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站起来吗？”

  我没去拉她的手。我双手扒着墙，右脚先起来，缓了一下，接着左脚起来，蹲在地上额头顶着墙，歇一会儿。

  贝唐手缩回去，莱斯，本特利和里奇也走到贝唐身旁，他们四个巨人把灯光都挡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手扶膝盖咬着牙使劲站起来。

  莱斯微笑着。“下次行动，一起去吧。”

  “嗯…”

  我摘下皮筋，头发披散开，手撩了两下后面的头发，腰突然撑不住劲，往旁边不稳当的走了两步，躺到那一排椅子上。

  “啊…疼…”

  “我去看看那帮小子们回来没。”莱斯进入电梯离开地下室。

  里奇把大医疗箱搬过来，放到我面前的地上。

  本特利开玩笑似的推了贝唐一下。“你敢对我老婆玩那招！”

  贝唐抱着胳膊，挑衅的笑着。“怎么了？我逗逗她不行吗？”

  “哼！不行！”

  “啧啧啧～小气！”

  里奇冲他俩招了招手。“过来把她衣服都脱了。”

  我抓住里奇的胳膊。“啊？！等一下！都脱？！为什么？！”

  里奇无语的抿了抿嘴。“那个老混蛋东打一下西打一下的，你得让我看到伤口吧，穿着衣服我怎么看？”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连忙摇头拒绝。

  “你在我眼里只是病人而已。”

  贝唐直接上手开始解我衣服上的扣子。“快点吧，给你留着内衣裤呢。”

  “啊～”

  本特利一把推开贝唐，解我衣服。“我老婆的衣服只能我来脱！”

  贝唐撇了撇嘴。“哦哟～啧啧啧～”

  “啊～你们够了～”

  ……

  “那个老混蛋下手真狠啊！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我我都不舍得碰。”

  “你别说话了！该干嘛干嘛！快一点！啊～我又想哭了。”

  “幸亏小莎莉没跟着他长大，不然得遭老罪了。”

  “不，莎莉过来这边之后，莱斯也光动手，要不是有她妈妈拦着，莎莉得天天被他收拾一顿。我当时可！羡慕她了，有人还能护着。”

  “我也是，可羡慕了。”

  “但是，说真的，莎莉青春期那会儿真的太刺儿了。后来成年之后，也确实被管的…好很多，脾气也收敛了。”

  “你们为什么一直说…我跟那个叫莎莉的很像啊？”

  “嗯…身上的气质，除了长相之外的一切都很像，非常像，挡上脸完全就感觉是…同一个人。有时候，看多了…也会觉得你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第一回见到你的时候，我们都恍惚了…”

  ［2016年?M国］

  “你俩干什么吃的？！这枪打了多少回了？！打到靶中心很难吗？！掏枪速度能不能再快点？！掏这么慢找死是吧？！”

  莱斯冲着少年时期的贝唐和本特利大骂着。

  “我们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掏快了…我们真打不准…打准了…就又掏慢了…”

  “这枪…我握不住…”

  莱斯提着长棍站起来，怒火已经从头顶爆发出来，青筋暴起。

  “俯卧撑撑地上，快点！！”

  “您让我们再试一次吧…真的…肯定打好…肯定…”

  莱斯甩掉棍子，坐到椅子上。“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俩，连个枪都打不出来！”

  “来吧。”莱斯拿起秒表看着。

  “开始！”

  嘭嘭嘭嘭－

  没过几秒，枪声结束，莱斯站起来摘下秒表甩到本特利脸上。

  “你俩自己看看！！”

  他拿起望远镜看靶子，放下来眨了眨眼又举起来看。

  他把望远镜使劲摔到地上，一脚踢到贝唐腿上。

  “你他妈还有一发没打上！！这他妈要是在战场上，你早死了！”

  莱斯脚尖把棍子踢起来，伸手握住。“赶紧的，别跟我废话！俯卧撑撑地上！！”

  ……

  “哼哼…唉…”

  贝唐趴在床上，脸贴在枕头上不停的小声哭着，枕头都哭湿了一小片。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咚咚咚－

  “进…”

  咔哒－

  莱斯推开一点门，探头进来。

  “贝贝？我要进来啦。”

  贝唐头扭到旁边，不敢看他。

  莱斯抱着一个跟人差不多高的大熊玩偶，走进来，轻轻放到贝唐面前。

  她眼前一亮，擦干眼泪，抱着熊坐起来。

  “又给我的？”

  “当然～是给你的。”

  “可是…床上已经快没我睡觉的地方了！”

