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居住证明后，潘乐又马不停蹄赶去法院立案。

  罗芳跟在身边，一路沉默。

  潘乐在弄材料时察觉她似有话要说，问：“怎么了？”

  罗芳低声道：“是这样的，张家不希望我把儿子带在身边，除非改名改姓，我儿子对我又有敌意，能不能放在那边养着……”

  潘乐以为她要放弃抚养权，想都不想便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父母双方健在，抚养权是归父母的，轮不到爷爷奶奶来争取的。”

  罗芳无措般顺了顺身上的衣服，好一会不说话。

  潘乐侧眼，特别提醒：“而且抚养权要是归那个下落不明的父亲，那对方是可以向你索要抚养费的，你要想清楚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抚养权可以归我，但儿子还是住在那边。”

  潘乐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解：“为什么呢？”

  罗芳叹了口气。

  “你没见我儿子，他真的对我很有敌意，还有老张。”

  罗芳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离谱，很快改口。

  “我就随口提一下，抚养权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的，潘律师你别当真。”

  潘乐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仍旧再次和她确认：“你确定要争取抚养权了吗？”

  罗芳点头：“确定。”

  潘乐明确她的诉求后提交立案申请。

  这事结束后两人打道回府，中途罗芳顺路去了农贸市场进货，最后是大袋小袋拎在手里。

  潘乐见此，搭了把手。

  张亚诺留守在民宿，原本是淡季，一天没多少客人，中午时突然来了一行采风的画家，顿时便忙得不可开交。

  罗芳回来时，他正在：“罗芳，302要求换房要求换被子或者换房，你上去看看。”

  罗芳将手中东西放好，直接上楼去。

  302号房没关门，她象征性敲了敲门进去。

  “你好，有什么问题吗？”

  站在落地窗前的人转过身，见到她穿着普通衣服，先确认：“你是民宿的工作人员？”

  “对，我是老板之一。”罗芳快速环顾四周，“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邓霍微仰下巴，指向床上：“被子是潮的。”

  “潮？”罗芳疑惑着走上前，上手摸了后带着歉意说：“可能是今天回南天了，山间又多雾，先生您不用担心的，被子是干净的，感觉潮的话，空调开一会就可以了。”

  邓霍：“麻烦换床被子。”

  “这……”罗芳沉吟着不说话，她心里是觉得不至于的，她住习惯了是没察觉出潮，客人从其他地方过来可能不习惯，难免挑剔。

  邓霍见她犹豫，几乎不留情道：“不换被子就换房间。”

  到底是顾客至上，罗芳下了决心：“先生你等会，我待会给你重新拿一套被子过来。”

  说着，她走到床边收拾摊在床上的被子，打算先拿走被子再换新的。

  *

  潘乐没有赶着回房，她来到在前台边上，问道：“现在的酒店多少钱一晚？我想再续两天的房。”

  她补充：“这两天的房钱不算在差旅费中，我自己出钱。”

  张亚诺从电脑中抬起头看她，反应了好几秒。

  “律师，你想多住两天？”

  潘乐点头：“对，这边风景挺好的，我想玩两天再走。”

  张亚诺“哎”了一声，站起来：“你是我们的客人，想多住两天就住，不用给钱，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哪有这样算的，这话说得她没用电似的。

  潘乐委婉谢却：“不行，你是做生意的，我总不能在这里蹭吃蹭住的，多不好意思啊。”

  张亚诺摆摆手：“怎么不好意思了？房间就是给人住的。”

  潘乐说：“你今天还来了那么多客人，都快要住满了吧，我若是不给钱霸占一间房，倒显得我无赖了。”

  张亚诺见她这么坚持，便道：“那我给你打个折，总可以吧。”

  潘乐领了这份好意：“谢了。”

  她掏出手机付完钱，转头上三楼去。

  简纪辜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今天工作如何。

  说起今天的离谱，甚至显得有些滑稽的事，潘乐的分享欲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垂头在手机上打字：“我今天准备搬出法条震慑下对面的法盲时，委托人的婆婆居然让我不要吱哇乱叫。”

  简纪辜回她：那确实是法盲，公民有言论自由的权利。

  潘乐哼了一声：可不是嘛。

  简纪辜（好奇）：后面怎么应付的？

  潘乐笑了起来：泼妇骂街，直接回怼！

  简纪辜发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潘乐抿唇，苦思要不要也给他回个表情包时，她已不知不觉走到了最后的一级阶梯。

  当一心二用时，事故就容易发生了。

  她以为还在上楼梯，依旧是高抬脚，下一秒，踩空的感觉袭来，她上半身已然前倾。

  意识到不对劲后，她连忙伸出左手去扶墙壁。

  谁料入手一片湿滑，仿佛瓷砖刚被淋过雨。

  邓霍此时站在楼道中，挨着301，与楼梯的距离也不远。

  他在潘乐露面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

  只是见她沉迷于手机，没有即刻唤她。

  等她走完阶梯，他正准备打招呼时，意外发生了。

  他实在没想到她走个楼梯都能摔倒，真是始料未及。

  他快走了两步上前，下意识上前想扶着她。

  然而，她跌倒的速度快过他的出手动作。

  他的手堪堪与她的身体错过，没扶到。

  潘乐觉得自己像个刹不住车的二驱车，连滚带爬地在光滑的瓷砖地板上滑出两道歪歪扭扭的水路。

  随着噗通一声响，她直接跪在了一个暗影面前。

  紧急之中，只能扒着别人的衣服不放，这样好歹能对冲卸掉一些力。

  可她何尝这么跪过，膝盖受不得这种苦，那是痛得她倒抽了两口气。

  同一时间，头顶亦传来闷哼，这一声提醒了她。

  她抬眼，便看到了邓霍。

  啊这……他怎么在这里？

  邓霍身体前倾，似乎很不自然，表情更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仿佛被捏住了命门一样。

  约半秒后，他开口：“好用吗？”

  “啥？”潘乐不解，没反应过来。

  他扫了她一眼，极其无语，很快冲着她的手臂微仰下巴示意。

  潘乐收回目光，视线从从上到下，极快掠过他的大衣和深色西裤……

  意识到自己的手隔着一层布料抓的是什么东西后，整个人完全僵住，乃至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似乎……她跌倒时，慌乱中把他的第三条、腿当做了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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