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杏抿唇，徐徐开了口：

  “我的意思啊，可以让那些个闲汉，当个跑腿，就是哪里有人家需要送信、送米、送吃食什么的，都可以找他们，那么他们每跑一次腿呢，就可以得到几文钱，丰俭由人，多劳多得，这样啊，既解决了他们的生计，又减少他们的怨气，又能帮到县里居民，不是一举多得嘛。”

  竟还有如此新颖的方法？

  程潜盯着她的目光久久不转移，一时间未能反应，不断消化着她说的话。

  “但是呢，这些闲汉呢是需要一个专门的组织来管理的，若是让商户们来管理呢，我又怕力度不够管不了他们，只好来问问您，若是官府来出面负责管理呢，那效果就更好啦……”

  齐杏说到一半，见他如石化了一般，皱眉向他扬了扬手。

  “大人，是我说得太深奥了么？”

  程潜移眸，反应过来，“没有，我只是惊叹你这方法实在太好了，既减缓了治安的压力，又能制约闲散之人的行动，还能提供他们营生的路子，真是太妥善了。”

  齐杏大概同程潜商议了一个时辰，并且还答应给他拟定一个详细的案策，这事儿才算正式定得下来。

  程潜还是很好奇，按理，这事同她丝毫没有关系呢，怎地那么上心。

  嗯，她一定是菩萨心肠，见不得黎民百姓受苦，可真是个心善纯良的女子啊。

  由此，程潜看向她的眼神都仿佛加了一层神仙般的光晕。

  事情很快便推进了下去，程潜事务繁忙，所以委派了他的主簿陆书书来主持这件事，齐杏可以从旁协助，而且，他还特意吩咐了守门侍卫，以后不必拦她。

  呵呵，齐杏得知了后，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那位陆书书，是人如其名，只会死读书，为人也内向木讷，因此官途不畅，只被分配到程潜手下当九品主簿，因此终日长叹怀才不遇，十分憋屈。

  “陆大人，您这样设置会不会好一点，这样那些人就不用来回跑了。”

  “你提什么意见？我一切都是按册子办事的！”

  陆书书不悦地白了她一眼，继续自己的流程。

  “可那册子就是我写的呀，我现在劝您改一下下不行么？”

  “不行！我只认大人给我的册子，你说的不认。”

  陆书书是丝毫不理她的了，自顾自地布置了起来。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死板的人，那我还从旁协助个的儿啊。

  齐杏被他气得头晕，幸好她册子写得完善，否则小改个一处都得和他吵个半天了。

  虽然有困难，可过了不久，衙门便成功成立了个“帮工处”。

  专门负责帮想做跑腿的闲汉进行身份登记、健康检查、传授规则、培训等等，经检验及格的人呢，则会领到一件麻黄的对襟小褂子，然后就可以正式接跑腿工作了。

  不久后，县里从此衍生多了一个职业，跑腿汉子。

  齐杏还特别制订了一个金银铜铁累计晋升积分制度，只要这个汉子做得越好，越诚信，且无顾客投诉，那么每个半年，积分够就可给他升一级，越是高级别，接单拿的赏钱就越高。

  而跑腿汉子多了起来，她的店就不愁销路了。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路远不想出门的她可以送，路近懒得出门的她也可以送，甚至是附近几个县城的，只要差信差送信过来，她就可以派跑腿送过去。

  而且她的客单价都比较高，大把跑腿抢着要送她齐氏的单，所以她一般也只选金等级的跑腿去送。如此一来，那些跑腿为了晋升等级，服务态度是要多好有多好，手脚要多勤快有多勤快。

  二者相辅相成，齐杏店铺的生意额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了。

  雷于然来查看她店铺的账目，惊得连忙捂住了嘴巴：“齐杏，你真是可以啊！这样都可以做到增涨五成！”

  齐氏明明上半月还处于滞缓状态，下半月一下子就冲破了上月月额大关，还生生翻了五成！

  雷于然惊叹，齐氏现在的生意额可比他自己经营的天香楼还要高了几个倍，他真的不得不尊称她一声大哥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雷于然一脸不相信，亏得是她，若是别人，他还以为那是做假账。

  “哎，没什么，就是从附近四个县城挖了一点儿客户嘛。”

  他们一个县城的客户是有限的，可现在不一样了，整个湖州城五个县，全都可以是她的客户。

  ……

  而程潜这边，也因为做了这件利于民生的好事，被不知哪个好事者，直接上折子，奏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听到后大为赞赏，当即则下令赐予五十两赏金给程潜，以资鼓励。

  湖州知府袁一统知道了后，表面上非常开心自豪地应付着各大官员，内里却暗暗对程潜心生妒忌，要知道，一位下属有如此成绩，不就代表不久将要骑在他的头上了么！

  程潜到湖州述职，跪在地上双手朝上，只见袁一统把托盘重重地砸到他的手里，并冷哼了一声：“厉害啊，你小子出息啊！连圣上都夸赞你！”

  一秒后，他突然又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干啊，年轻人，你有前途，额呵呵呵。”

  袁一统十分虚假地笑了起来。

  程潜听闻，连忙自谦起来，“都是老师教导得好，学生亏不敢当，实在当不起如此虚名。”

  他继续高举着托盘，“所以这儿的赏金，学生认为理应全归老师所有，学生尚未成火候，还需老师多多指点。”

  这时，袁一统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指了指他，咧嘴笑了起来。

  “哎呀，还是子谦大体，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呐。”

  程潜听了才稍稍松了口气。

  ……

  就这样火红的日子过了数日，

  这天，齐杏闲着无事，在铺子外面修剪着花草，忽见一顶官轿从她身旁经过。

  程潜？

  她抬手朝他招了一下，“哎！”

  可是轿内之人并无反应。

  “怎么不理我啊，奇怪。”

  突然，她身后涌上来了一小队官兵，问道：“你就是齐杏吗？”

  齐杏疑惑地瞧了他们一眼，“是我，怎么了？”

  “你涉及投毒谋害案件，请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那官差不由分说，就把她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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