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璟认真地看着明霄尧，语气严肃：“明城主，如果你再开这种玩笑，你我就此别过吧。”

  明霄尧闻言，嘴角微微上翘，神态从容。

  “你既然知道是玩笑，又何必如此认真！我将为你牺牲色相，这对我来说并无半点好处。作为交换，我总得讨点甜头吧……”

  他轻轻地拍了拍童璟的脑袋：“可惜啊，你身无长物，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手的。

  这样吧，作为报酬，你就请我吃颗饴糖吧。记着，我只要最美的那颗。”

  童璟无奈地摇摇头，接过明霄尧手中的糖包，细心地挑选了一颗最好看的饴糖，放入对方口中。

  明霄尧摇了摇头，挑着眉梢：“嗯~我不要！这颗不够美。”

  童璟剑眉微皱，俊脸微红，垂下眼眸，耐着性子又挑选了一颗，送进明霄尧嘴里。

  两颗甜香的饴糖，一齐在口中慢慢融化开来。

  明霄尧皱了皱鼻子，一双星眸莫名的失落，盈盈泪光在其中打转。

  他转身俯趴在桥栏上，双眼空洞地看着下方繁华的街市，喃喃自语。

  “小骗子，这十五年的漫长等待，竟让我自己都迷失了方向，不知究竟在追寻何物。”

  灯光映照在他的眸中，却照不进他心中的悲喜。

  “嘭——”

  “嘭嘭——”

  尖啸之声破空而出，一支支烟火接连绽放，仿佛是夜空中盛开的花朵，绚烂无比，光华四溢。

  “好甜……和小时候一样甜。”明霄尧喃喃自语，只是烟火的声音掩盖了他的低语。

  他忽地转身，撞进一个坚实的怀中，疼得他踉跄后退。

  幸而童璟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他的双肩，才避免他差点摔下桥栏。

  明霄尧抬头望去，只见童璟双眸微眯，轻声叮嘱道：“小心些。”

  “抱歉，撞到你的伤口了。”明霄尧心中一阵愧疚。

  那处伤口，是童璟为他挡剑所留下的。

  “无碍。”童璟低声道。

  两人的沉默，持续了片刻。

  童璟低声说：“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消失。”

  “嗯，所以阿璟要珍惜每一个美好的瞬间，让它们在记忆中，留下永恒的记忆。”

  明霄尧淡淡地说着。

  “烟花所放之处，就是今晚我们要去的地方。此处每月只营业四日，营业和结业时，皆会燃放烟花。”

  他修长的手指指向远处，继续道：“看见了吗？那处与别处青楼的建筑是有所区别的。

  那处名为‘烟雨楼’，它与众不同之处，在于这里全是面容俊秀的男子，且只招待女客。

  那些男子个个容貌俊美，个个身怀绝技，能令女客们心醉神迷。”

  童璟略显惊讶：“只招待女客？”

  明霄尧：“嗯，这便是此处与其他青楼的不同。女客们可以在这里，放肆地享受男色的魅力，且不用担心被世俗的眼光束缚。”

  童璟继续问：“所以你才这副打扮？”

  明霄尧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你猜错了。”

  童璟不解：“那是为何?”

  明霄尧凝视着他，嘴角微翘：“我说了啊，因为，我，喜，欢，喜欢阿璟！”

  童璟沉声拱手：“明城主，既然话不投机，在下就此告辞！”

  明霄尧轻笑：“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方才所言，不过是让你别成天皱眉，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我此番打扮，确实是为了潜入烟雨楼探听虚实。

  你若觉得心中有愧，下次换你扮作女装好了。到那时，我定会对你千般疼，万般宠。”

  童璟再次皱眉，心中暗忖：“这明城主说话真是百无禁忌！”

  “呵呵，你这小傻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呢！”明霄尧忍俊不禁，又是一阵轻笑。

  “走吧，别愣着了。”明霄尧拍了拍童璟的肩膀，转身向前走去。

  童璟愣了片刻，随即快步跟上，两人并肩而行，穿梭于繁华的街巷之间。

  明霄尧侧头看向童璟，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

  “阿璟，你可有什么心仪之物，或者特别喜欢的东西？”

  “不知明城主，为何如此问？”

  “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些，看看你是否有何愿望或喜好，或许我能尽力为你达成。”

  “多谢，不劳费心。”

  明霄尧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自信：“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样。”

  童璟疑惑：“哪样？”

  “满月。”明霄尧轻轻吐出两个字。

  听到这个答案，童璟的神色不禁微微一变。瞪大了眼睛，看着明霄尧，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

  看到童璟的反应，明霄尧心中暗笑“傻阿璟，自你离开高峰山后，我便一直在暗中守护着你。

  从岩谷村到雁陵城、幽幽谷……这一路上，你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表情，都印在了我的心中。

  每当满月之夜，你总会独自一人仰望星空，眼中闪着温柔的光。那时候的你，仿佛与整个世界都融为一体了。”

