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天晴，灰尘都被洗刷干净，阳光从时断时续的云层中透射出来，映着五彩斑斓。车队随着路面起伏，远处一望无尽，更显苍茫。金南生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也变的好些。

  “新跃，这是要去哪里？”金南生问。

  章书记说：“省长，下午没有日程安排，刚才，相伟提议到温泉休息休息。”

  “今天的日程就是半天吗？”金南生又问。

  张相伟解释道：“省长，我们这次的调研日程安排的比较宽松，您多年没到长林，长林的好多地方，省长都没有去过，温泉周边也有矿区，我们考虑顺道就去了。”

  金南生缓缓点点头，依旧看向窗外。

  司机关了空调，温言奇将窗户打开了一个缝，午后的风伴随着些许潮湿吹了进来，涤荡心肺。

  县里早已通知当地做好了准备，车辆直接开到僻静处。

  “省长先休息休息，喝点茶，待会我陪您下去泡一泡，”章书记金南生说。

  “好！”，金南生背着手，绕着水池看看，又试了试水温，对章书记说：“这么烫，能下嘛？”

  章书记笑道：“不瞒省长说，我来云州好多次，温泉这还是第一次。刚才张相伟给我说，这里的水温出水口六七十度，引到这里怕是也有四十多度。不过烫些好，舒服。”

  温言奇拿来了泳裤，送给金南生和章书记换上。

  金南生对章书记说：“那就来吧，都坐了一路车了”。

  章书记试探着水，“省长，要慢些下，慢慢适应。”说罢，自己缓缓进到水里。“嚯！太烫了！”又赶紧站了起来。金南生笑道：“这么厉害嘛？”撩了些水到身上，一点，一点的试着进去。

  “确实烫！不过还能忍，来来，下来！”金南生招呼章书记。

  “省长不烫吗？”章书记问道。

  “烫啊，怎的不烫，你不是说烫些好？”金南生笑道。

  “还是省长体子好！”章书记勉强让水没过了腿，仍旧不敢全泡进去。

  金南生又游了几下，悠闲的靠在另一边，捧了些水，洗了把脸，笑嘻嘻的看着章书记。

  温言奇见状，忙将茶水和果盘放在池边。金南生喝了口茶，对温言奇说：“小温，让小田、刘仲文他们也泡一会。”温言奇忙说好，转身便叫了小田和副秘书长刘仲文。

  “温主任，这水也太烫了，哪能下得去？”小田搭着毛巾，只泡了脚，温言奇学着金南生的模样，教小田慢慢适应着来，渐渐的竟泡出了睡意。

  刘仲文说：“怪不得都说常泡温泉好，我现在除了想睡觉，什么都不想了。解乏！”

  温言奇也觉得舒服，但又想着章书记那里，便不敢泡的太久，草草穿了衣服，等候在一旁。

  刘仲文和小田泡出了困意，金南生倒越来越精神。

  温言奇远远见到金南生站起身，忙赶过去。

  金南生面色红润，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温言奇递过了浴巾，金南生边擦边说：“新跃，这个东西好。”

  章书记皮肤通红，答道：“好是好，就是太烫。”

  “哎，这个你就不懂了，烫了才好，里面的矿物质容易被人体吸收，我在家的时候，临睡前都要用烫水烫脚的，既能促进睡眠，又养生。你们守着这么好的资源，要好好打造一下。”

  “是是”，章书记应道：“东西是好，就是宣传太少，而且路也不好走，多数人都不知道，我来长林一年多，这里也是第一次来。”

  金南生说：“好文章基础是有了，就看你怎么写了……”

  温言奇金南生，刘仲文两边来回跑，想叫苏梅来帮忙，又觉得不妥，毕竟领导浑身只有泳裤这一片布，唐斌这会功夫估计又躲去哪里休息。温言奇四周看看，独不见了张相伟。

  正纳闷之际，就见得张相伟的车从远处开来，扬起一股尘土。

  张相伟下车向温言奇走来。

  “怎么样？金省长还在泡？”张相伟问。

  “首长泡上瘾了，直说好东西。张书记没泡么？”

  张相伟拍了拍身上，说：“我哪有时间泡温泉，这不，张相伟指了指自己的车，我去买肉去了。”

  “买肉？”温言奇没搞懂，一个肉得市委副书记去买？

  张相伟笑笑，拍拍温言奇道：“你不知道这温泉北边，好东西多。说着又比划了个八的手势。”

  温言奇明白了，张相伟是喜欢打猎，长林上下皆知。连他本人有时候也说，有野的谁吃家的？那满天满地撒欢跑的不比牲口圈里的香？

  金南生的调研彻底变成休闲了。

  不到一个小时，张相伟便招呼吃饭。温言奇请了金南生和章书记，又让苏梅叫了唐斌。

  金南生心情很好，进门看见圆桌上的大小盘子，笑说：“随便吃点就行了，临睡前，还得再泡会儿，是不是，小田？”

  小田嘿嘿一笑：“不瞒省长说，还真泡饿了。”

  章书记边请金南生，又指了指小田：“小田说的是实话，我都饿了。这水盐碱性大，是容易让人饿肚子。”说着，又叫了张相伟，指着桌子问：“都上好了？”

  张相伟搓搓手说了黑话：“好了，都是新鲜的。”

  章书记撇了撇嘴不做声，只夹起一块肉放到金南生盘子里，说：“省长尝尝，张相伟搞得特色。”

  金南生放进嘴里，渐渐放慢了速度，不禁抬头看了看张相伟，“相伟一下午没少忙活啊！”

  张相伟忙问：“省长，味道怎么样？”

  金南生点点头嗯了一声，并不说其他。

  唐斌见金南生放下了筷子，便拿起酒瓶对金南生说：“金省长，晚上也没什么事了，少喝点吧？”

  金南生看看四周，表态道：“好，那就少喝点。”

  喝酒这个东西，一旦开始，就没有什么少喝不少喝的区别，大家都要敬金南生、刘仲文和小田。

  刘仲文，小田再回敬市里。两圈正式演出后，再互相散打了。副职先敬章书记，然后唐斌，最后是张相伟。温言奇、苏梅和云州的杨兆文，孙立只是喝酒的份，看着架势不对，温言奇忙躲了出来。

  苏梅跑慢了一步，又是整个酒桌的唯一女性。受到的关注自然多了些。温言奇在外面溜达，手机上显示苏梅发来的短信：你不仗义！

  送走金南生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章书记叫了来杨兆文、孙立，嘱咐道：“昨天金省长的表态，你们可都听见了，回去搞个汇报材料，送到小田那里，打铁要趁热！”。杨兆文当然明白章书记的意思，这样场合的调研，省长都是要向地方付出场费的，更何况金南生和章书记的关系，这费用就不好说了，高不高的全看地方会不会利用这层关系。杨兆文听了章书记的嘱咐，忙说：“章书记放心，这个我们肯定办好。”

  温言奇琢磨，这工作有时候还就这么个干法，看起来整天胡吃海塞的，到底还是要落到实处。省里的资金就那么多，给谁不给谁的多数时候就取决于领导的一句话，一个签字。真来公事公办，写了报告，等着批复，那不是猴年马月的事情？钱这个东西，多了才管用，否则不疼不痒的给你几百万，屁事都干不成，还欠人家一个人情。

  有些基层领导会干事，上下熟络，自然干什么都顺利。有些死板一点，只等着上面发通知，当然处处碰壁。装清高不管用，人情世故还是要讲的，而且往往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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