  贝唐床上全是各种动物，大的小的玩偶，摆了一床。

  莱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觉得小姑娘应该都喜欢这个吧…你看看哪几个玩腻了就丢掉吧。”

  “嗯…没有玩腻…”贝唐又把脸贴到熊的头上。

  莱斯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手枪。“我给你挑了一把小点的，你看看能不能握住。”

  贝唐接过枪，握在手里，大小正合适。

  “我…下次会打好的…”

  “好～”莱斯摸了摸她的头。

  “出来，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贝唐抱着熊跟在莱斯身后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沙发上坐着一位少年，翘着二郎腿，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浅黄色的短发，侧边和后边都剪的很短。嘴里一直出气吹着已经扎眼的头发帘。

  “莎莉，过来。”

  莎莉看了他俩一眼，站起来，右手掀起头发帘，不耐烦的走到他俩面前。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啊？！跟大街上的小流氓似的！”

  莎莉右手放下来，头发帘也成了中分。不屑的冲着一旁出了口气。她视线转到贝唐身上，瞬间眉头舒展，惊喜的睁大眼睛，眉毛上扬。

  “你好漂亮啊！”

  贝唐仰头看了一眼莱斯，一脸不高兴的看向莎莉。

  怎么又是个男生啊？

  “这是我闺女，叫莎莉。”

  贝唐惊讶的瞪大双眼。

  什么？！她是女的？！这我得好好看看。

  莎莉轻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贝唐手上抱着的那只熊。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温暖而又亲切的笑容。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正好照在莎莉的脸上，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灿烂，阳光少年。

  “哈哈！我是女生，我叫莎莉。这老家伙是我爸！”

  莱斯抬起拳头。“啧！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了？！”莎莉手指着脑袋。“来来来！来打我！”

  莱斯放下拳头，捶到自己大腿上，深吸一口气，又长叹出来。

  他拍了拍贝唐肩膀。“你俩交个朋友，好好相处。”

  “你叫什么呀？”

  “我…我…”

  莎莉一直伸着脖子，死死盯着贝唐看，贝唐有些羞涩，用玩偶挡住脸。

  “你别这么盯着人家看！不礼貌。”莱斯轻推了一下莎莉的肩膀。

  “哦～”

  贝唐慢慢放下玩偶，试探性的露出脸，紧紧抱着大熊。

  “我…叫贝唐…”

  “昂～以后哥罩着你！！”

  莱斯抬脚踢了莎莉一下。“你能有点女孩样吗？！你妈怎么管的你啊？！”

  “你他妈现在想起来管我了？！之前的十几年干嘛去了？！就留下我跟我妈两个人！光知道打钱，不知道来看看我们！学校里的人都嘲笑我是没爸的孩子！都欺负我！我要是不跟着那些小流氓混，我他妈早就被欺负死了！”莎莉大喊着发泄不满。

  不愧是父女啊，发起火来都这么冲。

  贝唐吓得躲到莱斯身后。

  莱斯低下头，叹了口气。“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陪伴你，行吗？”

  “哦！”

  莎莉撩了一下头发，喘了两口气，平复心情，恢复笑容，走到莱斯身后，拉住贝唐的手。

  “带我看看这里，要不我容易迷路。”

  “嗯…好。”

  ……

  “你多大？”

  “十四…”

  “昂～我比你大一岁。以后有姐在，谁都不会欺负你。”

  “嗯…”

  ……

  “你没想过逃跑吗？”莎莉歪头冲贝唐笑了一下。

  贝唐搂紧手里的玩偶。“跑了…又被抓回来了…”

  “没事！我以后想去当兵，等我当了兵，一定把你带出去！”

  贝唐停下脚步，看了莎莉一眼，头埋到玩偶里，肩膀止不住的抖动。

  “真的？”

  莎莉慢慢拨开玩偶的头，用手轻轻擦着她的泪水。

  “当然了！我说话算话。你再坚持一下。”

  “啊～”贝唐扑到莎莉怀里，大哭起来。

  ……

  “你怎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谁打的？！我爸打的？！”

  莎莉仔细查看着贝唐脸上的伤势。

  贝唐眼眶微红，摇了摇头。“不是…”

  本特利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进大门，表情也有些痛苦。

  “你他妈打女生啊？！”莎莉冲上去抓住本特利的衣服。

  莱斯握住莎莉的手，把本特利的衣服拽出来。

  “莎莉！与你无关的事，别管！”

  “他打女生！你不管？！”

  “我让他们打的！”

