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又暗了一些，等一盏星光落在你的肩……

  老人并不是很想搭理顾烨，直接摆烂，把眼闭上，陌生人撤回了一条视线，请勿打扰。

  “阿远，你快看，他又闭上眼了哎。”

  顾烨没得到南柯的答案，又去骚扰林远。

  “前辈，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不如现身一叙。叨扰了。”

  莫知春没提及在院子里看到庙里的神像，慈眉善目的老人看着熟悉，在脑海中搜寻，却又挂不上钩，思来想去，那就只能是是附身他人的记忆。

  能够和老人对上号的，或许是第一个场景，梅花葬身火海，漫天的雪花飞舞，自己缓慢地蹲下，捡起混着雪的的梅枝，用灰色的道袍擦掉黑色的灰尘，说了句“我来晚了。”

  再结合初见叶爻时，叶爻身上穿着补了无数个补丁的道袍，这位可能和叶爻有点关系。

  “前辈，您不想看看叶爻现在的生活吗？”

  莫知春用一副悲痛的语气似乎是在诉说叶爻过得很不好的样子。

  “既然小娃娃都这样说了，那就和你们见一面吧。你们都往后退退，退出门外最好了。”

  苍老的声音停止传播，灰色的神像轻轻抬起放在身侧的双手，窸窸窣窣的碎土块掉落在地上，一瞬间尘土飞扬。好像老人被浑身包裹进泥土里，在高温的炙烤下与雕像融为一体，现在只是打破外壳出来呼吸空气的样子。

  众人早已退到门外，纷纷被呛得捂住口鼻。对于破庙里满地的泥土尘埃有了新的认知。不是破庙年久失修，是破庙的主人总是现身的缘故吧。

  等到尘埃落定，老人已经双腿盘坐在毯子上许久，看着莫知春沉思，嘴里喃喃自语。

  “长得真像啊，可是不对啊。女娃娃今年多大了？”

  随即用手拍拍旁边的位置让莫知春坐下。

  “嘿，你个老头，上来不先自报家门，先问人家年龄。下一句是不是婚配与否？”

  顾烨思维最跳脱，平常没少看小说和影视剧，最喜欢狗血发颠的情节，在古代问年龄，被小说荼毒的顾烨脑海中浮现的场景是这样的。

  老头子跪在地上抱着莫姐的大腿撒泼耍赖，只是为了把家里的小辈介绍给莫姐。

  “姑娘芳龄几何，可有婚配？如若没有，我家有适婚的二郎……”巴拉巴拉脑海里的思绪停不下来。

  ……

  其他人对顾烨的脑回路习以为常，自动忽略。南柯却和裴秋白对视一眼，悄悄在心里把改造大哥计划写上第一条法则：让顾烨通读史书，《史记》、《资治通鉴》、《二十四史》……

  “我家的小辈还是个娃娃呢？只是觉得姑娘眼熟罢了。你看着，也挺眼熟。”

  老人的身体向前倾，看着坐在对面的林远说道，眼前突然靠近放大的脸庞，林远差点挥出拳头，要不是南柯压住了自己的手腕，又要闯大祸了。对老人歉意的笑了笑，把头埋进膝盖当鸵鸟。

  “我和阿远是大妖怪，可以活很久的。老人家见过我们吗？”

  莫知春把老人的注意力拉回来，也没有隐瞒自己活了很多年的事实。

  “见过的。老朽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当年……”  老人捋着胡子准备彻夜畅谈的样子，顾烨不争气的肚子开始唱歌，节奏时快时慢，打断了老人的故事。

  “停，我饿了，有吃的吗？”

  顾烨也不想喊停的，又不是没饿过肚子，实在是天天体力劳动，吃不上一点饭，修仙界有药丸充饥，自己喝露水不但不会成为小仙女，反而离地府更近了一步。

  “你们三个都没吃饭吗？”

  裴秋白拿出从叶知秋那里顺来的储物戒，端出一壶热茶和几碟点心，一篮水果放在大家面前。几个茶杯被顾烨抢去，端着茶壶给大家倒水喝。

  “大家先垫垫肚子，你们先聊，南柯你和我出来一下。”

  裴秋白在莫知春耳边低语几句，带着南柯去了院子。

  “裴哥，最爱你了。”顾烨大大咧咧地表示感谢。只要有裴哥在，莫姐就不愁吃穿，那自己也就不愁吃穿了。嘿嘿嘿，米虫人生成功达成。

  老人也跟着吃了几块枣泥酥，喝口热茶。久违的感觉，真是满足啊。

  “那我接着讲？”

  看着喝了水饱的顾烨，又看看小口吃着桃花酥的林远，最后问询的视线转向了正在剥橘子的莫知春。

  “您讲就是了，出去那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到时候我和他们说就好了。”

  莫知春把橘瓣上白色的脉络仔仔细细地撕下，橘子在手心转了个圈，才递给老人。

  “橘子有点酸，如果不喜欢，给顾烨就行了。”话音未落又拿起篮子里的橘子剥皮。

  “老头子就喜欢吃酸的，那咱接着讲。”

  老人很激动，许多年前恩人也是这样给自己剥橘子的，看来恩人是神仙啊。

  许多年前，村子里有个男孩，父亲早早地外出闯荡，自己和奶奶在村子里相依为命，奶奶靠卖菜为生。

  小男孩天性乐观开朗，人见人爱。听着说书人故事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心生向往，和父亲约定自己将来也要当大将军，自己要做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将军，保家卫国。

  父亲说大将军要学会识字，要看很多很多书，学很多很多东西。于是男孩主动要求进学堂启蒙，和县老爷的儿子进了同一个学堂，拜了同一位老师。

  男孩因为喜欢，所以课业格外用功，受到老师的认可和赞赏，在学堂的日子自然很快乐，每天下学之前完成课后作业。回家后帮奶奶打理园子里的蔬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有一天男孩出了家门，就再也没有回家。那天是个艳阳天，早上出门时，男孩还在饭桌上说今天只上半天课，下学就帮奶奶一起买菜，今天肯定能卖出好多菜。

  奶奶跑到学堂找夫子，学堂没开门。门口夫子家大儿子开的馄饨摊还支着，看见老奶奶急哄哄地拍着学堂的大门，忙赶上前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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