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发现？”

  杨云峰俯身弯腰，顺着手下所指的方向看，眼睛微地眯紧。

  “……咦？应该是钱吧。”

  方磊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里面只隐约露了一角的是纸币。

  杨云峰抻了下手上带着的手套，拽着两个角狠地抖了两下把枕头套整个扯了下来，夹在枕头套里的纸币也同时抖落在了炕上。

  “靠！不会吧……”方磊嘴角微微一抽，压低了嗓音小声说，“线索没啥头绪，倒是一不小心发现了老爷子的私房钱……还真是意外之喜哈。”

  方磊忍不住摇头苦笑，“得亏事先清了场，要不然，哼！那老头子死定了！”

  “……啧啧，看来方哥是深有体会啊。”姜波一脸戏谑的笑看着方磊，刚刚就是他率先发现的情况，却是不想，竟然是门口那个老头背着老婆藏的私房钱。

  还真是枉费他那张忠厚老实的脸，却是个内里奸猾的。

  杨云峰幽幽瞪了两人一眼，“扯什么闲篇呢，赶紧干活……”

  杨云峰说着朝背着斜挎包的方磊伸手，“物证袋！”

  方磊挑眉，迎上杨云峰严肃且沉冷的眸光，方磊顿时呼吸一紧，先是诧异地了瞄了他上的大团结，方才慌忙赶紧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袋子。

  杨云峰抓过袋子把那张大团结平展的放进袋子里，这也才举到眼跟前细细观察。

  方磊和姜波相视皱眉，难道他们弄错了？那钱不是老头子的私房钱？

  方磊眼皮子狠地一跳，“……不是私房钱，难道是赃款？”

  “靠！监守自盗？”姜波都有点被自己的猜测给惊着了，忙看向杨云峰和方磊。

  杨云峰肃冷的眸子闪过一抹沉凝。

  “等下让乔家人辨认一下，另外，还有那个铁盒子，也一并拿出去让人看看。”

  “……我去吧。”方磊连忙自告奋勇道，然而，心里却不免打鼓，队长脸色这么难看，严肃以待到他心里慌得紧。

  上次方中信那小子暗中拿他当幌子唬人，他也不至于再队长跟前闹了个没脸，这回又碰上乔家的案子，方磊暗自决心说什么也好好表现，争取，把他在队长心目中的坏印象一笔抹杀了。

  方磊接过透明物证袋，先是凑近了眼跟前仔细看了又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方才拎起桌子上的铁盒子出门。

  姜波也很想跟去看看，但是杨云峰表情很是严肃，眼睛更是像是探照灯似的扫过整个房间。

  紧接着又趴到炕洞那里，拿起被方磊随手放在炕边的吸铁石，探手进炕洞里试探摸索。

  本来都迈出了两步的姜波，又暗戳戳退了回来，方磊不在，他得跟着队长，也好随时能打个下手什么的。

  杨云峰还在忙活，隔空看戏的乔澜这会儿却忍不住唇角微勾。

  杨云峰不愧是大佬调教出来的，她只是给了点儿暗示，他竟然全都翻出来了，而且，还在不予余力继续深挖，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够幸运，还能从里面倒腾出点儿什么有用线索。

  当然，她私心里的线索，就像那个被发现的铁盒子似的，是与她爸的身世，或者说那段往事有关联的物件。

  就在刚刚下车那会儿，检测结果已经出来，当玄月一号的电子音想起，告知她最终DNA结果，乔志国非乔大海与陈良娣亲生。

  乔志国与乔大海的亲缘关系，＜19%。

  乔志国与陈良娣的亲缘关系，＜1%。

  乔澜仔细分辨了下DNA的结果，最终得出乔志国与乔大海大概属于血缘关系较远的同宗，但跟陈良娣却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虽然不出她的意料，却也有那么一点儿意外，毕竟，她意外她爸是他们从外面捡回来的，但既然她爸与爷爷有那么点儿亲缘关系，事情可就是大条了。