  童璟的神色逐渐柔和下来。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苍穹。

  “我曾经被人扔进黑暗中，独自一人在无尽的黑暗里挣扎。

  那时候的我，无助而绝望，仿佛永远都找不到出路。”

  明霄尧坚定地说：“阿璟，以后我来做你的月亮。”

  童璟骤然停下脚步，惊愕地看着明霄尧，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话。

  他的目光在明霄尧的脸上徘徊，试图从那双璀璨的星眸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明霄尧微微一笑，团扇轻轻敲了敲童璟的肩膀，打破他思绪。

  “你别多想，也别胡猜。你只需要知道，你值得我这么做就行。”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柔，但每个字却都是对童璟承诺。

  说完，不等童璟回答，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有些情感无需过多的言语去诠释，有些承诺也无需等待回应去确认。

  他愿意默默地守护着童璟，就像那轮满月一样，为他带来温暖和力量。

  两人走进青楼片区，脂粉的香味扑鼻而来。

  红绿灯笼在微风中摇曳，姑娘们闲聊着，有的嗑着瓜子儿，有的弹奏着丝竹、琵琶。

  在众多彩门之中，方才那赠银票给穷酸公子的烟儿姑娘，倚在木制的雕花窗棂上，轻轻地唱了着。

  她的歌声婉转悠扬，如泣如诉：

  “小女子心无所属，两眼望穿秋水呀，一个人呀，手托着那个腮帮子呀，牙咬着下嘴唇呀......”

  几个打手，蹲在一旁的屋檐下，闲得发慌，聚在一起赌骰子。

  一个满脸横肉的打手突然跳了起来，粗声粗气地说：“别唱了，再唱就更没人来了。

  我说烟儿姑娘，你挑点喜庆的唱怎么样？来一段‘十八摸’如何？”

  烟儿姑娘斜了他一眼，不屑地啐了一口：“滚，别惹本姑娘。”

  童璟好奇地问：“何为十八摸？赌局手法吗？”

  明霄尧轻摇团扇，嘴角勾笑，星眸狡黠。

  “那些啊～都是些庸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不是你这小道长能听的。”

  童璟不解地问：“有什么不能听的？”

  明霄尧：“这个问题，可真难着我了，我也不会唱呀，走吧，”

  他拉住童璟的衣袖。“你若真感兴趣，改天我学了，唱与你听。”

  两人正欲继续前行——

  烟儿姑娘又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声调缠绵悱恻。

  “我的小郎哎，妹妹喊什么？只给你看不给你摸，不摸白不摸，越摸越快活.....”

  前行的两人身子不约而同地一颤——

  明霄尧侧首望去，团扇半遮娇颜，脸上笑意盈盈。

  童璟面色微微泛红。

  他们匆匆对视一眼，默契的加快了脚步。

  刚踏入烟雨楼所在的街道，门口的老鸨便盯上了他们。

  她见这二人衣着不凡，立刻迎上前去。

  “哟，这位小娘子可是倾城之色啊！”老鸨这一声吆喝，响彻整条街。

  话音刚落，烟雨楼内数名各具特色的男子便涌了出来。

  其中一名阴柔的男子，身着轻纱，若隐若现地展示着他的肩膀与锁骨。

  他尖声叫道：“哎哟~别挤！别挤！谁踩着我脚了！”

  “都别吵了，吓到小娘子可就不好了。”

  老鸨瞪了众人一眼，随后看向两名温文尔雅的男子。

  “你们两个，先带小娘子去雅间。”

  “且慢，我的侍卫必须跟随。”明霄尧团扇遮面，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咯咯咯，一切依你便是。”老鸨笑道朝那两名温文尔雅的男子，使了个眼神。

  明霄尧的双臂便被人紧紧抱住，还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蹭来蹭去，一愣神的工夫，便被人拖进了雅间内。

  为了来此地女子的隐私，这烟雨楼的大堂从不待客，来此的客人直接迎入雅间。

  不多时，酒菜便端进雅间。

  老鸨关上了红漆的格花门，笑道：“恕妈妈眼拙，小娘子是否初次踏入我们这儿？”

  明霄尧：“妈妈真是好眼力。”

  鸨母嘻嘻笑道：“哟，小娘子真是嘴甜。我这就叫几个少爷来给您瞧瞧，我们烟雨楼可是六城出了名的美男窝！”

  “先叫几个姿容柔弱的少爷来给我这侍卫瞧瞧。”明霄尧掩嘴轻笑。

  “诶！好的，今晚保证让你俩玩得尽兴。”老鸨笑道。

  童璟听得有些愣住，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姐，别忘了您答应我的。”

  明霄尧轻轻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老鸨打趣道：“哟，这位小郎君莫不是吃醋了吧？咯咯咯......”

  笑着，她拉长了嗓子喊道：“风华、雪夜，你们快过来！”

  “换一个，我不喜欢雪夜这个名字。”童璟眼神不悦，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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