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递上来擦手巾，沈雨嫣无视，没接，径直走到林老太面前。

  态度恭谦，心中却颇感意外，“老夫人，怎么突然有这个打算？”

  她不记得，自己在林老太面前抱怨过身体不适之类的话，昨晚刚见过一面，怎么就想到带她去看身体？

  林老太笑道：“我是看你身子弱，最近刚好联系到一个妇科专家，看我外孙媳妇有没有需要调理的地方。”

  沈雨嫣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林老太太突然这么做，似乎别有深意。

  “抱歉，老夫人，我刚去了表姐家孩子的满月宴，有点累了，改天吧。”

  顾正雄端起茶杯的手一顿，锐利目光看向她，“我记得你从来不去这种场合。”

  她微笑，“哥批评我，身为顾家人，还是要和亲戚多来往，省得人家有意见。”

  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她心里却渐渐打起鼓。

  要是顾正雄继续追问满月酒的事，势必会说起秦曦瑶被扎针的事，恐怕又是一桩麻烦。

  好在，顾正雄只是吹开杯中的茶叶沫，“哦”了一声。

  林老太拄着拐杖站起来，“雨嫣，趁着周六，去一趟，改天我怕你抽不出时间，毕竟你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沈雨嫣莫名其妙，“老夫人，你到底让我去干嘛？”

  说是调养身体，又提到订婚的事情，怎么看，林老太的用意都不会这么简单。

  林老太看她这么执着，表情严肃起来，直截了当，“我要确认我林家的媳妇，确实是冰清玉洁，不然不允许进门。”

  沈雨嫣在短暂震惊后，脸色冷下来，她下意识去看顾正雄的反应。

  然而他只是低头喝茶，看来他早就知道了林老太此番前来的目的，也同意林老太的做法。

  “我不去。”她语气坚决。

  林老太瞬间不高兴了，“为什么不去？你不敢？”

  沈雨嫣站在门口，外面的冷风一阵阵往她身上扑，她遍体生寒，手在身侧紧紧握住。

  “老夫人，您这种做法，未免太羞辱人了。”

  “啪”的一声，顾正雄用力将茶杯掷在桌上，黑沉着脸，“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不过是做个检查，要你命了？大惊小怪。”

  沈雨嫣抿着唇，不说话。

  她没想到，林老太做事会这么严谨。

  当初她狠下心给顾寒舟下药，除了冲动之外，还存了别的私心。

  林家要的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人，所以她索性破了身子，大不了鱼死网破，叫林家主动退婚。

  但是如今境况不同，她已经和林归帆达成合意，决不能让林老太知道她身体的情况。

  见她一直不说话，林老太脸色越来越差，“莫非顾家在诓骗我们？想要将一个不洁的女儿塞进林家？”

  顾正雄皱着眉，几近愤怒的目光审视着她。

  沈雨嫣后背生出股凉意，她想说些什么，一个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我们雨嫣绝对干净！”

  沈红梅快步走进来，将挎在胳膊上的十几个购物袋放在桌上，脸上带了几分讨好的笑。

  “林老夫人，别的我不敢说，但是雨嫣呐，乖巧得很，从来不在外面七搞八搞，这点你放心。”

  沈雨嫣本来就心急，听到沈红梅添乱的话，揪住她的袖口，“妈，你说这些干嘛？”

  沈红梅对这件事有绝对的自信，她觉得自己女儿肯定没问题，拍了拍她的手。

  “雨嫣，你身为女人，做这种检查，以后都是家常便饭，何必害羞？”

  说着，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难道羞耻心，比林氏总裁夫人的头衔还重要？”

  沈红梅以为，女儿真是觉得羞辱，才不愿意做检查，拿出嫁入豪门的由头劝说。

  沈雨嫣看着眼神三人，全都看着自己，或眼含期待，或神色疑窦丛生，或沉下脸不悦。

  她瞬间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高强度的压力紧逼着她，身子不禁微微颤抖。

  “雨嫣，乖女儿，去吧。”

  “外孙媳妇，检查很快的，不耽误事。”

  “你不去也得去！”

  ……

  三人的轮番围攻，终于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她在想，这种时候，为什么顾寒舟偏偏不在？

  “好，我去。”她声音有些沙哑，似乎用尽了力气。

  沈红梅陪着沈雨嫣，坐上了林老太的车，期间，沈红梅一直尝试和林老太搭话，情热得很。

  沈雨嫣看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树影，手指攥在一起，心里惴惴不安。

  一到医院，沈雨嫣就找借口，要先去洗手间一趟。

  进了厕所隔间，她手终于控制不住剧烈抖起来，嗓子眼里发干，握着手机滑动屏幕，找到顾寒舟的号码。

  她心里一阵阵发紧，耳边嘟了两声后，男人冷沉的声线响起，“什么事？”

  沈雨嫣瞬间觉得嗓子眼里进了口空气，“顾寒舟……”

  “啊，寒舟，你弄疼我了！”

  杜若云娇滴滴的喘息在传来耳朵里，沈雨嫣瞳孔一颤，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连话都忘了说。

  下一秒，顾寒舟挂了电话。

  她僵住，全身犹如坠入冰窖，心脏像是被人猛击一拳的疼。

  顾寒舟口口声声说是去找秦夫人道歉，却是跑去和杜若云翻云覆雨，她还傻乎乎地以为，顾寒舟能来救她。

  她是凭什么这么自信？

  强烈的哀伤一股股地涌上心头，她眼前模糊了，随手伸出后背擦了一把。

  推开厕所隔间的时候，双腿都像灌了铅，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她打开洗手间的门，林老妇人在佣人搀扶下，站在门口等她，气定神闲道：“走吧。”

  妇科检查台上，沈雨嫣仰面躺着，强烈的灯光打在她头顶，几乎睁不开眼。

  带着医疗手套的医生站在她腿间，神情专注盯着她的下体。

  “腿张开些。”

  沈雨嫣机械地照做，心里冰凉彻骨，感觉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猪肉。

  等待结果的时间是漫长的，沈雨嫣心底已经麻木，对于结果出来后的暴风雨，她甚至期待早点到来的好。

  半小时后，医生叫她进去，林老夫人和沈红梅跟着去。

  她脸色有些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盯着那个手持化验单的中年女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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