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想起来她这人又善良又厚道，从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江暖有些幽怨地看了邻居婶子一眼，刚想说可别这么一惊一乍地吓人，那头姜宝已经看见了江暖，立刻跳下车像个小炮弹一样直接冲过来：

  “妈妈！”

  江暖顿了下，这次竟然没急着跟姜宝计较，而是缓缓转头看向顾朝阳。

  她想知道，顾朝阳看见自己塑料媳妇忽然喜提好大儿，会不会觉得脑袋顶上春意盎然？

  哪想到顾朝阳脑回路着实不一般，低头看了看姜宝一头小卷毛，他连姜宝是男孩女孩都没看出来，就一脸惊喜地扯着江暖往旁边挪了挪，悄悄问江暖：

  “这是你认的干女儿吗？咱们能不能借来用一用？”

  江暖：“……”

  什么玩意儿？

  听说过借钱借东西，没听过借孩子的，再说他要借孩子干什么？

  顾朝阳见江暖没否认，以为真是她的干女儿，心说这下稳了，连忙小声兴奋道：

  “你不知道，爷爷老友前几年有了孙女，天天炫耀他小孙女嘴甜长得可爱，爷爷气得回家就说我没用，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现在这不有孩子了吗，咱俩借这个小孩再去拍一张照片，你看这小孩长得又好看穿得又精神，爷爷一看说不定会更同情咱们，毕竟咱们都这么穷了还得精心养个孩子。”

  江暖觉得自己耐心可真不错，硬是等顾朝阳说完他那匪夷所思的构想，才小声诚恳求教：

  “先不提咱俩是假夫妻，就算是真夫妻，你确定咱俩领证不到一星期能生得出4岁的小孩吗？你是把顾爷爷当傻子糊弄吗？”

  顾朝阳一顿，才有点失落道：

  “我当然知道不能，我学过生物的，也没想骗爷爷这是咱们亲生的孩子。但是真的不行吗？我看爷爷也不像很挑的样子，有个小孩给他稀罕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在意是不是咱们生的呢？”

  江暖：“……”

  顾朝阳看江暖的表情，立刻不敢再说话，俩人一起过去跟姜宝爸妈寒暄。

  姜宝妈妈施芸握着江暖的手，刚自我介绍完眼泪就下来了：

  “江同志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跟姜宝他爸昨天太忙了，单位下属打电话说有一批货因为大雪封路运不过来，我们俩正吃饭呢，不得不带着姜宝赶紧去组织协调，结果一个没留意，就让姜宝给跑出去了，等回去看见孩子没了我都要疯了，要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了。”

  江暖理解地拍了拍施芸的手，但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道：

  “这个年纪的孩子半懂不懂，一定要教他不要乱跑，另外也尽量别离了大人视线，人贩子只是没遇到并不是没有。”

  施芸连连点头，借着冬天厚衣服的遮掩往江暖手里塞了东西，嘴里却道：

  “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听姜宝说你自己都没舍得吃特意给孩子买了鸡蛋，我们昨天托人特意买了点鸡蛋给你送来，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总共就花了20多，江同志你千万别拒绝！”

  江暖上手一摸就知道施芸给她塞的是钱，而且看这厚度应该不少，估摸着至少得有个200块钱。

  “不行，我不能收！”可惜这钱她不能要，只能又坚决地塞了回去，心好痛！

  旁边正围观的婶子们没看到俩人私下推拒的钱，只听到江暖连鸡蛋都不肯收，两个人在那儿撕撕吧吧的，隔壁婶子忍不住张嘴了：

  “小江同志你还是收下吧，咱就是说，你这可是做好人好事，按理说不只是孩子的家里人，就连街道和妇联都得给你送奖状和奖励的。”

  “就是，两筐鸡蛋看着是不少，但是鸡蛋平均一个也就5分钱左右，这两大筐鸡蛋咱就算它500个吧，算下来其实也就25块钱左右，都没到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比起找到孩子这样的恩情，我多句嘴，我觉得这鸡蛋你可以收下。”

  一帮人七嘴八舌地劝着，江暖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周围看热闹的婶子们亲眼看着江暖跟顾朝阳把鸡蛋送回去，这才心满意足，然后赶紧跟相熟的人去八卦了：

  哎呦可不得了了，小江同志做好人好事直接捡了个小孩儿，要不是她们拼命劝着，人家小孩父母送点鸡蛋她都不肯要！

  这头姜家三口看出来江暖是真不想收钱，只能想着反正都在省城，看以后有没有别的机会回报一二，见他们还要出门办事就赶紧提出告辞了。

  出了家属院，江暖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跟顾朝阳各自去忙了，而远在京城的萧泽也出发了。

  离八点老爷子去开会还有段时间，他还专门去国营饭店吃了个早饭，一口气吃了四个烧饼还喝了一碗豆腐脑，吃饱喝足一路遮遮掩掩避开所有人，顺利拿到钥匙进了他哥的卧室。

  在坑孙子之前，顾朝阳之前也算是他爷爷心头的宝了，朝南的卧室铺满冬日的暖阳，整个房间干净明亮，关键还宽敞，跟顾朝阳现在住的小破屋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萧泽觉得还挺刺激，直到他从《林海雪原》里把钱拿出来，摸着这一沓大团结的厚度，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

  萧泽皱眉仔细数了数。

  咦？

  他哥不是说书里只夹着500块钱吗，这怎么有800块呢？

  这可不是多一点，是一下子多出来整整300块钱啊，难道是他哥记错了？

  萧泽只疑惑了一瞬，就立刻把钱全都揣进兜里了，不管了，反正都是他哥的钱，如今正是他哥用钱之际，当然要全都拿走给他哥送过去。

  把书放回去，萧泽谨记着顾朝阳的话没敢多停留，飞快溜出顾家，直接找朋友弄电视机票去了，他要尽量赶在中午之前就把钱和票托朋友给他哥送去，争取让他哥明天就拿到电视机和大鹅。

  几乎是萧泽刚离开，紧接着就又有一道身影跟做贼一样，左顾右盼之后也进了顾朝阳的卧室，进门熟练地直奔书架，一脸高兴地翻开《林海雪原》。

  嗯？

  顾相琢有点懵，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不是，他的钱呢？

  急忙把整本书哗啦啦翻一遍，没找到钱，他不死心干脆直接拎着书拼命往地上抖落，还是没有？没有！

  顾相琢出离愤怒了！

  是谁？是谁拿走了他的800块钱！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熬夜加班多兼了两个项目才赚到的奖金，这800块够他快乐地去鬼市好多趟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拿我的钱，我攒这些钱容易吗我，简直……”差点被愤怒冲昏头脑，顾相琢拿着书就要出去找人问问，走到门口猛地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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