  乔澜既兴奋，又紧张，这会儿隔空看杨云峰跟炕洞在较劲儿，她的心也不由跟着绷紧。

  现在这个年代，国内还不支持做DNA检测，她从DNA结果入手明确了她爸非乔大海和陈良娣亲生，但她眼下她拿出实在证据，除非，乔大海或是陈良娣亲口承认。

  所以，乔澜这会儿也不由寄希望于杨云峰能发现什么更加有力有效的证据给她。

  不过，乔澜很快便被另一个画面吸引了目光。

  方磊拿着证物袋给陈良娣和乔大海看。

  乔大海只撇了眼被陈良娣抢去的袋子，虽然心下蓦地沉了下，但他却也顾不上多想，而是目光直愣愣瞅着方磊抱在怀里的铁盒子，脸色越来越白。

  “……公安同志，这个、这个铁盒子是我存放东西的……不算是证物什么的啊，还请你还给我……”

  “抱歉，现场所有东西，都得经过排查核实与案件无关，才能还给您……还请多担待。”

  方磊看他情绪过于激动，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忙出声宽慰。

  “不过，老伯请放心，您的东西我们绝对都会妥善保存，不会损坏或者遗失什么的。”

  乔大海嘴唇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几个字，“可、可里面的东西，只不过是……”

  “……是什么？”乔大海越是憋着不说，方磊的心越是沉的厉害。

  乔大海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但却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陈良娣正拿着袋子要仔细瞅瞅里面的钱，却被他眼神里的凝重所摄，这才转而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刚第一时间没留意，这下看过去。

  陈良娣顿时也是脸色丕变，要不是被乔大海猛地抓痛了胳膊，陈良娣险些喊出声，不过，却还是很是激动地伸手就要去抢。

  “这是、这是放儿子肚兜的那个盒子……公安同志你拿它干什么，快还给我……”

  方磊出来本来就是要他们辨认一下物证的，见老两口这么激动，两人都急着想要拿回去，方磊忙不迭打开盒子，在好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取出那个红色肚兜。

  乔大海和陈良娣脸色顿时一百。

  凑得最近的二奶奶胡凤英和老支书齐齐皱眉，不过，两人都上了年纪，也没第一时间发现什么不对，倒是，跑来想跟方磊套近乎的乔家栋发现了不对。

  “咦？肚兜上绣了个鹏字，咱们家谁的名字也没带鹏啊……”

  随之乔家栋的嘀咕，屋子里和屋子外的好些围观瞧热闹的人都不由议论纷纷。

  “鹏？老乔家谁叫什么鹏啊？”

  “……该不会是乔大海的野种吧，我记得当年他和那谁那点就成了，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还真没准儿呢……”

  “呿！陈良娣那什么脾性，真是要乔大海的野种的东西，陈良娣不给他剁了都是轻的了，还能容忍他都藏那什么肚兜？”

  “……唉唉，你们这些人啊，怎么尽往那种破事上瞎捉摸，你们也不想想，当年他们两口子可是在外面闯荡好些年呢，没准是人家两口子没留住的儿子呢……”

  “不过，为什么是鹏？有什么特别的纪念意义吗？我怎么不记得咱们村里这边有人起名字用这个字的。”

  “人家那是大户人家才用的好名字好吧。”

  “呿！你们懂什么，鹏和龙一个意思，都的吉祥寓意的名字……”

  “……”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乔大海和陈良娣的脸色越发难看。

  而方磊更是越听越古怪，原本也是队长让他拿来叫老两口分辨一下的，这下到成了烫手山芋。

  “……请还给我们。”乔大海黑着脸，眼睛死死被方磊拿在手上的肚兜。

  陈良娣这会儿也是紧张的不行，看老头子客客气气说话，那个公安也没妥协的意思，陈良娣便忙给一旁的乔家栋使眼色，示意他抢过来。

  然而，乔家栋早认出了这人是方中信那个堂哥，他巴结人家还来不及呢，哪儿还得罪，于是也只能是对奶奶的指示置若罔闻了。

  陈良娣本就紧张又惶恐，见使唤不动乔家栋便也只能自己上。

  然而，方磊动作更快，在陈良娣伸手的瞬间，直接把肚兜一把揣进了裤兜，同时退离陈良娣三步远。

  陈良娣眼瞅又失算，眼泪都飙了出来，“公安同志，你、你怎么可以私藏我儿子的东西，快……快还给我……”

