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嗯。”

  面对王宇这突如其来的道歉，零柒在稍稍的怔愣之后也露出了微笑，她必须得承认，对方刚才说出那般冰冷之语时，心中的确有些生气和郁闷，但现在，能如此之快从王宇这里得到直白而不加掩饰的道歉，那些情绪就随它们去好了。

  “植入辅助芯片吗，需要找专业的义体医生还是说蕾娜会这个呢，如果是医生的话，肯定是会的，蕾娜有学到这一步吧。”

  小心的将那枚零柒给的辅助芯片拿在手中，从工作台前起身走向蕾娜所在的地方，讲句实话，刚才自己粗暴的拒绝行为也同样挺糟糕的，特别是对蕾娜这样心智还未成熟的存在来说。

  “抱歉，刚才有些太过于急躁了，是我的错，医生的话怎么能不听呢。”

  坐至蕾娜的身旁，王宇向对方道歉，哪怕要为复仇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在这之前，他在这个世界少有的能称得上同伴的存在也不该为他的行为买单。

  “是吗？你的身体真的很需要检查，不然很快就会和我之前一样失去行动能力了，让体内的异常污染达成更平衡和稳定的状态，这是我父亲教我的。”

  蕾娜还没从之前的茫然中恢复过来，听见王宇的道歉才重新抬起头，看向面露歉意的王宇。

  “你是说，我的身体情况实际上和你……很像吗？

  王宇被对方的话稍微惊了下，之前没心思听蕾娜说什么，现在却从她口中知道了些额外的信息。

  “对，你的身体内我能感受到三种伟大存在的力量残，两者占据主导，剩下的那个已经很淡了，前两者非常恰巧的暂时构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但这个平衡随你的行为随时都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被破坏，必须对身体进行一定的调整才能将这个平衡的持续时间增加。”

  蕾娜用衣服之下延伸出的触手点在王宇的胸膛处，在那里是他的心脏。

  “这是那个富有侵略性的伟大存在力量核心所在，它占据着你的心脏和周围包括肺部在内的重要器官，以此为基点向着你身体的其它部位扩散出去进行侵蚀，并和另一个伟大存在的力量形成对立。”

  随后，触手又从王宇的右肩膀开始，斜向下滑过上半身直到腰部。

  “这是另一个伟大存在力量分布着的地方，另半边身子和腰部以下的血肉似乎都已经被其所取代，但因为其的性质相对温和和不具备强侵略性，只是和不断试图扩张的前者力量进行对抗。”

  最终，触手点在了王宇的额头上，从这里开始，一路下行直到小腿。

  “这是你本身血肉所分布的地方，在头颅脖颈中占大部分，剩下零星且不均匀的分布在那些伟大存在力量所在之地，我对王宇你本身的血肉很熟悉，毕竟构成我部分躯体的就是父亲从你身上取得的血肉。”

  “你本身血肉所具有的那种特殊性使这些零星分布在两种伟大存在力量之间的血肉成为了一种“调和剂”，让两者达成了那个很恰巧的平衡，但它们就像是消耗品一样在不断损耗，当它们消耗殆尽，你的身躯便会崩溃。”

  “我所能为你做的就是将王宇本身的血肉更为均匀的分布在两种伟大存在力量之间，让损耗的速度变为基本一致，这样就可以减缓你身躯的崩溃进程，但，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延缓而已。”

  蕾娜说出自己作为医生能为王宇做的，她可以延长他躯体崩溃前的时间，却无法使最终的结果不到来，但，这对王宇而来说已经完全是意外之喜了。

  “这已经很好，至少我不需要那么着急了，还有，蕾娜你会做辅助芯片植入手术吗？我想把这枚辅助芯片植入我的大脑。”

  认可对方能做之事，王宇伸出手，将那枚辅助芯片展示在蕾娜的面前，询问对方是否掌握了辅助芯片植入手术。

  “辅助芯片植入手术……正常人类我还没有把握能够完成，但如果是王宇的话，按照我对你身躯的熟悉程度以及你本身的自愈能力，可以，我可以完成辅助芯片植入手术，在对你的身体进行调整时，应该便是最好的完成辅助芯片植入的时机了。”

