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以私人名义组建船队，不冠以朝廷之名。"

  "然后呢？"

  "斥巨资招募敢于探险的勇士，不论是渔夫还是退役的海军战士。"

  "如果他们一去不返呢？这海路危机四伏！"

  "我们会提供丰厚的金钱与粮食给他们的家人，甚至安排官府的职位，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另外……"方进咬紧牙关，"臣也在探索一条较为安全的新航线，可能会以北海国公的领地作为中转站。"

  ......

  为了大明能早日踏足东方大陆，方进煞费苦心，几乎将自己的所有知识倾囊相授。

  他并未察觉到自己已不知不觉落入了朱督精心布下的陷阱。

  朱督转身背对方进，意味深长地微笑，心中默念："嘿嘿，就是要让你焦急。只有焦急，你才会激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他虽来自未来，也知道在春暖花开之际，可沿虾夷岛、库页岛，再到勘察半岛，穿越白令海峡，最终抵达阿拉斯加。

  相比于横跨一万五千里的广大东洋，这是一条相对较安全的航线。

  东方大陆何其广阔，早日找到航线，就能早日踏上那片富饶的土地......

  毕竟地处遥远西境的欧罗巴列国，与东洋大陆的东方海岸仅咫尺之遥，他们的航程远不及需穿越浩渺大洋的大明。而在方进的构想中，那无垠的东洋大陆，甚至不愿施舍一丝残羹给那些西部边境的异域部落。

  朱德凝视着天穹地图，顺着方进的想法说：“东莞伯，这片大陆让孤垂涎欲滴，只是你真确定它如图所示般辽阔无垠吗？”

  他故意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样一片广袤的土地，仅凭你远方亲戚的一双肉眼判断，岂非会有重大出入？”

  方进也明白自己编织的故事有破绽，但庆幸的是，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许多事情能一语蔽之。

  于是他继续编织谎言：“殿下，臣的那位远亲当年乘坐船只沿东洋大陆海岸线航行了一年有余，单此一点来看，即便无法探测其纵深，但其长度确是惊人。”

  “也许存在偏差，但总体上应相差无几。”

  朱德闻言，沉思点头，回应：“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我们自己组建船队，抵达彼岸后立刻考察其内陆深度。”

  “正是，殿下……”方进附和，“所以我们急需建立船队。臣甚至觉得……就算初期亏损些许也无妨，毕竟投资是必要的。殿下，无论是煤炭业还是医药业，我们都赚得盆满钵满。”

  “将来我们还能在卫国公封地的台湾岛上购入大量土地，种植甘蔗，提炼白糖。殿下，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作为东宫重臣，方进一旦有了赚钱的妙计，必会第一时间找朱德共谋，让他成为合伙人。

  有太子殿下的庇护，他的公司在大明境内自然畅通无阻，甚至将来能在全世界范围内横行霸道。

  当然，方进还有个小心机，就是让朱德乃至整个大明皇族体验到这种企业经营模式的甜头。

  这样一来，这个古老的帝国便可能焕发新生，摆脱原先以农业为主的模式。

  如今的大明，农业仍是根基。

  帝国高层的权贵们，也是这一体制的最大受益者。

  资本主义的发展必将对农业造成深远影响。

  权贵阶层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定会遏制商业扩张，形成尖锐的冲突。

  在此情势下，民间资本若想发展，商业要繁荣，唯有通过武力重新划分天下。

  若要自上而下推动改革，必须使高层权贵从商业资本中获取的益处远超农业。

  这也是方进计划的关键部分，通过潜移默化改变大明的格局。

  如今大明人口不过六千万，若能收归海外广阔领土，即便是寻常百姓也能分享扩张的红利……

  方进的思绪，哲德也能揣测一二。

  他并不打算揭穿，反而顺着对方的意图，扮演一位开明的君王，接纳他的建议。

  当然，穿越者并非仅方进一人，哲德手中还握有其他的棋子。

  “说起那位神医博子文，他也曾来找过我。”哲德淡然开口，“大明皇家医药学院已建立，他还特别培养了一群女医师。这些女医师皆出身贵族或是朝廷高官之女，将来要负责后宫以及朝廷要员家中的女子病患。”

  “只是我担忧，她们的经验尚且不足。”

  方进微笑着说：“这倒是可以通过多实践来提升。微臣认为，尽管男女有别，但这些女医师可诊治年幼的男童。一旦人数充足，也能为应天府的平民妇孺看病。”

  他的话语与哲德的想法不谋而合。

  尽管哲德对后世那些只享受特权而不尽责任的拳师深感反感，但他身为统治者，深知女性占了天下人口的半壁江山。

  倘若能释放这些女子的劳动力，帝国的总产出虽不至翻倍，但至少能增长四分之一。

  一半人口的女子，如果始终深居简出，尤其是贵族家的中年妇女，整日沉迷于闲言碎语，这对大明的建设又有何益？

  因此，当前的第一步，就是从这些贵族之女开始。

  “老方，贵族之女有了职责，但普通家庭的女子，也该找些事情做。”哲德平淡地说。

  方进回答：“妇女们可以参与纺织业，但多数普通家庭仍需照料孩子。所谓男耕女织，男子在外务农，女子在家带娃的同时编织衣物。”

  如果孩子太小，妇女去工坊工作是不实际的。”

  “那么等孩子长大些呢？”哲德又问。

  “这……殿下，人家长辈并非只有一个孩子。”

  哲德豁然开朗，自己竟忽略了这一点。

  在这个时代，无论贫富，家庭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孩子。

  他过于急于求成了。

  “所以只有富贵之家的女子，在生育后仍有余力工作。因为她们的孩子会有专人照顾。”方进分析道，“普通人家的女子，婚前或许还能参与劳动，婚后便难以为继了。”

  这是这个时代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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