  “抱歉，大娘您先急，这个要等下问过我们队长，才能决定是要给还给您，还是带走。”

  方磊苦笑道，“您现在先看一下手上袋子里的钱，看看是不是丢了那些钱里的……等下我问完，就马上替您找队长确认一下这个肚兜的去留问题好吧。”

  方磊这话表现的诚意十足，陈良娣虽然心里很急，但却也知道她虚张声势没关系，但真的要她跟人家公安同志动手什么的，她还真没那个胆儿。

  陈良娣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举起手里的透明袋子仔细去瞅里面铺展着的那张大团结，忽而眼睛一瞪，抖着手冲方磊激动道，“……是，是我丢的钱，这，这是在哪儿找的？”

  “您怎么能确定这张钱是您之前丢了里面的？”

  方磊严肃地看着她。

  “我们需要切实有效的证据，否则，您要给的信息模糊不清，也会误导我们，到时候拖时间久了，您的丢的钱怕是真就很难找回来了，请您务必确认清楚了。”

  “我，我当然能确定……这是我藏起来的钱，你来瞅瞅这钱的位数是369吉利数字，我是留给乔家栋娶媳妇的彩头钱，我当然很清楚，而且……这个年份也是对应的，绝对错不了……”

  “钱是在哪儿发现的？公安同志你倒是说啊……”

  陈良娣很激动，要不是方磊生怕被她抢身上的东西，总是她前进一步，他后退一步的，不给她抓的机会，陈良娣早想抓住的胳膊不许闪躲了。

  方磊看她很激动，心下顿时一紧，忙趁她没留神，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证物袋，“抱歉啊，具体细节暂时不方便透露，您先等等……晚会儿队长应该会给您个具体说法的。”

  方磊说着转身就跑，生怕跑慢了被激动的老太婆揪住不放。

  然而，方磊有心闪人，陈良娣纵使拼尽全力也是白搭，她压根连人的衣角都没摸着，人就闪身进了屋子，并且还把门也给关了上。

  陈良娣看不到人，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而这时候乔家栋却是怀疑地看向爷爷乔大海，“爷爷，我刚在外面窗户那边偷看，他们好像是从爷爷您的枕头里倒出来的那张大团结……”

  “……什么？家栋你确定？”陈良娣讷讷回头看向乔家栋。

  乔家栋深深看向爷爷，“没错，就是爷爷的枕头里，爷爷的枕头头油黑得洗不下来，我一准儿没看错……”

  “乔大海！你、你竟然偷钱？”陈良娣不可置信地看向乔大海，“你，你拿那么老多钱干啥去了？说，是不是，是不是又贴补那个该死的贱人了？”

  乔大海闷不吭声，眼神空洞毫无焦距。

  他这样的反应，反倒更让陈良娣以为他是默认了，脸色刷地就是一黑。

  乔大海这会儿脑子里全都是他儿子的肚兜，压根都没听俩人叨叨了些个啥，以至于陈良娣突然扑过来的时候，他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啊，杀人了……”

  乔大海被陈良娣扑倒晕死过去，杨云峰冲出来当场施救，好不容易给乔大海救醒，却差点又被陈良娣给气晕。

  杨云峰忙让方磊给人请出。

  杨云峰这边勘查现场，没有发现痕迹，也只得了个不排除监守自盗结论。

  眼瞅，已经是下午四点还多了，陈良娣带人就要冲去寡妇家。

  杨云峰一看这架势就忍不住头大，都没走，就怕闹出命案，直接守在了老乔家这边。

  村长赶到牛棚的时候，乔澜正忙收拾她的那堆东西，虽然隔空看戏，但手头边的活还要紧着做，要不然光是呆坐着，她爸和她妈指定跑来关心她。

  不过，乔澜这边整理东西，以为霍修会跟着一起住几天，却是不想，村长来的时候，霍修也同时过来跟她告辞，准备等杨云峰那边一起回县城。

  “陆队这么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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