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燕承昱以雷霆手段为楼家平反以后，众人意识到了这位年轻帝王的厉害之处，也就不约而同地消停了一段时间。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有心人另辟蹊径，瞧见燕承昱的后宫里一个女子也没有，不由得动起了劝说燕承昱选秀的心思。

  这天，燕承昱在早朝的时候，就有一个胆子大的大臣，明着劝说燕承昱应该充盈后宫，广纳秀女，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此言一出，顿时得到了不少大臣的支持。

  燕承昱听见这句话时候，下意识的第一想法就是朝戚砚的方向看去，感觉自己有点心虚，可看见那人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戚砚，今天没来上朝。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摄政王今日怎么没来上朝？”

  宁安在一旁小声提醒道：“皇上，摄政王前几日去了宁州一趟，凌晨才到宫里，您说让王爷好好休息，便免了他今日的早朝。”

  宁安眨了眨眼睛，道：“您，不会是忘了吧？”

  燕承昱轻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说：“哪有，朕不过就是一瞬间没想起来罢了。”

  宁州距离京城不远，是他派戚砚过去的，好像是温彻要回去取什么东西，他也就没再多问。

  不过，戚砚不在，倒是也有好处。

  他跟这些大臣说话，可就更方便了。

  他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份情态，落在朝臣眼里，可就是另一幅画面了。

  他这样关心戚砚，到底是因为单纯的君臣之义，还是因为……

  燕承昱从前做太子的时候，虽然是定过一门亲事，可那女子早就死了。

  直到现在，那些大臣才猛然发觉，燕承昱的身边，真是一个女子都没有。

  认识到这一点的朝臣们，纷纷更担忧了，他们虽然知道燕承昱和戚砚的某些传闻，可却没人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于是，那些本来觉得选秀无可无不可的大臣们，都加入了同意选秀的阵营。

  燕承昱听他们吵来吵去的，听得他的脑袋都疼，抚着额角沉声道：“朕才刚刚登基，不想考虑这些儿女私情的东西，只想暂时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政事上。”

  “朕也明白你们的意思，可选秀又不是势在必行，此事就以后再议吧。”

  燕承昱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口道：“皇上，既然不愿选秀，何不册立一位皇后，也不用耗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还有人能时时刻刻陪伴皇上。”

  燕承昱的目光缓缓移动到了建议他立后的那位官员，定睛一看，这个人他也是见过的。

  是吴谦的同窗，林曲。

  林曲身躯笔直地立在殿内，面对着燕承昱的目光也没有任何畏惧之态，反而还能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燕承昱乍一听闻这个建议，起初是想拒绝的，可他转念一想：要立一位皇后吗？

  他的脑海里，无端闪过了戚砚如玉的侧脸和黑如鸦羽的睫毛。

  如果，是戚砚的话。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众人以为燕承昱要保持一贯的强硬作风时，他却开口道：“林爱卿说的也有道理，朕就立个皇后便是。”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各怀心思的大臣，凉凉地道：“这样，众位爱卿可都满意了吗？”

  说完这句话，他就起身离开了，留下了一句：“没什么事，就退朝吧。”

  吴谦跟林曲一同出了金銮殿，偷偷地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赞叹说：“兄弟，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刚才有一瞬间都觉得皇上要发火了，那个时候你还敢劝皇上立后。”

  “这胆量，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活该你步步高升。”

  林曲闻言，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又不是不怕死，皇上表面手腕强硬，内里还是讲理的，不会随随便便就发落大臣的。”

  “我只是看出来皇上好像不想选秀，便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立后的想法，我也没想到皇上居然真的会采纳。”

  吴谦看着林曲的侧脸，叹道：“兄弟你也是艺高人胆大，要是我，被皇上那个眼神一盯，肯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曲回忆着刚才燕承昱的态度，猜测着说：“皇上那么容易就答应了立后，想来是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吴谦点头道：“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有这样的福气，居然能做皇上的心上人。”

  …………

  吴谦口中说的那位有福气的小姐，此刻正斜靠在床榻边，闭着眼睛听暗殇说今天早上在金銮殿内发生的事。

  不知听到了哪一句，戚砚睁开眼睛，意味不明地问道：“今日早朝，他们上书劝说阿昱选秀了？”

  “是。”暗殇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皇上并没有同意。”

  戚砚“嗯”了一声，说：“你继续说吧。”

  “后来，”暗殇的声音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说：“有人建议，建议皇上……立一位皇后。”

  戚砚的眉宇之间，还带着淡淡的疲惫之色，他皱着眉说：“然后呢？”

  暗殇破罐子破摔地说：“皇上同意了，说要立一位皇后。”

  “人选，好像还没定，不过属下听说，已经有许多位大臣，都计划着把自家女儿送入宫中，等着母仪天下呢。”

  戚砚听了这话，也没什么表示，只说了句：“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会。”

  暗殇本来是不想走的，可看见戚砚疲惫的神情，还是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他边走边想：皇上分明那么喜欢自家主上，怎么可能会一声不响地跑去立后呢。

  戚砚自己躺在床上，想着刚才暗殇说的话，不经意间就想的出神了。

  燕承昱对他的心，他不曾有丝毫怀疑过。

  毕竟他的心都在他这里，那他又有什么所求呢？

  可骨子里的阴暗，还有那些被他藏的很好的不安，还是会在这个时候不断地提醒着他，一遍遍地告诉他。

  他喜欢你，就应该连身带心，都献给你。

  他不应该离开你的视线，哪怕是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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