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家后就开始准备过年。

  晚上阿姨忙忙碌碌地打扫卫生，贴对联挂灯，一切都看似喜气洋洋的，但鹿溪根本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自己独自一人过年太久了。

  又或许，阿言哥哥不在这里。

  “小先生我先走了哈，新年快乐。”

  阿姨把抹布放好后提起自己的行李和鹿溪打了一声招呼。

  “阿姨等等。”

  鹿溪想起什么，喊住准备出门的阿姨，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这我不能要。”

  阿姨推辞着，连连摆手。

  “阿姨拿着吧，感谢你今年的照顾。”

  鹿溪硬塞在她手里，阿姨还想塞回去，但看鹿溪坚持的眼神只好收下。

  “阿姨再见。”可能就见不到了。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瞬间安静了下来。

  鹿溪早已经习惯，准备回到房间里继续睡觉，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点开来是林星璀给自己发的图片还有文字。

  【你应该知道他今晚不回来吧】

  图片上是姜言，还有一个人很眼熟，虽然只拍到了半张脸还很模糊，但鹿溪还是能认出来。

  他是方牧溪。

  【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他们在酒店，已经进去了】

  鹿溪不在意，姜言就算是死了都不关他的事情。

  他不打算和姜言和好，现在的关系只是表面维持所见。

  【你有空吗？】

  鹿溪给林星璀发消息，又买了两张机票，目的地是上次去的那个海滩，那里有大海，还有秋千。

  【如果鹿先生约我的话，当然有时间】

  真的符合他花花公子的形象。

  鹿溪把机票截图发过去。

  【陪我去一趟吧】

  林星璀从上次看到鹿溪在海滩上开心的跑就知道他很喜欢海，看到机票上的目的地也没有多想，应了下来。

  【你能来接我吗？】

  【当然，乐意之至】

  鹿溪没有收拾行李，只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静静等待林星璀来接他。

  【鹿小溪明天来我们家玩啊】

  白墨溪给他发消息，鹿溪才想起来没有和白墨溪告别，可如果和他说了，那自己的的计划他一定会阻止的。

  但也很舍不得他，这是他第一个交到的朋友。

  但他终归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念想还是不要留的好，到时候不舍得离开的话那自己准备了那么久的勇气不就是白费了吗？

  【到了，出来吧】

  鹿溪看到消息就出了门，外面的风有些大，开门后看到林星璀的车就赶紧跑过去。

  “你什么都没带？”

  看到他不带行李，只穿了一件羽绒服就出来，感觉不像是去旅游的样子。

  “嗯，那边有，就没有多带衣服。”

  鹿溪不敢看他的眼睛，假装在够安全带。

  心里感到有些心虚。

  林星璀没有多问，看了眼时间，到机场差不多正好可以检票登机。

  一路上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说话，鹿溪在看窗外沿途的风景，到了飞机上也是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林星璀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但想到自己和他不熟，他不和自己说话也很正常，转过头看到鹿溪已经睡着，要了一个毯子盖在他身上。

  人睡着了林星璀也就正大光明地看他。

  “姜言真不是个东西，家里有个那么好看的不要竟然去外面找那个丑的。”

  什么眼光？

  海滩这边还是白天，鹿溪按照记忆找到上次来的私人海滩，林星璀也回到自己的那片收拾自己的行李，和鹿溪说了一声晚上来带他吃饭。

  “这附近有花店吗？”

  “有啊，就在那条街上。”

  林星璀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条商业街，这里不时会有情侣在这里求婚，店主就看到了商机在这里开了一家花店。

  “谢谢。”

  鹿溪对着林星璀灿烂地笑了一下，说句拜拜就回到了属于他的那片海滩上。

  林星璀感觉脸有点热，不用摸都知道，因为很热。

  “一定是这里太热了。”

  边说边拉着行李箱回到自己的住所那，想到刚刚鹿溪的笑容，后悔怎么没有用相机把他拍下来。

  “但是我可以把他画出来啊...”

