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这次抽考又抽到我了！”从学校回来的林梓，高兴地告诉奶奶甄玉针这个好消息。

  跟在后面的林楠楠小嘴一撇，酸酸地说道：“抽到就抽到呗，看把你能的！”

  “我就能！你能你也让老师抽到你，别天天挤兑我，什么都跟我争，跟我抢，有本事，你跟我争争看谁学习成绩好，看谁得的奖状多！”林梓伶牙俐齿地回怼了过去，这些年林梓年年得奖状，林楠楠却是班级的尾巴，一个奖状也没得过。

  “奶奶，你看把她能的！”林梓的小性子现在越来越不藏着掖着了，林楠楠很多时候都吵不过她，只能求助她娘王莲凤，或者奶奶甄玉针，在王莲凤面前，林梓不愿意多事，也懒得看脸色，能忍就忍，可在奶奶甄玉针面前，她却越来越皮，有理得给自己争三分，奶奶甄玉针顶多骂她一顿，饿着了，冻着了，好东西没吃着了，奶奶还是心疼她，这些林梓心里都清楚。

  “学习好，能吃能喝啊？！你就少惹点气吧！”甄玉针呵斥了林梓，她很害怕两个小妮子吵起来，把不讲理的小儿媳王莲凤给招过来，为了阻止一场不必要的纷争，她只能呵斥住一个孩子，可比起林楠楠，事事都要她管着的小林梓，打骂起来会更有底气。

  对于林梓的学习，奶奶并不上心，学习到底有什么用？她或许意识不到，或许想都没想过，再说了，在她的生命中，无论是她的娘家还是婆家，没有一个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都是早早辍学的例子，下地耕田，整个温饱，日子过的也都舒适惬意。

  至于她和林成盛两口子为什么那么穷，其实原因还得归咎于林成盛，他是站得直行得正，瞧不起善钻营的人，更别说自己亲自去做了，可作为庄稼人，他也不是出力的主，所以贫穷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好在手里有点土地，能生粮食，饿不着肚子。

  受了奶奶训斥的林梓，不再吱声，在院子里搬个小桌子，描起刚发的美术课本里的图画来。林楠楠看林梓不再搭理她，也觉没趣，背着书包回了后院。

  “奶奶，你能跟俺叔商量一下不，我想学骑洋车子。”看到林楠楠离开，林梓跟奶奶商量道，洋车子在90年代的农村是比较贵重的资产，林成盛没有，林云君的那辆，还是他结婚的时候林成盛给他买的，林梓很担心婶婶王莲凤不愿意让她用。

  “好好的学骑那干啥？”甄玉针问道。

  “不是抽考被抽着了吗？这次我能让同学带，下次我要学会了，就可以自己去了。”林梓语速很快，语气里带着期待，她希望奶奶能允许她学骑洋车子。

  抽考，在小学的每个年级的每个学期都会组织几次，老师们从班级里选出几个拔尖的学生，跟其她学校同年级的学生去比拼，以评比各个学校不同年级的教学成绩，每年都是由老师带队到其他村的集中考场去考试，在这一天，那些没被抽到的孩子们就会被放假一天，待在家里。

  小林梓和她的好朋友舒丹和夏冬次次都会被抽中，而晓霞、政刚、林楠楠和炎夏则都是被放假的那些学生，每到这个时候，林云君看到早起的侄女林梓忙忙叨叨收拾东西，就会调侃一句自己的女儿，“你咋不收拾跟着去呀？”

  林楠楠每次都会极度舒适地反击着，“我才懒的去，留在家里玩多好！”

  王莲凤每次都会骂上几句，“熊妮子，都一样学的，人家学习那么好，你怎么就学成这样？笨的跟猪一样！”她恨不得吃了自己的女儿，不过又能怎么样呢？这么多年了她也麻木了，好在自己的女儿长的比林梓这小妮子水灵，个子也比林梓高出不少，每每想到这，心里都会平衡不少。

  “你以前不都走着去吗？”甄玉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追问道。

  “以后抽考都得去乡里了！”小林梓有点急脾气，被问的有点不耐烦了，从奶奶甄玉针的追问里，她听出了奶奶的排斥和拒绝。

  其实，每年的抽考都是在集中的考点，一年级到三年级属于小学的低年级，考虑到学生的年龄，都会被安排在本校和邻村，由老师们带队步行前往，而四年级和五年级则属于小学的高年级，每年的抽考要去乡里集中考，90年代的农村，条件很简陋，孩子们只能自己骑车去。

  “你去问问你叔吧。”甄玉针终于松了口，小孩子学会了骑车子，去哪也就方便了，其实差不多大的小孩子都会骑了，这么多年，小林梓早就习惯了，有些事不到万不得已，她尽量不给爷爷奶奶添麻烦，比如身上穿的裤子，屁股后面和两个膝盖上都打着补丁，虽然难为情，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穿，否则就没得穿，上学的学费和书费对于奶奶爷爷来说，已经很吃力了，哪里有资格在穿衣上挑剔呢。

  赶早不如赶巧，这天叔叔林云君正好在家，听完奶奶的话，林梓赶紧跑到后院找到叔叔说道：“叔叔，我想学骑洋车子，行不？”林梓扬起头看着林云君，怯生生地说出了这句话，虽然声音很低，却仍掩饰不掉满满的期待。

  “我也要学！”林楠楠不等爸爸林云君回话，也是跃跃欲试，她就是这样，除了学习，林梓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她都感兴趣，跟她娘王莲凤一模一样，什么都要争上一争。

  就是因为王莲凤，都上四年级的林梓还要穿漏脚趾的布鞋，明明她做的针线活又快又好，她就偏不做，都推给婆婆甄玉针，这样甄玉针就没有足够的时间给林梓做鞋。

  林梓每年只有两双单鞋，一双棉鞋，正是长脚又好动的年龄，鞋总会被穿的破个洞，却还要继续穿，因为没得换，搞得林梓每次跟同学玩，她都尽可能把自己漏洞的鞋藏起来，生怕被同学看到，笑话她，而奶奶甄玉针还总嫌弃她不老实，穿鞋费。

  林梓想到林楠楠现在又要跟自己抢着学骑洋车子，只有一辆车子，又是她家的，她肯定又要跟自己抢了，气的林梓对她腹诽不止，“林楠楠真是个讨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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