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它，不过是沈长浩参加院试，乔氏每每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无法继续读书，心生埋怨。

  再加上最近李氏一直在外炫耀沈长浩如何如何，乔氏实在气不过就趁着李氏不在家把院子里种的菜全都砍了。

  除此之外，平时省吃俭用的她买回来两车土砖，要把院子垒起来。分家的时候，两房都没想着垒墙，继续共同进出一个大门，低头不见抬头见。

  可现在……

  乔氏是一眼都不想看到大房的人，尤其是李氏。

  “还有呢？”

  原来不是慌张，而是激动，跟江晚一样，姜珊同样厌恶大房，瞧着大房三房吵起来，她自然不嫌事大。

  “……没了。”

  还要有啥。

  大房跟三房狗咬狗，难道不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哦，吃饭吧。”

  自从上次去过一趟大房后，江晚就想通了许多事情，如今分了家，大房、三房如何，再也跟他们没有半分关系。

  他们过好自家的日子比什么都强，所以听姜珊叙述，她没掀起任何情绪。

  应了声，她喊着姜珊一起去堂屋吃饭。

  沈长婉和离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接下来他们只需等着院试的结果了。

  院试考三日，考完差不多半个月左右出成绩。参加院试的考生在考完试后会有几日休沐时间。

  “二郎，你去府城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长浩跟长栋啊？”

  沈朗刚吃过饺子，坐在屋里喝着茶，听家里人闲聊关于院试考试的事，陈氏就找了过来。

  一进屋，她一屁股在沈朗身边坐下，把江晚给挤到一边去，湿漉漉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就问。

  “娘，天这么热，你还跑过来一趟，先喝口茶吧。”

  陈氏大约是路上走得急，出了不少汗，她沾满汗水的手往沈朗粗布衣裳上一抓，全是水印。

  “好好。”

  还是二郎孝顺，瞧着沈朗端给她的茶水，陈氏喜笑颜开，赶紧伸手接下，一饮而尽。

  “娘……”

  “我在府城，自然知道院试开考的事，可这两日我一直在忙着拜会先生，就没去成。”

  ……

  “没去成也没关系，”陈氏到底是疼沈云开的，听了他的话并不觉得失望，反倒抓住了重点，往沈朗跟前凑了凑，“那你可是找到先生了？”

  要是能找到合适的先生，如今二郎已洗心革面，要是他再发愤图个强，明年的秋试说不定就能过了。

  “娘，先生哪里有那么好找的，我这几日把府城的先生拜访个遍，没人愿意收我。”

  沈朗说谎话连草稿都不打，一脸沮丧，演起戏来，简直不要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而陈氏瞧他一脸落寞，只剩下心疼，“找不到也没关系，娘相信你就算是在家里自己学也能出人头地。”

  陈氏不管对谁都格外没有耐心，唯独对沈云开当真是不一样，一句硬话都不说，反倒还关心地劝慰着他，好像对沈云开有一种迷之自信的信任。

  “娘，是儿子无用。万一辜负……”

  “这样的话，我可不爱听，你打小聪明，怎么可能无用。你听娘的，明年参加乡试，一定会中。”

  “娘怎么这般笃定儿子会中？”

  “嗯……娘、娘在你小时候给你算过一卦，那道士说，你将来有当大官的命，让我好好培养。”

  沈朗不过是随口一问，也不指望陈氏答复他，毕竟沈云开还活着的时候，他不是没问过，但每回陈氏都打个哈哈过去。

  谁料，现在陈氏竟把其中缘由说了出来。

  道士？

  原来如此。

  从沈云开记事起，陈氏就是个相信迷信的人，她怕是把那道士胡诌的话信以为真。

  “是，日后我会加倍努力的。”

  陈氏相信迷信是真，但疼爱他也是真，这点沈朗不会混淆。可当大官的命，怕是这辈子跟他无缘了。

  跑来二房一趟后，隔日陈氏就没再来，因为这一天上午院试结束，下午沈长浩跟沈长栋就会回来。

  “面不着急下，等长栋回来再说。”

  因为沈长栋会回来，杨慧早早就跑去村头等着了。跟去的还有沈长盛，他帮着沈长栋提东西。

  江晚则在家里亲自下厨，炒了一锅鸡肉，扯了一案板的面条。沈长栋最喜欢吃扯面，过一遍凉水，在面里加上浇头。

  以往家里穷，杂粮面吃得最多，浇头则是蒜泥。现在家里有了进项，在吃上也就大方起来。

  “去把这碗送去大房。”

  江晚说着，从锅里盛出一碗炒好的鸡肉递给了薛晴。

  “娘，今天大房也包了饺子。”

  沈长浩回来，大房一早就张罗了起来。李氏拿钱割了两斤肉，随即到处宣扬，宣扬的恨不得全村人都知道他家晚上吃饺子。

  “他们包他们的，咱们送咱们的，你以为这只是一碗鸡肉啊，这是一碗对你奶的孝心。你奶对咱家是不好，可为了长栋的将来着想，万不能落人口实。”

  给陈氏送东西，江晚也不愿意，可在这样一个年代，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人。

  沈长栋不走仕途也就罢了，他既是走了，有些事情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嗯，我知道了。”

  听江晚这么一解释，薛晴明白了，点了点头，端着鸡肉朝着大房走去。

  沈长浩跟沈长栋同在县学，从府城回来的时候，他们是跟着县学的夫子回县城的。

  但回到县城，他们就分道扬镳了，但没想到最后还是坐上了同样一辆回镇上的马车。

  等到了镇上，他们回下河村，坐的自然也是同一辆牛车。牛车行的慢，但好在夕阳西下，春意融融，美景如画，一路上两人虽然没说话，倒也不觉得难熬。

  小半个时辰后，牛车临近下河村，沈家人瞧着牛车上的两人越走越近，沈家大房的人先一步迎了上去。

  “二郎累了吧，瞧你都瘦了一圈儿。”

  “娘，孩儿不累，孩儿拜见祖母……”

  沈长浩一下车就被沈家大房的人给围了起来，随即跟他们打起了招呼。

  而沈长栋这边，杨慧酡红着一张小脸，矜持地不敢上前，只有沈长盛过去接过他的行李。

  沈长栋也没跟他大哥客气，跟他打了声招呼就扭头朝陈氏看去，本想给她行礼，结果转眼间她被大房的人半拥半簇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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