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鱼赶紧把方秀秀扶起来，又开口询问方秀秀如今方家在大阳村的处境。

  方秀秀说方家人在大阳村抬不起头，私下杨里正没少找方家的麻烦。

  里正的权利在村里并不算小，他们等于半个衙门的人，协助知县帮忙管着几个村的赋税、徭役等等。

  如今杨里正给方家的活，都是较难的。

  要么去外县送一些无关紧要的信函，要么去修大坝的地方做苦力活。

  方家二房的方耀门纵使再不是，也有秀才的功名，而四房又擅长偷懒，所以家里的活都落在了三房身上。

  “我倒是有办法帮你，不过……”姜子鱼说，“得需要你自己好好筹谋，而且还大逆不道，你愿意试试吗？”

  方秀秀赶紧点头，“我愿意的。”

  父亲方耀农被杨里正派往去容州送信到衙门里，不止路上危险，而且途中若是想坐车都得自己掏银钱补贴，更别提吃食了。

  上次父亲去彭县，遇见了野狼，就差点没命回来。

  “这事，这样做……”姜子鱼压低了声音，在方秀秀的耳边道，“你回家后便和二婶说……”

  ………

  天色渐暗，方耀农担心女儿执意要回来，想着亲自去桃花村接人。

  如今入冬了，夜里常有野兽出没，他怕女儿危险。

  “三哥，上次杨里正吩咐你的事做了没？”方耀家坐在屋内烤火，扯着个嗓门问，“你不早早的办好，这杨里正肯定又得为难我们家。”

  “你……”提起这件事，方耀农就生气，“难道方家就我一个男儿吗？什么事情都要我去做？”

  “三哥这话就不对了！”方耀家哼哼着，“二哥是读书人，你让他去做跑腿的活？这不是有辱斯文嘛！爹和娘如今病着，我得在家伺候他们，这事自然要你去做。”

  方老太爷向来偏心二房，因为方耀门是秀才。

  方老太太则是心疼小儿子方耀家，而且方耀家又会哄老人高兴，故而家里所有的事情自然都落在了三房的身上。

  如今吴氏病着，若不是靠着他从方耀宗那里借来的银钱和拿回的药材，吴氏怕是还在昏迷里。

  “我，我不去。”方耀农难得生出叛逆的心思，顶嘴道，“若杨里正清算起来，我看是我一个人蹲牢房，还是我们全家一起。”

  他说完，就要出门去接人。

  方老太太气的扯着嗓子在屋内大骂，“你大哥是个忤逆不孝被天雷劈的东西，你居然也和你大哥学。好，好，好，你若是敢不去，我明儿就找一条河跳下去，我看到时候谁先去蹲牢房。”

  “不孝的东西，我若是死了，我也要去阎王那里告你。”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眼里更是恨不得把方耀农碎尸万段。

  屋内的吴氏，听着方老太太的话，却是又哭了出来。

  方耀农见妻子落泪，心疼的拿手给她擦眼泪，“月牙，你不能哭啊，你还在坐月子呢，会留下病根的。”

  吴氏听了，哭的更厉害。

  就在这个时候，方秀秀回来了。

  送方秀秀回来的人，是桃花村姓彭的一对兄妹。

  据说他们的祖上曾经在镖局做事，所以身手很不错。

  姜子鱼请他们送方秀秀回来，既避免了外人说方秀秀和外男独处，又避免了方耀农担心。

  方秀秀进院子便听见方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骂人，而方耀家还在一侧附和，心里更是生气。

  若不是四房的人，母亲怎么会小产？

  “我瞧着祖母这样子，真是大病痊愈了。”方秀秀故作疑惑，“既然祖母身子都好了，四叔你还是去把事办了吧。”

  “再过些日子都要到除夕了，若是四叔去的晚了，怕是都没机会在家过年了。”

  “臭丫头，你怎么和你四叔说话的？”周氏见三房一直沉默的丫头居然敢说自己的丈夫，立即从屋内走出来，“没规矩的东西，小心我抽你。”

  “四婶差点害死我母亲，如今又要害死我吗？”方秀秀压根不怕周氏，更是挺着身子说，“我瞧着四婶是巴不得我们三房的人都死了，到时候分家你们可以多得一些家产。”

  周氏气的跳脚，立即冲到院子里想去打人，而方耀农却从屋内出来，他紧紧的看着周氏，“四弟妹想要做什么？”

  方耀农常年务农，力气是家里最大的。

  周氏赶紧坐在地上大哭，就差在院子内打滚，“啊——你们三房要杀人了！”

  方秀秀却懒得搭理周氏这泼妇的行为，她拉着方耀农进了屋内，然后笑着和吴氏说，“娘，我回来了。”

  “娘，你尝尝这个。”方秀秀拿出一个小罐子，打开后露出一股甜腻的香味，“三妹妹说，这叫罐头，可以把其他季节的果子保存一段日子。”

  吴氏见方秀秀眉眼里不似往日那般忧愁，也笑着说，“好孩子，娘不饿，你吃。”

  “三妹妹说，往后还有呢！”方秀秀的声音丝毫没压低，像是炫耀似的说，“娘以后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我以后学了手艺可以赚银钱的。”

  吴氏倒是没有察觉女儿的异常，反而是觉得这个孩子是在护着自己。

  她和方耀农都尝了一些罐头，吴氏让她送去给方家老太太和老太爷一些，方秀秀没有反对。

  方家老太太拿到了罐头后，尝过后觉得新鲜，又忍不住问，“还有吗？”

  “没了。”方秀秀回答，“三妹妹说这东西一罐子得卖不少银钱，而且保存起来很麻烦，她手里也就几罐。”

  方老太太气的瞪了一眼方秀秀，“你是没吃过东西吗？不知道早点送过来，你这个赔钱货。”

  若是从前，方秀秀肯定会生气，但是如今方秀秀却压根不把方老太太的话听进心里，更是转身走了出去。

  方老太太又对着方秀秀的背影咒骂了起来。

  方秀秀这一番行为和平日里判若两人，这让二房的罗氏有些惊讶。

  罗氏跟在方秀秀的身后，在三房的窗户下开始偷听，她有些好奇为什么方秀秀如此的理直气壮。

  “娘，往后我每日都要去大阳村了。”方秀秀见屋外窗户下有了影子，才继续道，“三妹妹说要教我酿酒。”

  “是玉米酿吗？”吴氏有些惊讶的问，“她肯教你？”

  方秀秀故作高兴的摇头，“三妹妹说，玉米酿是桃花村的东西，而且卖的银钱也不多，属于薄利。”

  “她说这次要教我酿的是五谷酒，说这酒前期投入的银钱虽然多，但是卖出去赚的更多。”

  “到时候咱们也能在县城里买一座宅子了。”

  罗氏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安县买一座院子最少得几十两银子，这是什么酒，如此的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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