  蕾娜拿过王宇手中的辅助芯片，用触手在上面触摸感知了一会儿，随后抬头给出肯定的答案。

  “那就拜托你了，医生女士。”

  王宇双手合十，朝蕾娜拜了拜，王宇诚恳的说道。

  …………

  “海潮帮眼里的我，318号，星环雇佣兵“奥特曼”肯定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可能有人类可以在废土生存两个月，甚至靠脚走回废城，并不依靠移动城市进入废城，这对我而言是件好事。”

  躺在自己和零柒一起完成的手术桌上，王宇的四肢都被装置固定着，他开口和正在对手术台进行调试与检查的零柒对话。

  “星环雇佣兵“奥特曼”这个名字就让他永远死在废土便是，接下来只存在星环雇佣兵“深渊行者”了。”

  做出总结，王宇配合的放松全身肌肉，任由组合麻醉剂之类的药物注入自己的体内，这些东西对有抵抗意识的他而言已经没有作用了，但若是自发性的任这些事物进入躯体，依然能够起到对应的效果。

  “是的，我看过你的星环账户，海潮帮再没有试着联系过“奥特曼”这个存在，他们应该很确信你已经死亡了吧。”

  “以及你给我的那个叫做桃乐丝雇佣兵的账户，我已经成功接管，用她在拟态都市中记录的资料作为任务完成的依据提交给了海潮帮，在确认情况后，他们已经将那笔大额通用货币转至该账户。”

  “两个月没有确认任务这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异常的事，毕竟是如此大一笔巨款，做好本人转移和资产转移的前置工作是很有必要的，得防止帮派反过来为了这笔钱对自己出手，花费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就绪再报备任务已经完成的讯息相当正常。”

  零柒将各个设备的使用说明递给蕾娜，对方平时看着稍稍有些木讷，但在医学上对王宇和零柒都是降维打击，智商学习能力之类的也完全不用怀疑，同时和王宇对话着。

  “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家伙，这么一想还真是相当有利啊，再加上那笔通用货币，足够我弄出点高规格的玩意了。”

  王宇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在海潮帮认为他已经死亡的前提下，他发起的任何攻势都将是致命且不可预料的。

  “的确如此，等你完成芯片的植入以后，就可以使用一些之前所无法使用的事物了。”

  零柒点点头，摁下了手术台上的一个按钮，将两管混合药剂注入王宇的体内。

  “那我就期……待……”

  体质检定?成功

  体质检定?成功

  话语还没说完，王宇的神志就模糊了下来，抢在自己昏迷之前，他将今日的两个骰子用作体质检定一次性使用，这应该会有效促进手术的完成。

  看着昏迷过去的王宇和熟练使用着那些手术设备并将身上延伸出的触须扎入对方体内的蕾娜，零柒开口询问。

  “蕾娜，真的没有办法剥离掉王宇身躯之上的伟大存在力量，让其恢复原本自然人的状态吗？”

  她希望从蕾娜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因为王宇那家伙要是发现伟大存在的力量可以帮助其灭亡海潮帮，恐怕是不会让这份力量被分离的，或者说，肯定是。

  “嗯，零柒姐，我能做到的仅仅只有调整，伟大存在的力量不是那么好剥离的，像我，像王宇一样，这些伟大存在的力量已经成为了身躯的一部分，哪怕砍掉手脚，剐去血肉，那些伟大存在的力量依旧会存续于某处并非实际空间的地方。”

  “不是王宇提供他的血肉，我依然还只能呆在父亲制作的维生仓里，等待生命一点点随器官彻底衰竭而结束。”

  蕾娜专注的切开王宇颅骨的同时却依然能分心和零柒对话，确认了她的确没有掌握分离王宇身上伟大存在力量的方法。

  “已经成为了一部分吗，哪怕剐去血肉也不可能祛除……”

  零柒自语，重复着蕾娜告诉她的信息，若有所思。

  “嗞……”

  切割锯破开王宇的骨骼，血液往外流淌着，触手分开脑组织，寻找着那可以让芯片连接整个大脑最大范围神经的位置，细密的仿神经纤维管道一点点于他的脑部铺设布局，形成可以和全身神经对接的强化植入组织。

