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年瑜杨有些无精打采，路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热情如火的师姐眼中露出哀伤的神情。

  想来也是，年师姐半年多以前升的官，那时候司靳言才来无相市，暗中开始调查几个分局的情况，应该也就是那时起，韩局就知道韩在笙在百里城寨做的事早晚会被查出来，于是开始安排替罪羊，把年瑜杨直接升成了大队长。

  “我还以为是我的能力可以做大队长了。”

  年瑜杨听路遥分析完，她也不是傻子，哪怕有些话路遥没说，她也明白了韩局升她官的用意，一开始升职就是为了当作弃子。

  听到年瑜杨略带揶揄的自嘲，路遥不是安慰，而是肯定道：“师姐可别这么说，凭你的能力你就是大队长，只是无相市的风气太坏了而已。”

  这个锅，必须拿给路明晟来背！

  要不是有一个最擅权衡之术的市长，故意放任蛀虫们捣乱，真正有能力的人不可能不升官。

  说实话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技巧，司靳言也是极会的，突然有点好奇司靳言能走到哪一步，能不能走到最高处，跟老头打起来？

  而说曹操曹操到，路遥的手机恢复信号之后，响了起来，刚一接起，就听到司靳言的声音：“路大小姐，你这电话什么情况，我打了三小时都没反应，你在哪？”

  “啊，百里城寨呢。”

  “就知道！”司靳言对于路遥的回答，基本都不用想，随即，压低了声音，“你现在马上出来，我让人接应你，接下来的事你不要掺和了。”

  “我知道，你们已经包围百里城寨了，所以你们是想直接拿炮轰吗？不管里面有没有无辜的小老百姓？”

  这就是路明晟当年的做法，虽然里面可能百分之九十的都是恶人，但还有百分之十的无辜者，可为了胜利，这百分之十就不管了。

  司靳言特意打电话给路遥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想像路明晟那样干，否则他们攻进来后，刀枪无眼的，指不定哪一枪就落到路遥头上了。

  闻言，司靳言沉默了片刻，沉吟道：“我只答应过你，保你一人。”

  “约定嘛，可以变的。我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司局。”路遥盯着百里城寨外内的户门，想了想道，“我答应你，若日后你出了什么事，或者需要我帮忙，我保你一次，怎么保怎么帮你别管，绝对让你度过难关，而你这次听我的，帮我保无辜者。”

  “你这是打白条啊？”

  “对啊，但是你心动了啊。”

  电话那头司靳言盘算了十秒，路遥的承诺能拿到并不亏，事精每次能惹事，而每次惹事过后还能独善其身，那就足够证明事精的本事了：“好，你想我怎么做？”

  “来，路老师教你，接地气玩法......”

  片刻之后，百里城寨外，已经全副武装的特警部队中，司靳言从车里取出了一个大喇叭，将防爆衣给脱了，直接走到了防爆盾牌的前面。

  随即，举起了大喇叭，对着百里城寨，深吸了一口气，喊道：“百里城寨的居民们听好了，我是无相市总警局副军长司靳言！我们今天来并不是来与你们为敌的！我们来是为了跟大家一起建立更好的家园......”

  听到司靳言的话，警官们一时有些目瞪口呆，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什么的家园？”

  “我们不是来抓人的吗？”

  不等大家议论完，司靳言的安抚台词已经说完了，开始劝降了：“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犯了错，但是犯错是可以改正的！我也会犯错，谁都会犯错，只要迷途知返。大家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们家人、朋友、邻居一个机会。从现在起，半小时内，大家若是愿意自己出来，我们绝不动手！”

  司靳言说完，放下大喇叭，又对身边两人说到：“注意，待会有人出来，防止放黑枪故意引发混乱的黑警。”

  一名身边的警官闻言，有些担心道：“真有人会出来吗？”

  “会。”而且一旦有人出来，里面的人看到了好处，就会跟风，这可是路老师教的。

  果然，就在司靳言的大喇叭响起后，百里城寨里的一部分居民走了出来，没了红雾的影响，他们还是能自发思考，但是能看见有几户开了门，站在围栏边徘徊。

  这时，路遥立即对阿平道：“阿平，你们带头出去吧。只要你们出去后，平平安安的，百里城寨里还有的无辜者，或者犯事不太大的，就会跟着出去。”

