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诀没想到修柯会回答得这么干脆。

  他席地而坐，与修柯面对面，“痛苦吗？”

  “不。”顿了顿，修柯又说：“我亲手杀了他。”

  玉诀皱眉，“问午是你杀的？”

  “是。”

  “你骗我，问午分明是白琅所杀。”

  “不论你信与否，我说的都是事实。”

  玉诀审视着修柯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半点说谎的模样，“就算你不是人，身上也未曾看出半点修为，如何能杀问午？”

  那些非常规的操作，修柯并不想解释。

  “不论如何，问午死了是事实，你既重获新生，又何必再拘泥曾经，玉诀，你大可恣意活于天地。”

  恣意活于天地。

  玉诀神情颤动，旋即讽刺一笑，“你说这些，只是想让我放过你。”

  “曾经为苍生而自断的人，心中有大爱，你不会杀我。”修柯语气笃定。

  玉诀微愣，恼羞成怒，“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有大爱又怎么样，还不是死了，没有人会珍惜你的付出！”

  “为什么要别人珍惜，你本就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修柯缓缓道：“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何还要禁锢自己，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我的感受，你根本不懂！”

  “或许我不懂，若你觉得杀了我能得到救赎，你动手吧。”

  玉诀咬牙，“你以为我不敢！”

  修柯没什么耐心，“动手。”

  指尖凝聚红光，玉诀五指并拢，直取修柯心脏。

  皮肤刺破，鲜血染红纯白披风，修柯连眉头都没动过。

  玉诀喘着气，满是愤怒，“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白琅就会爱我！杀了你！”

  “手不要停，再往里一点，把这颗心脏取出来。”

  玉诀还是那句：“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为什么哭。”

  玉诀愣住了，这才感受到，脸颊上的泪水。

  他哭了？

  他哭了？为什么哭？他为什么会哭？

  修柯冷静陈述，“就算生了心魔，你依旧是玉诀，哪怕历经世态炎凉，心中仍有对万物的怜悯。”

  玉诀愣怔地看着修柯。

  而在玉诀愣怔之时，白琅剑落下，直接砍断玉诀的手臂。

  温楚砚一把抱起修柯，手足无措，“阿柯，你受伤了，对不起，对不起…”

  身体靠在温楚砚怀中，修柯微微一笑，“阿楚，帮我除掉身上的定身咒。”

  定身咒除去，修柯拔掉还插在自己心脏的半截手臂，转头看温楚砚。

  一双眼睛被愤怒染红，此时此刻的温楚砚，像极了入魔。

  毫不犹豫回抱温楚砚，修柯轻声安抚，“阿楚，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没有弄丢我，我还在。”

  “你受伤了。”温楚砚执拗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松手，我不该松开你。”

  视线骤然看向玉诀，温楚砚双眼阴鸷，声音变得冷厉，“他伤了你，我要他魂飞魄散！”

  “阿楚。”修柯握住温楚砚的手，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你摸摸看，我没有伤口。”

  玉诀手指拔出的一瞬间，修柯的伤口就已经愈合。

  温楚砚不肯，“即便你的伤口愈合，他伤你也是事实，我要他偿命！”

  更遑论，这人掳走修柯，还顶着修柯的脸，不可饶恕。

  修柯摇头，“他是玉诀，被心魔蛊惑，他因你而重生，既已断臂，你便放过他吧。”

  今日伤他的代价，玉诀已经付过了。

  说到底，玉诀也只是个可怜人。

  或许因为相似长相，或许因为他体会过玉诀的感受，既然他与温楚砚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亦希望，玉诀也有。

  温楚砚不肯的，奈何修柯用唇堵住了他的嘴，用身体的拥抱限制他的动作。

  玉诀看着眼前旁若无人亲密的两个人，听着两人的对话，似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般，呆坐在地上，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温楚砚抱着修柯站起身，临走时，侧眸看了玉诀一眼，“本神看在狼后的面，饶你一次，下次再出现，本神定让你魂飞魄散。”

  说完不待玉诀反应，一道金光闪烁，温楚砚带修柯直接回白琅府。

  依旧坐在地上的玉诀，缓缓抬起头，落寞的神情里，有着些许庆幸。

  白琅的深情只给一个人，就算修柯死了，白琅也不会喜欢他。

  万幸大错终未铸成。

  心魔还想继续蛊惑，玉诀却已坚定心志。

  摇晃着站起身，玉诀脱下这身喜服，重新变出一套衣裳穿上，走出山洞时，玉诀已恢复当初温和的脸庞。

  *

  温楚砚迫不及待脱下修柯的衣裳。

  千算万算，这件披风防妖，却没防住带着他精血气息的玉诀。

  纯白披风上的红色血迹格外刺眼。

  温楚砚自责的神情，让修柯无声叹气。

  嘴唇微启，修柯犹豫再三才唤出口：“夫君。”

  放在修柯身上的手微顿，“你叫我什么，阿柯。”

  “夫君，我肚子饿了。”

  就算是这句话，修柯的语调也与平时并无不同，但温楚砚，却受了这句撒娇。

  不用修柯动手，他自己扯开衣领，“来，阿柯，都给你。”

  修柯低下头，轻轻舔了舔，咬破温楚砚脖颈的皮肤。

  鲜血注入，眼眸颤动。

  温楚砚更是手上的动作不停。

  劫后依旧心悸的花好月圆，温楚砚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修柯。

  不可描述，不能赘述。

  系统的房间再次静音，两人一统面面相觑。

  直到月上枝头，房内的动静才停止，温楚砚抱着修柯净身，“阿柯，我们再去一次三生石好吗？”

  修柯后背靠着温楚砚的胸膛，闻言微微一笑，“不论三生石上是否有我们的名字，阿楚，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手。”

  “不会放手？”

  “是，不会放手。”

  修柯笃定的语气让温楚砚喜悦，“狼后有决心，夫君我甚是欣慰。”

  因贴着温楚砚的胸膛，修柯能感受到温楚砚胸腔的震动，头往后仰，修柯靠在温楚砚的肩膀上，“你可想知道，我与你的故事？”

  “我们的故事？”

  “嗯，在另一个世界，我与你的故事。”

  温楚砚有种预感，这个故事与修柯当初的离去有关。

  沉默半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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