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拽着凌乱的长发，将他的头提起来，那张脸苍白而憔悴，一双血红的眸子里盛满了绝望和痛苦，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会为了这个人心痛。

  可他一想到安巴坚那张脸，一想到祁疏玉的所有深情原来都是给了他，心中的妒意再也忍不住。既然落到了他的手里，他就不可能再把人干干净净的松开，就算死，祁疏玉也得带着他的痕迹去死。

  祁疏玉明白过来皇帝是想做什么，他突然尖叫起来，就要翻身把皇帝按倒。

  皇帝岂能让他如意，直接捏住他的膝盖，将双腿往外一折，就听咔哒一声，他的腿骨已经错位，痛得再也动不了了。

  皇帝这才满意了，又将头轻轻凑到他跟前，如恶魔般低语道:

  “受着吧！这都是你应得的！朕曾把自己的一颗心捧到你眼前，你珍惜过吗？”

  祁疏玉捂着自己的耳朵，用头不停地撞地，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养大了仇人的儿子，他居然真的背叛了自己的爹爹、祖母还有祁国，这一切真的是他罪有应得吗？

  皇帝见他撞头却也不阻止，只顾着满足自己，见他晕了过去，却生不起多少怜惜，叫人来把他泼醒，又将长公主府内的众人也被关押的事情亲口告诉了他，这才满意离去。

  祁疏玉容纳抚育辽国王子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朝野。皇帝回宫第二日就令刑部审理此事，亲自下旨将长公主府的匾额摘了下来，搜查的官兵这才敢进去。

  另一方面，刑部也开始审问长公主府内众人，关嬷嬷和齐伯乃是理事的人，自然是从他们二人开始，但两人咬死了祁疏玉并不知情，对于刑部已有定论再来强行逼供这一套，更是大加斥责。长公主在时，这些人都要敬他们三分，如今人走茶凉竟想着苛待她的后代，只骂得刑部官员抬不起来。

  皇帝见仆人都如此难啃，又着实对祁疏玉的滋味难以忘怀，竟然暗中去了不少次地牢，以逼供为由强迫祁疏玉。祁疏玉也不哭闹，只是呆呆的看着皇帝，什么也不说。

  刑部迟迟没有进展，目前除了祁疏玉亲自养大了有知之外，的确没有他勾结敌国的罪证，更没有证据证实长公主府参与其中，一时难办了起来。

  关键时刻，竟是万澜羽站了出来，他据理力争，要为弟弟讨一个公道，皇帝沉吟了半晌，也只能点头答应。

  谁知万澜羽接手不到半晌，竟从祁疏玉在长公主府内的寝殿中找到了两个密室。一个密室里放着祁国堪舆图，详细到每一条山路都在上面，最为致命的是，上面竟还用朱笔勾出了一条线路，这正是皇帝当年被人追杀坠崖的全部轨迹。

  如果说这已经足够令人震惊，那么在另一间密室里翻出的书信才是令人咂舌，里面竟有数百封信件，里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祁疏玉对另一个的深爱不悔，更为诛心的是，那信封的上面，每一个都写着“有知”。

  此事算是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之前还有些对皇帝不满的宗亲，此刻也不敢再说话了，都在第一时间和祁疏玉断绝了关系。

  万澜羽有条不紊地将一切进行着，看似冷静无比，但整个人其实都是混沌的，脑海里始终有一句话反复出现:

  “君指南方我望北，捐躯赴难，虽死无憾”，他真的会无憾吗？

  长公主府众人在狱中听闻了所谓的罪证，都不可置信。刑部的人见宗亲们的态度也没了顾忌，只把酷刑往众人身上用，府内共二百三十口人，第一夜就死了五个，居然没有一人肯认。第二日又是七个人，第三日十个……短短十日，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还是无一人肯认。

  关嬷嬷双脚早已都打断了，她望着还在往齐伯头上扇巴掌的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冲了上去，把人撞翻在地。那狱卒险些被她撞到火盆里，一时气恼，竟就要将她推进火盆里。

  红抹见关嬷嬷已经站立不住，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却被那狱卒揪着头发按进炭盆里，火红的炭火一瞬间涌进了她的眼珠、鼻孔和脸颊，痛得她立马大喊起来，一双手不断地扑腾着，齐伯和关嬷嬷有心去救，却被人死死的按住，亲眼看着红抹一点点没了气息。

  狱卒这才哈哈大笑将人放开，急着去找万言宁领赏去了，万言宁曾许诺过，弄死长公主府一个人，他便有一两银子，不过十日，他就已经有了一百三十两银子到手了。

  大火还在红抹身上蔓延，关嬷嬷和齐伯扑了上去，将她从火里抱了出来，她的面颊早已不成人形，头上的发丝还在燃烧着，发出呲呲的响声，血水从她嘴里不断喷出，渐渐将火焰熄灭了。关嬷嬷听见她在小声地哭泣着:“救啊……痛啊……痛啊”

  红抹没叫多久就断了气，齐伯头发都被他们剃光了，每天被狱卒们拿着镇纸在上面敲，如今已是血迹斑斑，他努力睁开肿胀的双眼，有些颓败道:

  “咱们若是死了，该如何去给殿下交代呢？我们难道真的护不住小殿下了吗？”

  关嬷嬷抱着红抹的尸首，想着这些时日惨死的人，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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