  莎莉使劲一跺脚，拽着贝唐快步走到她房间里，搬出来一个小型药箱，从里面拿出来一堆喷剂，照着贝唐脸上，一下一下喷着。

  “你还懂这些？”

  “以前我老被欺负，脸上经常这样。之后，认了一个大哥，教的我这些。”

  喷完后，莎莉用纸擦了擦流下来的喷剂，把这些东西又收好。

  “我下回领你一块出去见见我那帮大哥大姐们。他们人可好了，你长这么漂亮，他们绝对待见你。”

  “好呀！”

  ……

  “你再敢说那些脏字，跟那些流氓接触，信不信我打死你？！”

  “来啊！你他妈有本事就打死我！”

  “我…！”

  莱斯抄起一根长棍，刚抡起来…

  “孩子爸！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啊？！叛逆期，越打越不行。”

  “呵！”莎莉不屑的坐到沙发上。“妈！你别拦他，他愿打就打。”

  “你给我站起来，我不信我治不了你！”

  莱斯看了一眼贝唐和本特利。“你俩！把你们姨拉走！”

  “快点！”

  “好好好…”他俩把莎莉妈妈拉到旁边。

  “我数三个数，你给我站起来。”

  “三！”

  “二！”

  “一一一！”莎莉不耐烦地边喊边站起来。

  莱斯掐着莎莉的后脖子，快步推着她往前走，把她额头顶到墙上。

  “双手抱住头！”

  莎莉低下头，抬起手抱住。

  “切！你也只会…这样…”

  ……

  “嘶～妈妈妈妈…疼，疼，真疼。”

  “你就非得气你爸啊！现在老实了吧？！这屁股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莎莉妈妈转身往后指。“贝贝，你帮我拿一下那里的卫生纸。”

  “好…”

  贝唐走过去把纸抽拿过来，放到床上。

  “姑娘家家的，别老满嘴脏话，让别人听见多不好。还有外面那些人，以后能少接触就少接触，他们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爸爸给你转到国际学校了，去交一些新的朋友。”

  “没事儿。”莎莉笑着拉住贝唐的手。

  “我有她这一个朋友就好了。”

  ……

  ［2021年?春］

  “爸，您就让我去当兵吧～学校里报名今天就截止了。”

  “不行！不能去！好好上你的大学，以后出来了跟着里奇当医生。”

  “爸爸～”

  “叫爸也没用！”

  “妈！你看看他！”

  “闺女想干什么，你就让她干什么去吧，当兵也挺好的。”

  “不行不行！”

  咔哒－

  “啊…”贝唐和本特利推开家门，摇摇晃晃的走进来，嘴里还直往外喷血。

  莱斯冲过去架着他俩。“这…怎么这样了？”

  “杰…杰登…啊…”

  “咱…一半…的人…都没了…”

  莱斯拖着他俩，放到沙发上。

  “他们…太…能打…啊…”

  莎莉跑到贝唐跟前蹲下，晃了晃她胳膊。“你再坚持坚持，很快了。”

  贝唐虚弱的点了点头。

  莎莉缓缓站起来，双手握拳。“爸，我其实早就报上名了，各项体检也都通过了，我今天…不是跟您商量，而是通知您，应该很快就要走了。”

  莱斯松开他俩的手，站起来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看着莎莉，脑袋发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为什么非要去当这个兵啊？！”莱斯急得嗓音在颤抖，都带有哭腔。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这么拼命。爸，我想让您过普通的生活，想让咱们…一家五口…还有这里的其他人都平平安安，别在做这些事了，没有意义，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莱斯慌张的原地转悠，胳膊捂住脸，使劲憋着不哭出声。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意义啊？！”

  莎莉低头看了贝唐和本特利一眼，伸手指着。

  “他俩…比我还小一岁，上学的年龄，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每次回来都他妈跟快死了一样！我没看到意义！你们管那闲事儿干什么？！那些坏人有警察！有军队来解决！你们凑什么热闹？！”

  莎莉越说越激动。

  “想做贡献是吧，那去当兵啊！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抓到了是要被枪毙的！！多少警察盯着你们呐！爸！！”

  “这些…爸爸都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

  莎莉薅了一下头发，冲着一旁长出口气，情绪激动的浑身都发热，她不停的深呼吸平复心情。

  “唉…”

  “爸，我…”

  莎莉抻了抻衣服，慢慢跪到地上。

  “额…对不起，爸。这事私自决定没跟您商量。”

  “您收手吧。”

  “我会以合法的方式，把那些坏人全部解决掉。”

  “放心，有空我会给您打电话，在家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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