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长寿宫里，康熙照例在下朝后来向太皇太后请安。

海珠暗中拉拉正与康熙闲聊的太皇太后的衣袖，太皇太后马上会意过来。

“皇上，有常宁的消息吗？他的福晋应该生了吧？”

康熙瞄了一眼海珠：“是生了。”

海珠急急的问道：“是格格还是世子？”

康熙淡淡的回道：“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海珠脱口便责问。

康熙瞧着海珠默不作声，海珠正想再追问，太皇太后及时喝阻了她。

“海珠，你忘了自己在跟谁说话？”

海珠一凛，忙矮下身躯。

“海珠无礼，请皇上降罪。”

“罢了。”康熙知道在没有抓到证据之前是动不了她的，为这一点小事而打草惊蛇是没有意义的。

“谢皇上不罪。”盈盈起身后，海珠忙退到了太皇太后背后噤言，不敢再出声问话。

“海珠只是太关心常宁和他的福晋，所以才无心放肆的。”瞧着康熙似乎仍然不太高兴，太皇太后忙为海珠说好话。

天知道！康熙在心底冷嘲：“朕知道。”

“那－－－常宁到底是有了世子还是格格？”太皇太后帮海珠询问。

“常宁给朕的书信中只说已经生了，并没有说明是世子还是格格。”

“哦，这样－－－”太皇太后侧首与海珠相觑一眼，随即又回过头来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要回来？”

康熙又瞟了一眼海珠：“等安全了就会回来。”

“安全？什么意思?有人要伤害常宁吗？”太皇太后困惑的重复。

康熙注视着海珠略显不安的神情。

“朕也不清楚，等他回来后，朕再问他好了。”

太皇太后直皱眉摇头。“这常宁也不晓得在搞什么鬼，好好的干嘛跑到别的地方去生孩子，在自己的府里生不好吗？真是的。”

“常宁自然有他的道理，太皇太后。”康熙意有所指的再看向海珠。

“那也得说清楚了再走嘛！什么都没交代，猛地就不见了人影，也不想想有多少人在替他担心呐！”太皇太后抱怨道。

康熙没有做任何辩驳，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除非证据到手。

应该快了吧！

－－－

常宁的儿子－－－祥伟未满百日，常宁就收到了京里来的紧急传书。

“找到证人，即日启程回京。”

常宁不急，转千更不急，事实上，没有人想回京，但是他们有不能真的不回去，所以他们就使用拖延战术，拖过了孩子满百日，再慢慢的准备，然后缓缓出发，一路上他们游山玩水，有什么好看的就绕过去瞧一瞧，有什么有趣的就停下来玩一玩。

拖拖拉拉的直到过了中秋，他们才回到京里。安顿好妻儿后，常宁再三嘱咐府里的人要守护好转千，这才进宫见皇上探问事情的发展结果。

南书房中，兄弟两人对坐御书案前后。

“太皇太后怎么说？”常宁焦急的问道。

康熙苦笑，“除了说好话以外，还会说什么？”

“她现在呢？”这个‘她’当然是指海珠。

“在她的寝宫里。”看到常宁皱眉，康熙忙接着说：“有禁卫军守在咸福宫四周，没有朕的话，任何人不得出入。”

沉默了好一会儿，常宁才又慢慢的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理？”

“你希望朕如何处理？”康熙反问。

常宁嗤笑一声：“我说要如何处理就能如何处理吗？”

这次换康熙变哑巴了。

“太皇太后应该有提到，希望皇上如何处理吧？”常宁以常理判断。

“她说－－－”康熙迟疑着，“如果－－－如果你肯收了海珠做侧福晋，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面无表情的常宁一声不吭，站了起来转身便走。

“这次我不回来了！”

“该死！常宁，你给朕回来！”康熙也站起来急急叫道。

常宁站住了，但没有转回身，“皇上还有何交代？”他背对着康熙，冷冷的开口。

“常宁，真的－－－真的不能－－－”

常宁立刻截断了康熙的话。“如果换成是皇上，皇上会让那种女人留在身边吗？”

康熙闻言哑口无言。

“如果是皇上的嫔妃，皇上会如何处理？”常宁咄咄逼人。

康熙难以启齿，他不懂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常宁缓缓的转过身来，“她是个蛇蝎美人，皇上您不但不应该叫我把她留在身边，反而应该把她送的远远的再也不见。”常宁静静的说。

“朕知道，可是－－－太皇太后那儿－－－”康熙坐下长叹了一声。

兄弟俩同时静默下来，太皇太后一世英名，晚年却为宠溺海珠而令晚辈左右为难，他们兄弟两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处置海珠，可是太皇太后总是站在前头挡着，护着，即使海珠做出如此狠心恶毒之事，太皇太后却依然固执的想让常宁收她做侧室，她一心只为海珠着想，而将转千的安危置于脑后，这种做法真叫他俩寒心。

好半晌之后，常宁才又开口。

“七天，我等皇上七天。”常宁平静但坚决的表示，“七天后，若海珠仍在京里，皇上便可以把睿王府收回去了，因为我不会再回来了。”

康熙大大的皱起了眉来：“常宁，你不能－－－”

“我惊异皇上把孩子送回去让她父亲监管，或是直接把她遣嫁出去－－－”他建议道。

“可是，太皇太后－－－”

“既然如此顾虑太皇太后，皇上身边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个应该也不算少。”常宁淡然道。

“胡说！朕可少不了你！”康熙斥道。

常宁摇摇头，“皇上身边还有－－－”

“高处不胜寒啊！”康熙叹道：“我有亲热，但没有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朝中百官济济，但他们有自己的家族亲人，他们做事先要考虑自己的安危利益。只有你，朕只能够信任你的忠诚始终不渝，因为你愿意用你的命来换朕的命，当年，倘若你任由鳌拜杀了我，今日的龙座应该是你坐着－－－”

常宁蹙眉。

“皇上，您这是－－－”

恍若未闻，康熙又接着说：“朕不必担心你觊觎神器，因为你生性淡然，朕有烦恼时能够向你倾吐，因为你是朕的兄弟，朕有治国问题时，也能够和你讨论，因为你有上上于人的聪明才智，朕－－－”

“皇上，请－－－”

“虽然拥有天下，但天下之中唯有朕最孤独，你是朕唯一的亲人，兄弟，飘逸，忠臣，你就这么狠心的说一句要走，就要把朕仅有的亲人，兄弟，飘逸和忠臣通通都带走了吗？”康旭将从未在人面前流露的软弱展现在常宁的面前。

常宁明显的感到不安：“皇上－－－”

康熙摆了摆手，“别说了，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让你能安安心心的留在京里，总之，你是绝对不能走人就是了。”

那就是说，海珠一定会离开了！常宁赶忙恭下身子去，“谢皇上恩典。”

康熙双眸一凝：“提到恩典－－－你那儿子多大了？”

常宁的脸上净是浓烈的骄傲与满足，笑道：“快四个月了，皇上。”

“模样像你吗？”

常宁的嘴咧得更开：“是像臣，皇上。”

“真糟糕－－－那你还不赶紧在他的脸上划下两刀？”康熙喃喃道。

常宁微微一愣：“这算什么，皇上？”

“以除后患啊！”康熙正经八百的说：“你自己身受的磨难难道还不够深切吗？现在赶紧给他两刀，以后就不会有姑娘家缠着他了。”

常宁啼笑皆非的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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