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雪很美，但每日早晚课就更痛苦了。不止是走山路去前殿时的艰辛，更让人难受的是做早晚课的大殿里没有炉火，只有香案上点燃的香烛，却不能散发出什么温暖。

  秋沫已经穿的很厚，但蒲团并不能隔绝地下不断冒上来的寒气。秋沫有武功都觉得寒气难耐，李婕妤不过经历了一次早晚课，就得了风寒，秋沫见她吃了自己带的药后好了些，也没有多管闲事，只是每天中午都熬了一些暖身的汤水给院里的所有人喝。

  大殿里做早晚课的人越来越少，就是剩下的人中，也时不时传出压抑的咳嗽声。秋沫干脆也报了风寒，不再去做早晚课。

  看管的尼姑同意了，不是因为她们心善，一是因为李婕妤家里打点的多，秋沫算是她庇护的人，二是，现在病了的人已经超过一大半了，还在不断增加，山上并不会给这些来祈福的后妃们延医问药，除非这些人出钱，但若是一大半的人在上山不到一年就都病死了，她们也不好办，还不如让她们少些人生病。

  秋沫不去做早晚课，时间就更多了，之前就是利用自己去山上或独自在房间的时候锻炼身体，而且之前因为早晚课的缘故，秋沫一直都不敢走远了，主要是怕赶不及，现在可以去远一些的地方了。

  秋沫收拾好了一个小包裹，试了试发现不太好用，还是找菊香帮忙给自己又做了一个双肩背包，就好像自己小时候在家用的那种。

  菊香的动作快，秋沫不去做早晚课了，菊香也天天待在家里了，菜园子没有了，柴火也捡了足够多，外面几乎没什么事可做，就只有针线活了，给秋沫多做几件里衣，再多做两件外套，再加上手套帽子，还有秋沫教她做的什么睡袋和厚鞋套，总之就没有闲下来。

  秋沫高高兴兴地背着装满了的背包天不亮就上山了。

  走过那棵青梅树的时候，发现树叶早就掉完了，而树干部分却被人裹上了满满的草，保护着树干不被冻坏。

  这树原来是有主的，秋沫有些心虚，自己摘了那么多青梅，不知道它的主人是不是因为少了这些收获而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秋沫总觉得那天遇到的慧妙师傅，或许就是这棵树的主人。因为这个，秋沫决定先去看看后面的小山头，看看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秋沫走到山顶，看向后面的小山头，那里隐约能看到有七八个小院子，大小不一，最大的也不过五间房，最小的，似乎就只有两三间屋子，秋沫看了一会儿，发现还有炊烟冒出的，只有两个最大的院子，秋沫记住了几个院子的大致分布，尤其是有炊烟的院子，慢慢下了山。

  秋沫没有先去看有炊烟的院子，而是先进了一间明显破败的小院，小院里荒凉地很，雪没有人打扫，但看得出下面有很多荒草，其中一间屋子的房顶有一个洞，雪早已落了下去，屋内屋外完全没区别。

  秋沫挨个房间都看了一遍，这里似乎至少有十年以上没人住过了，屋内的地面和墙角都有枯枝，这不是被人拿进来的，而是这里长的，因为冬天而枯萎的。

  屋内原本的家具或许是早就被人搬走了，也或许就没有，除了枯枝败叶什么都没有。

  秋沫又绕着院墙转了一圈，院墙有些地方早就倒塌，看样子也不像是人为的。

  秋沫又连看了三个没有炊烟的院子，都差不多，不过是破败的程度有些差别，但最少也有十年以上没人住了。

  秋沫慢慢靠近一个冒着炊烟的院子，哪怕在这里人们都只吃两顿，但这么冷的天，屋内若是不烧着炕，怕人早就冻死了。

  院子里很安静，但秋沫在山头上看过，这个院子里的雪都被清扫过了，只是角度问题，看不到柴火堆在哪里。

  秋沫轻轻伸手去推院门，院门没推动，看来里面是被拴上了，秋沫围着院子绕了一圈，没有看到后门，这山里也确实不需要有个后门，就好像她们自己住的院子，后院很大，也没有后门。

  秋沫在后面转了一会，估算了一下自己在山上看到这个院子房间的分布，选了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如果人都在屋内，应该是看不到的。

  秋沫将背包找了一个地方藏好，再次检查一下随身的药包和匕首，紧了紧腰带，退后了几步，轻轻跃起，翻到了墙头，秋沫没有立刻跃下，而是观察了一下，这个位置没错，正是在屋内看不到的地方，院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秋沫小心地跳了下去。在后墙的位置站定，听屋内的动静。

  好一会儿，秋沫听到里面有咳嗽声，然后就又安静了下来，秋沫不知道是屋内只有一个人，还是屋内的其他人都在休息。

  在秋沫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话了。

  “小姐，您喝了这药总不见好，可是那灵真师傅给的药不对？要不，要不小姐就让奴婢去前面找人求一副药过来。”

  “别，别去，……”

  前面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秋沫能听清楚，后面的人，秋沫就只听到三个字，这三个字带着焦急，后面应该还说了什么，但估计是声音太小，秋沫在后墙处根本听不到了，听到这里，秋沫做了一个决定，直接从原处翻了出去。

  从藏背包的地方将背包取了出来，秋沫取了几样东西出来，又拿出一块布出来，打了一个小包裹背在背上，然后将背包又藏好。

  绕到院子前门，秋沫轻轻敲了敲门，然后就等着，很快就听到有人从屋里出来，走到了门背后，秋沫又敲了敲门，屋内的人说话了，声音就是刚才喊小姐的那个女子。

  “谁？”

  秋沫轻声说，“我是前面住山头的，出来捡柴，看到这边有炊烟，就来看看。”

  秋沫现在也不过十二岁，声音很是稚嫩，自报了是前面山头的，屋内的人或许是觉得秋沫可能是前面新进来的后妃带的使女，终于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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