  翻起一块脑组织，白色的肥硕蠕虫出现在了那个地方，趴伏占据着那处位置，蕾娜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面庞上露出浅淡的厌恶之色，用触须将那和王宇大脑联结的寄生虫扳到一旁，将辅助芯片放到其原本的位置上。

  寄生虫没有做任何抵抗挣扎，它好像被恐惧或者别的什么威胁彻底磨掉了神志，只是凭借本能做着最基本的活动，很难说现在直接把这玩意摘下来有没有问题，估计是没啥事，但王宇留着这只虫豸还有用，就让其再活一段时间好了。

  血滴在开颅的过程中点洒于这处被暂时用作手术室的地方，整个手术的过程看起来残酷而原始，异常血腥，周围的环境倒也确实如此。

  没有无菌环境，没有大量的配套设备，有的只是一些病人自己制造的器械和一个才刚刚掌握这些器械使用方式的医生，与在旁边帮忙的助手。

  但在考虑到躺在手术台上的家伙已经算不上人类，而给其进行手术的医生也可以说是个怪物，助手则还是和人类不搭边的情况下，这粗陋的环境本身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已经足够。

  “咔咔咔。”

  被卸下的颅骨重新合上，完成缝合与对接后的皮肤和血肉以及骨骼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体质骰子，两种血肉相关伟大存在的力量，已经彻底改变了王宇这家伙的体质。

  十来分钟后，体内使其陷入昏迷的药剂失效，王宇从无意识的状态醒转，睁开双眼，看向周遭的环境。

  眨了眨双眼，还是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明明血海和拟态都市对应伟大存在的力量已经把永恒死寂的印记与力量从他的身躯内排斥出去，但已经瞎掉的右眼却依然没有恢复，这点王宇并不是很明白，就随它去吧。

  “这就是植入辅助芯片后的世界吗，感觉还真是，很不一样啊。”

  带着好奇和些许异样感看向周边的事物，就像是多出来的一个特殊的器官般，他能够看到很多之前所无法理解的东西，这处位于犬舍的工作间里有大量可以由零柒操控的设备，王宇之前完全无法理解对方是如何操控这些事物的，但现在，没有问题了。

  在这些设备的外层悬浮着王宇可以理解的文字，授权，接口等，试探性的将自己的思绪探知过去，王宇发觉自己隔着很远的距离便将一台装配机给掌控，并且对其的控制可以说是随心而动，能做到比手控精度高很多的加工。

  “难以想象啊……”

  发出感慨，辅助芯片带给他的改变还远远不止这些，还有对思维的加速，当人思考1794……+……＝多少这种没有多少难度的问题时，会花费不少的时间去想，但现在，类似的问题，辅助芯片会帮助王宇在瞬间计算完成。

  取出贪婪金蛇左轮，一个准星以虚拟投影的形式出现在视野内的事物之上，甚至弹道都一同出现，看向床底，那些光线很暗之处有些模糊的景物直接被辅助芯片以特定的算法模拟出没有太多细节的轮廓。

  震撼，这大概便是王宇此刻的感受，他第一次踏足了真正的，属于这个赛博世界的另一个界域，那由电子信息构成的地带，这枚芯片为他提供了很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能力，这些都榷待其研究。

  嘴角不自觉带起些弧度，随后又很快收起，五指攥紧在一起成拳，又松开，王宇似乎在想些什么，直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打断他的思绪。

  “零柒！”

  王宇喊着零柒的名字。

  “怎么了？”

  零柒很快便来到王宇躺着的床边，看向这个刚完成手术的家伙。

  “把手给我。”

  “哦……好的。”

  有些没搞明白王宇想干什么，不过零柒还是把躯壳mk2的手放到了王宇的手中。

  “能感觉到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人类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吗，我脑子里的辅助芯片是和我的神经相连接的，你应该能通过其感知到的吧。”

  “啊，对。”

  零柒在被对方提醒后才突然想起这件事，这段时间她所关注的东西被转移的太厉害了，现在，机会突如其来产生，反而没有察觉。

  “和你说的一样……软软的……有些冰……”

  凭借着王宇的身体，零柒感受到了“人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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