。

  “哈哈……那要看买家对你有没有兴趣了。买家即便出一两银子，我都会把你卖给他，你就等着吧……”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扔过来。

  铁无衣接住，打开一看，原来季度是只喷香的烧鸡。

  赵复周咽咽口水。

  “吃吧，没下毒。”说罢孟浪钻洞而去。

  铁无衣撕下一只鸡腿递过来道：“赵姑娘，快吃吧，口水都流了出来……”

  “你……”赵复周嗔怒道：“闭上你的嘴。”说罢一把夺过大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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