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朝阳院。

  年朝华气得满脸通红，将桌上的礼物尽数挥落。

  “该死的余华，不过是惩治你一番，竟会让我们母女离了心，你果然好手段。”

  “不行，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她真的会成为尚书府的第二位小姐，她怎么配得上？”

  一道充满不屑的嗓音从门口响起，“她当然配不上。”

  年朝华惊愕的回过头，发觉来人竟是余氏，她的奶娘。

  身为余华的亲生母亲，她理应更加维护余华，可为何却......

  余氏遣退巧玉，关上房门，走向年朝华。

  看着那张清丽的容颜上布满妒恨和不甘，她心疼不已。

  抬手就想抚上她的脸庞，语气温和，“孩子，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年朝华嫌弃的避开了她的手，蹙眉道：“错的不是我爹娘，而是你的女儿。”

  爹娘对她的宠爱，府中之人皆是有目共睹。

  是余华，是她企图迷惑爹娘，妄想坐上尚书府千金的位置。

  这般心比天高之人，已经不适合再留在尚书府了。

  见年朝华明明受了斥责，却仍维护着老爷和夫人，余氏只觉一阵心酸。

  她眼中泛泪，欲言又止的看向年朝华，不知该如何开口，“我......”

  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我才是爱你至深的亲娘。

  这句话她在心里想了千百遍，却始终不敢提及。

  若是以往倒也罢，可如今余华已经威胁到朝华，她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思索再三，她坐在年朝华身侧，缓缓说道：“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年朝华心头正烦闷着，本想开口句拒绝，可余氏已经朗朗说起。

  “很多年前，有一个村妇，她遇人不淑嫁给一个赌徒。女儿才出生三日便想将妻女卖到勾栏之所，一位路过的夫人正好借住家中产女，为了女儿能有光明的未来，村妇悄悄调换了两个孩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年朝华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成拳头。

  余氏所说的竟和娘亲当年救下她母女的情形极为吻合，是偶然么？

  余氏含泪摇头，继续说道：“光阴荏苒，十六年已过，村妇的孩子成了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夫人的女儿却成了小姐身边的使唤丫头。”

  “够了......”年朝华气愤不已的站起，怒视着她，“你和余华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满口胡言，都是些为了名利富贵而不择手段的卑贱之人。”

  年朝华的辱骂让余氏顿觉锥心刺骨，她满含爱意的看着她，“我对天起誓，所言句句皆是真的，你就是我的女儿啊。”

  “啪——”

  一个响脆的巴掌声响起。

  年朝华恶狠狠的瞪着余氏，“简直荒谬至极，一个小小的村妇也妄想成为我的母亲，果然和你那女儿一样不知廉耻。”

  余氏木然的感受着脸上的痛意，却没有对她发脾气。

  “当时的你出生不过三日，夫人生产之时房中仅有我一人，所以我才借机将你们调换，你真的是我的女儿。”

  可不管她怎么说，年朝华都仍是一副轻蔑且倨傲的神态。

  “说够了没，你们的野心太大，尚书府已经容不下你们，收拾东西立刻离开尚书府。”

  余氏好说歹说，年朝华始终油盐不进，甚至还扬言要将她撵出尚书府。

  她的绝情让余氏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当初之所以会调换两个孩子，不仅是为了孩子的将来，也有一半是为了自己。

  而今她享受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却要将她这个苦心筹谋的亲娘撵出门去。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卸磨杀驴，她也不怕驴会奋起反抗。

  “朝华，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是你的亲娘，你的荣华富贵该有我的一份，你若不信我也不话可说，但若有朝一日真相水落石出，你再后悔已是来不及，还有……我是不会离开尚书府的。”

  “滚，给我滚出去。”年朝华双目猩红的指着门口，吼道：“我不想再见到你。”

  不知为何，余氏的这一番话竟让她心中生了些莫名的惧怕。

  偏偏她不敢去验证，万一是真的，那她该如何自处？

  若身份贵重的是余华，而她只是村妇之女，不，这个结果她接受不了。

  所以......不管余氏所言是真是假，余华都留不得了。

  翌日清晨。

  年朝华依然安坐在菱花镜前，巧玉却觉得她似有不同，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同。

  年朝华抚了抚鬓角，面无表情的说道：“巧玉，从今日起，你便是朝阳院的一等大丫鬟，管理整个朝阳院。”

  巧玉急忙跪在她的脚下千恩万谢。“多谢小姐，巧玉定当全心全意的伺候小姐。”

  年朝华用脚尖勾起她的下巴，轻笑道：“是么？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她微微俯下身子，在巧玉耳边说着什么。

  巧玉先是一惊，而后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姐，巧玉会办好的。”

  午时左右。

  朝阳院忽然喧哗了起来。

  十几名丫鬟畏畏缩缩的站在院中，头都不敢抬。

  巧玉搬来椅子，年朝华柔若无骨的侧坐着，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笑意。

  “夜明珠乃是我爹娘送与我的及笈礼物，谁拿了最好交出来，否则......”

  “小姐明察，我们绝不敢动小姐的东西。”众人急忙跪下。

  她们只是最低等的洒扫丫鬟，连进小姐房中的资格都没有。

  又怎会去盗窃小姐的贵重物品？

  巧玉适时说道：“小姐，她们进不了内院，应是无辜的，但我的房间也搜过了，目前只有一人还未搜过。”

  年朝华眼帘微抬，“是谁？”

  “余华，她伺候小姐最久，以往小姐的贵重之物都是她在管理。”

  “那还等什么？”年朝华懒散的起身，眼中带着一丝阴狠的笑意，“走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西侧小院。

  余华正在门口小坐，忽见年朝华领着一群人前来。

  她站起身，来到年朝华面前俯身行礼，“余华见过小姐。”

  “多日不见，你的伤可好些？”年朝华笑意晏晏的看着她，只是那抹笑却未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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