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翠花冷冷地看着春阳：“儿子，你......你这是干什么？”

  王春阳露出了一脸苦逼的笑容：“干什么？让你看合同啊，  妈，我都要被这帮坏蛋逼疯了，既然你们不在乎我的死活，那我只能使大招了。”

  “春阳，你到底要怎样？你明明知道我不识字，我对这又不懂，你还要让我看这合同做什么？”郭翠花面露难色，有一种被赶着鸭子上架的压迫感。

  王春阳目光中闪烁着一丝贪婪。

  “妈，你不识字，我爸认识啊！我爸要是真狠心不管我，我也认命，不过，这贷款要是真的还不上了，咱家的这处老宅不一定就能保得住了，我就不相信我爸还会舍得？”

  郭翠花没有想到王春阳背着他们贷款也就罢了，还要把自己的房子作为贷款的抵押物，这钱要是还不上，难不成真要把他们辛辛苦苦盖的房子拱手送给别人？

  若是连房子都保不住，未来的生活还能靠得住谁？岂不是让王春阳断了自己的念想，彻底连根拔除？

  看着眼前这个她从小抚养大的儿子，郭翠花感到愈发陌生。

  她像喝醉了酒一样，黯然失色的眼神望着前方，不时的傻笑。

  她笑这么多年，每日每夜对王春阳的嘘寒问暖，得到的却是王春阳对自己的自私和刻薄。

  她笑这么多年，自己对王春阳的照顾，只是停留在了吃喝拉撒的基本层面，却忽视了他心理不健康的教育与引导，养而不教是她的失职，这不是望子成龙，而是养虎为患。

  她笑这么多年，王春阳看春梅不顺眼，为了得到自己在水生心中的宠爱与位置，不惜一切代价，和她联合起来去对付春梅，斥责她，打骂她。

  她笑这么多年，自己的付出远远不至于实际的回报，春阳的心里考虑的只有自己，他高兴时，自己就成了他被哄得团团转的对象，哪怕以后为自己养老送终也再所不惜；不高兴时，就成了不断为他创造财富的工具。

  郭翠花的心里冷飕飕的，她不会料到在金钱面前，他会这样对待自己，被自己的亲儿子伤害更深。

  郭翠花气的浑身发抖，她气急败坏地指着王春阳说道：“春阳，你现在咋变成这样了？这还是小时候的你吗？那时候的你，到了八岁的年龄，才开始断奶吃饭，你学习不好，就连年年功课考上零蛋，你也如此乐观，现在的你，为了钱，你可真是要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春阳看到郭翠花第一次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他的心里挣扎了一下，想到这还不起的贷款，他只好装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妈，人是会变的，我现在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儿，你不要总能我的过去和现在做对比行不行，人不应该总活在回忆里，而是要把目光放长远。我也想对你好，可我得有这个条件啊！我爸不喜欢我，现在，连你也对我失望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王春阳哭丧着脸说道。

  “春阳，我说过，我会为你的事去找你爸，去想办法，解难题。但是，你不要去打房子的主意，这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了，他会把你的腿打断的，记住，我和你爸还没有死，就算你真的惦记这套房子，也得等到我们百年之后再说吧！”郭翠花阴森的表情变得让人不易靠近。

  王春阳无视着郭翠花心中失望与悲伤，看着合同说道：“妈，就算被打断腿，我也认，无论如何，你也要在父亲面前为我争取一下，再说，我是你儿子，这房子将来也是我的，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给与不给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出了这事，我也不会惦记房子的事，我还这么年轻，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总得自保吧！”

  “自保？自保就可以不顾父母的死活，要房子，让我们即将面对流离失所的生活吗？房子在，家就在，这是我们的根脉啊！”郭翠花痛彻心扉地说道。

  郭翠花看着春阳这前后的变化，她感到伤心至极，以后，春阳怕是再指望不上了，春梅心善，她却一次次伤了春梅的心。

  难道以后，就注定会孤苦终老吗？村里人谁不是指望着养儿防老？何况，春梅与自己没有一点的血缘关系，她会为自己养老送终吗？

  看到春阳伤心难过，郭翠花的心也在揪着，因为春阳的难过而难过，因为春阳心情的波动在起伏不定。

  看他着急，郭翠花做到无动于衷，装作若无其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春阳的话令郭翠花感到伤心欲绝，这是她十月怀胎，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啊！从小到大，她对春阳的陪伴与关爱从未缺席，春阳在自己的位置也是无可代替，就算，春阳会忍不住对自己脾气，郭翠花依然会想起春阳曾经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对春阳的爱，她没有理由去拒绝，那是出于内心本能的保护。

  忘不了，她教会他第一次走路，看着春阳跌跌撞撞的脚步，一步步在注视的目光中，趔趔趄趄地奔向自己，她高兴的激动不已，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郭翠花伸出双手，把春阳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忘不了，春阳五年级的时候，早上迟到，被皮皮老师叫到了学校，老师当着她的面狠狠地斥责了春阳，让他把数学书上的公式，全部抄在了本子上，郭翠花见状，跟老师求情，拉关系，说不完的好话。

  皮皮老师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心软，而放弃对春阳迟到的惩罚，看着春阳抄的右手都是红肿的，郭翠花在一旁看的干着急。

  忘不了，那次做语文练习册上的习题，看到春阳抓耳挠腮，冥思苦想做不出来，郭翠花二话不说，去村里借来比春阳高一年级的练习册，上面写满了答案，解决王春阳不会做的难题。

  郭翠花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去爱着春阳，不管是在哪个方面，都不愿意，让他受到一点点的欺负，如今，她的付出并没有春阳看在眼里。

  郭翠花的内心百感交集，看到春阳怨恨自己的眼神，她愿意为他再冒险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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