  林星璀学过画画，素描油画都很有天赋，但没有坚持的决心也就荒废在那，但一些基本的画人还是可以的。

  他决定等到回去就把他画出来，美好的回忆总是要保存下来。

  鹿溪去了那家花店，店主是一位女孩，看到鹿溪进来询问他要买什么花。

  “红玫瑰就好，要一束。”

  花束很快就包扎好了，女孩以为他要送给女朋友，递给他的时候笑着。

  “祝你们幸福。”

  鹿溪说了一句谢谢，自己会幸福的，和阿言哥哥，而不是姜言。

  回到海滩，鹿溪坐在秋千上看海，大海一望无际，远处天空和大海仿佛融为一体，海鸥在海面上盘旋，觅食。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都感觉这一切很美好。

  “走之前吃顿好的吧。”等回到现实世界可能就吃不了了。

  说干就干，鹿溪找了好多自己很想吃但不能吃的东西，强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和想要呕吐的感觉。

  真的好好吃！孜然味鸡腿，牛排，奶茶，烤排，扒鸡......

  但最后还是撑不住跑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但愿望完成了，不是吗？

  恢复了一些体力，鹿溪又出去，他把花束拆开，抱出去走到秋千那，一根一根地插在沙子里。

  拿出提前买好的汽油洒在花上，还有地上。

  这一动作被来找他的林星璀看到，察觉到情绪不对给姜言打电话。

  “你现在快来私人海滩这里，我怀疑鹿溪要......自杀。”

  林星璀不等姜言的回话就挂断电话，他说出自杀两个字的时候脑袋都是懵的。

  前一秒还在和自己笑的少年怎么会自杀呢？

  姜言刚准备说话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脑海里只有鹿溪想要自杀，让人定最近的一次航班，联系白墨溪。

  现在只希望林星璀能够拖延时间。

  “鹿溪！”

  林星璀跑过去，他看到秋千的周围插满了玫瑰，明白为什么少年会问他哪里有花。

  “林星璀，谢谢你陪我来。”

  少年坐在秋千上，丝毫没有想要点燃汽油的意思，像是在等什么人。

  “你要是不想待在他身边我可以带你离开。”

  鹿溪摇摇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林星璀，这里没有他，我谁都不要。”

  他？

  他是谁？

  难道不是姜言吗？

  林星璀不再说话，鹿溪坐在秋千上没有动作，他想从后面抱住鹿溪把他带出那个范围。

  “后退，走远些。”

  鹿溪拿出打火机，点燃，看向林星璀，仿佛只要他往前一步他就会把打火机扔掉点燃汽油。

  林星璀怕了，一直在后退，直到鹿溪不再看他才停下，看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就算自己跑的再快也不可能赶上打火机掉落的速度。

  现在只能盼着姜言快些过来。

  天空渐渐地暗了下来。

  他坐在秋千上，安静地望着海，周围插满了玫瑰，随风摇晃。少年的白衬衫被风轻轻吹起，又轻轻落下，坐在那仿佛是一幅画。

  “鹿溪！回来！”

  姜言赶到的时候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幅美画，心急的只想要少年回到自己身边。

  “姜言。”

  “你不是他。”

  “别找我了。”

  少年回眸一笑，姜言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他却不知道，这是他最后看到少年对他笑。

  鹿溪打燃打火机扔了出去，火势迅速将少年包裹在里面。

  “姜言。”

  “回去吧，他在等你。”

  姜言想要上前，被周围看到火光的人拉住，大喊着鹿溪，哭的撕心裂肺。

  白墨溪慢了一步，看到火光和姜言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有些不敢相信，前几个小时还回了自己消息的人，现在看不到他了，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火势逐渐变小，姜言有些不敢看那里，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姜言！我不是和你说了吗？鹿溪他精神不太好，你为什么不好好陪陪他？！”

  白墨溪气急上头，走过去拉起姜言的领子冲他吼道，就像鹿溪刚到这个世界，姜言拎着他的领子朝他吼一样。

  只是人换了，身份换了。

  “我...”

  姜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问你，鹿溪出来的时候你在哪？”

  这个问题把姜言问的鸦雀无声，他在哪，在和方牧溪在一起。

  他是罪人，和鹿溪说已经和他断了关系，一边又联系他。

  白墨溪重重的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脱下身上的外套走到秋千那，地下的木头已经被烧焦，白墨溪捧起灰放在外套里。

  然后走到海边把灰撒出去。

  他记得鹿溪几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

  【如果我死了，把我的骨灰撒在大海里好不好】

  以为是玩笑，是自己太笨没有听出来。

  *

  江言晚上结束通告回到病房里，拿湿毛巾擦了擦鹿溪的手，紧紧握着。

  趴在床边睡着，但握着他的手始终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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