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甄玉针看着还在熟睡的小林梓，对丈夫林成盛说道：“昨天这孩子开口说话了，你听见了吗？”

  林成盛晚上睡得熟，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但听说林梓说话了，心里终于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等到甄玉针做好早饭，林成盛带着儿子儿媳下地干活了，三个孩子才陆续醒来，围坐在小方桌上吃早饭，甄玉针递给三个孩子一人一颗鸡蛋，一人一小碗米粥，中间放着一碟子自制的家常小咸菜。

  三岁的小林恒肉乎乎地坐在小板凳上，自顾自地往嘴里扒饭，五岁的林楠楠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不时地瞅林梓一眼，六岁的林梓规规矩矩地坐在方桌的另一边，明显跟两姐弟隔着较远的距离。

  好长时间不接触，林楠楠心里还是觉得林梓在这个家是多余的，吃了半颗鸡蛋的她，眼睛一骨碌又动了歪心思，她要霸占林梓手边那颗没剥皮的鸡蛋。

  正在喝粥的林梓，看到林楠楠肉滚滚的小爪子突然伸了过来，一把就收走了自己的鸡蛋，林楠楠嘴一撇，手指着林梓手里的鸡蛋，央求奶奶甄玉针道：“奶奶～，我要那一个鸡蛋！”

  “那是梓梓的，你吃你自己的。”甄玉针看着林楠楠手边的半颗鸡蛋，暗自思忖，这小妮子真是随娘啊。

  “不！我就要梓梓的，谁让她不回她自己家，天天赖在咱家里不走！”林楠楠瞪着林梓，眼睛里有几分敌意。

  “梓梓，这个给楠楠，奶奶再去给你拿一个，行不行？”甄玉针弯下腰，拍拍林梓的小肩膀，试图拿走她手里的鸡蛋。

  没成想，甄玉针眼里一向乖顺的小林梓，身子使劲一挣，挣脱开甄玉针的手臂，大声说道：“这是我的，凭什么给她？！”正义凛然，一脸的不容置疑。

  甄玉针一懵，随即笑了，小丫头这架势真有几分随了她爷爷，好几个月不说话，一张口，说话嘎巴溜脆、振振有词的。

  好久没见林梓开口的林楠楠也愣住了，她没从见过如此硬气的林梓，可傲娇习惯了的她，不作不罢休，小短腿跨上一步就要抢，林梓猛地旁边一躲，闪开了。

  扑空的林楠楠气急败坏，跑过去抱住林梓的胳膊就咬，林梓使劲一推，比她矮半头的林楠楠四仰八叉，摔倒在地，哭声尖利，冲林梓吼道：“你敢打我，我告诉俺娘，打死你！”小林恒吓的一激灵，摇着甄玉针的手，指着林梓哭道：“奶奶，她打姐姐，奶奶打她！”

  林梓被林楠楠尖利的嗓音吵的难受，手里的筷子一摔，一个箭步上去坐在林楠楠身上，用手指直直顶着她的眉心，狠狠地说道：“再敢哭一声，先揍你一顿！”说着抡起小拳头做出要打的架势，林楠楠瞬间止住了哭声，双手曲在胸前，生怕林梓的拳头落下来。

  甄玉针慌忙跑过来，试图伸手扯开林梓，却发现林梓并没打算真打，她好奇地停住了脚步。

  林梓继续举着她的小拳头，坐在林楠楠身上，说道：“我吃的是奶奶给的，不是你的，也不是你娘的！奶奶是你的，也是我的，咱俩一样，我不怕你，你再惹我，我就打你！”

  说完的林梓站起身来，坐在小板凳上吃自己的饭，小林恒抡起手里的筷子朝林梓的方向扔过来，林梓闪开了，没搭理他，继续吃饭。

  甄玉针把林楠楠拉起来，林楠楠老实了，从此不敢跟林梓正面硬顶，但依然跟林梓不亲近，甚至明里暗里总期待着林梓吃点苦头，这样她才开心。

  忙活了一上午的王莲凤从地里回来，刚坐在院子里歇歇脚，林楠楠就跑上来坐在她怀里，耀武扬威地看着林梓说道：“娘～，今天梓梓打我了！”林楠楠打心眼里觉得，在这个家里，她就是小公主，林梓就得看她脸色，有她娘王莲凤在，谁都得让着她。

  王莲凤瞟了眼站在旁边的林梓，又看了一眼婆婆甄玉针，其实因为林梓一直不开口说话，她心里虚着呢，不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问道：“为什么打你？”

  林楠楠见奶奶忙着揉面，并没注意她，趴在王莲凤耳边悄声说：“她抢我的鸡蛋，我没给她，她就打我！”说完又看了甄玉针一眼，放下心来，奶奶肯定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其实甄玉针听的清楚，只暗自惊诧这小妮子怎么变成这样？说瞎话说的这么溜，可当奶奶的，也懒得分辨，小孩子一堆打闹是正常的，大人一张嘴就有偏向的嫌疑，索性不吱声，因为好多是是非非，不是嘴里说出来的，而是平时做出来的，不论是三年前，还是这几个月，小林梓从来就没有过林楠楠说的这种不讲理的做派，她王莲凤眼睛要是不瞎的话，她女儿的话是真是假，心里多少得有点数。

  ”是吗？娘。”王莲凤思索片刻，看向甄玉针，她虽清楚女儿被惯出了嚣张跋扈的个性，但毕竟是从自己女儿嘴里说出来的话，她怎么可能怀疑？况且林梓比她女儿大一岁，身高也高出半头。

  “是什么？楠楠说什么了？让她再说一遍。”甄玉针装作没听到林楠楠的话，故意让她重复一遍。

  林楠楠抬眼看看奶奶，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有点慌的。

  “她说梓梓抢她鸡蛋，她没给，梓梓就打她。”王莲凤狠狠盯着林梓，重复了林楠楠说给她的悄悄话。

  “是她抢我鸡蛋，我没给，她就咬我，我才推倒她的。”林梓说罢，撸起自己的袖子，小胳膊上又红又深的牙印子露在王莲凤的面前，从林楠楠跟她娘告状的那一刻起，她就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直到看到王莲凤怒视她的眼神，眼泪才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流下来。

  看着突然开口说话的小林梓，王莲凤两个多月的心虚全部没有了，屁大点的小孩竟敢这样跟她讲话，瞬间恼羞成怒，冲自己的女儿说道：“你抢别人的，活该被打！”然后转过头冲小林梓吼道：“下次再敢动手！打出个好不好的，饶不了你！”

  “走，人家身上有伤，我看你身上有没有，有的话就不能算完！”王莲凤拖拽着林楠楠走进了东厢房。

  林成盛和甄玉针两口子互相对视了一眼，摇摇头，林云君也自始至终没做声，这样的娘会教出什么样的孩子？一个爷爷奶奶的堂姊妹将来能处成什么样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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