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吓一跳，也不甘示弱地冲他喊回去：

  “这里就咱们俩，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顾朝阳眼睛也亮亮的，冲着江暖伸出手：

  “你刚才说了，以后要带我一起发财，我都记住了，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江暖“啪”地伸手，跟顾朝阳击了个掌。

  两人相视一笑。

  回去的路上，顾朝阳一直都美滋滋的。

  “你自己在那儿美什么呢？”

  “没有，就是要吃饭了，我高兴。”

  顾朝阳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才不会跟江暖说，他是高兴江暖要带他发财。

  这说明什么，说明江暖以后的人生规划里，是有他的！

  心情太好，顾朝阳直接干了三大碗饭，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个受伤的人。

  吃完饭让小李先开车走了，江暖推着顾朝阳沿着街边，溜溜达达往招待所走。

  走着走着，就听到前头两个婶子在小声说买到了好东西，是滋补的鸽子。

  江暖本来还想着，明天起早给顾朝阳买点排骨炖汤，这一听，赶紧推着轮椅跟上去。

  “呦，这鸽子不便宜吧？你可真舍得。”

  “我儿媳妇刚生了，小孙女长得白白胖胖的，儿媳妇坐月子，我不得给她买几只鸽子补补。”

  “怎么没买小母鸡？”

  “小母鸡也有，托乡下亲戚早早就订了，但是老话说，一鸽胜九鸡，我就狠狠心买了。”

  江暖和顾朝阳耳朵都灵，听得一清二楚。

  低头小声跟顾朝阳道：

  “这婶子一看就是个疼儿媳妇的，一下买了5只鸽子。”

  顾朝阳眼睛也盯着那几只鸽子。

  看了半天，挑中翅膀最白看着最干净的一只，偷偷伸手摸了摸。

  江暖没忍住笑出来，心道顾朝阳还挺有爱心的，

  刚想问问顾朝阳，回头要不要养一只，就听顾朝阳转头高兴跟她道：

  “江暖，这个最肥，炖汤肯定最香！”

  婶子：“……”

  一扭头，先看见了顾朝阳那辆花里胡哨的轮椅，再看见俩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鸽子。

  婶子吓一跳，手里鸽子差点儿飞了。

  扯着老伙伴就跑了！

  顾朝阳：“……”

  有点委屈地看了江暖一眼：

  “我没想抢，就是觉得应该挺好吃。”

  “想吃就买，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比小母鸡还难买呢，买了咱们炖汤给你补气血。”江暖大方道。

  顾朝阳一听，有些为难：

  “可是，刚才那个婶子说，是买给他儿媳妇坐月子的。”

  “那你就当自己也在坐月子，反正都是补气血，殊途同归。”

  顾朝阳：“……”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为什么被江暖一说，他这伤养的，还真有种在坐月子的感觉？

  顾朝阳那花里胡哨的轮椅，实在太显眼了。

  江暖让顾朝阳在原地等着，她自己顺着婶子们过来的方向摸过去，不但买到了鸽子，还买到了鸡蛋和红枣。

  简直就是坐月子下奶三件套！

  俩人高兴得不得了，又跑回国营饭店问了问。

  哪想到都要下班了，正好来了一桌领导，还点了好几个硬菜。

  大师傅忙得恨不得多长两只手，这俩还来凑热闹要借锅用用，气得大师傅直接拎着大勺要敲他俩。

  江暖和顾朝阳赶紧跑了。

  回到招待所，江暖和服务员关系很不错，商量之后借了招待所的厨房，总算有地方炖汤了。

  “我来！”

  看江暖拎着鸽子没动手，顾朝阳满脸得意。

  没有用闷杀的方法，而是手起刀落，开膛放血，烫水褪毛，清理内脏，唰唰唰动作飞快。

  鸽子血单独接到碗里，江暖说要给他蒸鸡蛋吃。

  江暖看得眼都不眨，从这利索的动作，多少可以窥见一点儿，顾朝阳出任务的时候，想必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等顾朝阳处理完，江暖冲他竖大拇指：

  “朝朝你可真厉害，打水劈柴杀鸡宰鹅，扫地拖地洗衣做饭，除了生孩子，就没有你不会的。”

  顾朝阳：“……”

  本来高兴咧到一半的嘴角，又扁了回去。

  有些幽怨地看了江暖一眼。

  为什么又要说他的伤心事！

  是他不想生吗？

  是他不能生！

  江暖根本没留意到顾朝阳的小情绪，宰杀好的鸽子洗干净，小火慢炖，还特意放了红枣枸杞。

  又给顾朝阳蒸了一碗鸽血鸡蛋羹，端着上楼，江暖嘱咐他：

  “趁热吃，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

  “咱们还得在这里待个四五天，我去问问看，哪里能给你弄到牛奶喝。”

  “我也去！”

  “你老实在屋里待着，给你。”为了给顾朝阳打发时间，江暖之前路过新华书店，还给顾朝阳买了几本连环画。。

  顾朝阳还有点不乐意：

  “我又不是小孩，为什么看连环画。”

  “不看还我。”

  “我看！”

  顾朝阳拽着不放手，虽然有点幼稚，但这是江暖给他买的，他就勉强看看吧。

  没一会儿，他就看得入迷了。

  1976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范小牛和他的小伙伴》，还有77年初新出版的《智夺战马》，都是风靡一时的。

  一口鸡蛋羹翻一页连环画，看完一本，一抬头，屋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都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顾朝阳伸手扯开自己睡衣的衣领，低头看了看伤口。

  嘟嘟囔囔发誓道：

  “以后再也不受伤！”

  他要比之前更努力更强大，成为能跟江暖势均力敌的人！

  还有就是，如果没受伤，他肯定能跟着江暖一起去！

  江暖下楼先跟招待所服务员打听了两句，就往后面家属院过去了。

  这一片住的都是机械厂的员工，大部分条件都不错。

  偷摸摸敲门，一直敲到第五家，才有个老太太同意把这几天奶站送来的奶，换给江暖。

  出了家属院一拐弯，江暖差点儿碰到一辆小轿车。

  司机吓一跳，连忙停车，探头问道：

  “小姑娘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江暖冲司机摆摆手。

  擦身而过之际，还怪羡慕地看了坐在后座的人一眼。

  瞅瞅，她还在蹬三轮呢，人家都开上小轿车了。

  司机正要开车，车后座的女人，无意间往外瞥了一眼。

  路口的灯光一照，正好看见江暖一闪而过的侧脸。

  女人脸色一变，忙道：

  “停车！”

  推开车门下车，往路口追了几步，然而刚才的小姑娘早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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