  阿平点了个头，带着小芸等人往小巷的出口走去。

  而这时，路遥看向年瑜杨，又道：“师姐，你们也出去，司靳言可以保你，只是可能会把你先当作污点证人保护起来，毕竟你从进入百里城寨的那一刻已经入局了，韩局肯定造了你今晚过来犯罪的假证，你出去很难解释清楚。”

  然而，年瑜杨闻言却摇了摇头：“让方正和方华两人出去吧。我就不出去，阿遥，谢谢你的好意，虽然这样能保我的命，但我不想我身上有一点脏水，当年高警官就因为枪支一事再也翻不了身，我还想继续做警察，就不能现在出去。”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这里既然是韩在笙的窝点，就一定能找到他犯罪的铁证。”

  话是这么说，但路遥之前在红雾世界几乎将百里城寨翻了个遍，但关于韩在笙的证据只有那个毒贩一个人证。

  不过，说不准现实世界有。

  毕竟路遥从红雾世界回到现实世界后，她对这交叠的两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百里城寨的红雾世界虽然渗透在了现实世界中，但有人住的地方它到底还是留有余地，并没有完全百分之百的融合，所以当时路遥扫楼的时候，没有敲开门的人家，他们的房间里还是现实世界，这也就是为什么饭馆里面是安全的原因。

  “行吧，那走吧。我跟你一起去，顺道我才想起来，我好像留了个人在35楼。”

  ......

  大约二十八分钟后，司靳言看着已经四十来个人，却怎么也没瞧见路遥，只好走向阿平身边问询：“你是路老师说的饭馆老板吧，里面还剩多少人？”

  “百里城寨里现存六十户人家，我刚刚看了下，出来了三十六户，应该还有二十四户。”

  “那剩下的应该就是亡命之徒了，他们知道无论如何都是死刑，所以想拼一把。”

  “应该是。”阿平点了点头。

  “那她呢？”

  “路小姐说她还有私事要办，叫我跟您说，到点了该干嘛干嘛。”

  “明白了。”路老师可真是无所畏惧，司靳言说完，看向阿平身后背着安静睡着的孩子，“你家孩子？”

  “不是。不过他的身份我不能告诉您，路小姐说，在她还没有建立对您的彻底信任之前，是不可以说的，您俩现在还在处于塑料合作关系。”阿平老实的回答道，随即，背着男孩回到了民众证人堆里。

  行，我是塑料合作者！

  司靳言转身，拿起了秒表，看着秒表时间降为零，抬起手，指挥着特警部队，开始冲入百里城寨。

  而此时，路遥跟年瑜杨爬上了29楼，透过走廊看到楼下几道门中，已经有好几个手持利刃或者真枪的亡命徒冲了出来，往楼下跑了去，绵延不绝的脚步声，仿佛在描绘着跟当年一样的火拼景象。

  “这人一多吧，突然感觉百里城寨没这么瘆人了，好好的鬼屋打起了群架。”路遥咂了咂嘴。

  楼下打得热火朝天，楼上安静得要命，冰火两重天呢。

  “阿遥，这为什么越往楼上走，住户越少，感觉29楼都没人住了。”

  “大概因为21楼大火的原因吧，你看从21楼到25楼都有烧过的痕迹。”路遥可不能让年瑜杨知道，因为再往上之前住着红衣大boss，所以楼上基本都被屠光了。

  不过，说到这里，路遥抬头看了看天，此时红雾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接口已经闭合，连她也看不到红雾世界里的情况了，也不知道陆明在里面收尾收完了没，还不出来......

  刚想到此处，一个红影突然从半空中黑洞里出现，忽地一下从两人眼前窜到了楼道中，而很快又有两道红光似乎是追着红影从眼前闪了过去。

  年瑜杨没看到黑洞，但看到了眼前闪过去的三道影子，很快，几乎只有一秒。

  她一愣：“什么东西？你看到没？”

  路遥抽了抽嘴角，她的视线要快些，不仅看到了，还看得清清楚楚…

  好吧，看样子红雾世界里打完了，卫雪蓉是无了，都打回现实世界了。

  斟酌了一下，路遥笑了笑，回答得十分敷衍：“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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